姜心棠有一日多没看到孩子，想死他们了。</p>
回了长乐宫，还未入正殿，就询问两个孩子，“本宫不在，殿下公主可有哭闹？”</p>
这次姜心棠是由萧迟亲自护送，安全得很，立夏白露被留在宫里看顾两个孩子，没有随姜心棠出宫。</p>
立夏回答：“殿下乖着呢，就公主看不到娘娘，昨夜睡前，哭闹了一会，才被乳娘哄睡。”</p>
姜心棠听着，就有些心疼。</p>
但又觉得孩子哭一下没什么，不能太过金贵。</p>
她迈入正殿，没看到孩子，又问：“他们人呢？”</p>
“杜嬷嬷和白露，还有乳娘带去御花园玩了。”</p>
殿下还好，很乖，也喜静，让他在屋里呆着，他也能呆得住。</p>
但公主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让她整日待在长乐宫内，她是不乐意的，要哭要闹，得出去玩。</p>
立夏完，亲自去沏了杯茶给姜心棠。</p>
姜心棠接过茶，来不及先喝一口润嗓子，就命立夏派个人去把杜嬷嬷白露，还有乳娘们叫回来。</p>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孩子。</p>
立夏立即安排宫婢去。</p>
姜心棠喝完茶，想到自己是刚从宫外回来，孩子又还，起身去内殿换了身干净衣裙。</p>
衣裙换完，两个孩子也回来了。</p>
萧唯在外面，还玩得开开心心的，抱入殿内，一看到姜心棠，立即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一双胖嘟嘟的，朝姜心棠的方向伸，要娘亲抱。</p>
姜心棠心疼得紧，赶紧先抱她。</p>
萧唯到了姜心棠怀里，立即就不哭了，粉嘟嘟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痕，就朝姜心棠裂嘴笑，露出一排粉粉的牙龈。</p>
姜心棠心都要化了。</p>
孩子现在两个多月，可以短暂地竖抱，乳娘将萧暮竖着抱起，心翼翼托着腰和后颈，方便他可以看到姜心棠。</p>
萧暮平时很少哭闹，但此时看到姜心棠，也嘴巴微微一瘪，想要哭。</p>
乳娘：“殿下也想娘娘了。”</p>
姜心棠就看到儿子眼巴巴地看着她，嘴儿都要瘪成一条线了，但就是没有哭出来。</p>
可怜！</p>
她赶紧把女儿给乳娘，过去抱儿子。</p>
萧暮到了娘亲怀中，好一会，瘪成一条线的嘴才恢复正常，脑袋儿往姜心棠怀里拱。</p>
一路回来，姜心棠是有些累的。</p>
但看到一双儿女，她就什么疲惫都消失了，拿他们祖父送来的玩具，陪他们玩。</p>
沈东凌午后就被送到了信王府。</p>
萧迟的人跟信老王爷了护国寺的事，并传达了自家王爷的话，禁足沈东凌一个月。</p>
萧迟的人走后，信老王爷立即回身询问自家外孙女，事情是不是萧迟的人所讲的那般。</p>
沈东凌自然不会把她真正对姜心棠讲的话出来，她承认：“是，我去劝皇后别总纠缠表哥，我不是嫉妒，我是为他们两人好！”</p>
“你糊涂啊！”信老王爷立即道。</p>
还未过门，就干涉萧迟和其他女人的私情，萧迟不恼才怪。</p>
信老王爷多少是知道自己外孙女的，什么全都是为了他们两人好，其实就是嫉妒，看不得未婚夫一直被那个继女霸占。</p>
“那继女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多少肯定是有感情的，哪能那么容易就断掉。何况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信老王爷是男人，比沈东凌懂男人。</p>
他严肃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要除掉那继女，或取代那继女在萧迟心里的位置，得慢慢来，徐徐图之。你太心急了，凌儿！”</p>
沈东凌也知道今早自己冲动了。</p>
都怪昨夜被噩梦惊吓，又被姜心棠那句“坐萧迟脸上”刺激，才会失了往日的分寸。</p>
但她还是委屈，“凌儿有外祖父，有远东王府，还知道她儿女是北定王的种这个天大的秘密，难道还要这么忍气吞声吗？！”</p>
“你闭嘴！”信老王爷急喝，从未如此严厉过。</p>
他喝完，快步走到屋外，确认屋外无人，没人听到，才大大松了口气。</p>
然后迅速关了屋门，回到屋里，严厉：“这件事，不准挂嘴边，若是从我们这里传扬出去，信王府、远东王府都得万劫不复！”</p>
别看他跑到大长公主面前有意无意施压，让萧迟娶沈东凌。</p>
但他万不敢把这个秘密拿到明面上来威胁萧迟母子。</p>
“你真以为我们握着萧迟这个秘密，萧迟就真怕了我们不成？”信老王爷。</p>
他一脸严肃，“萧迟只不过是想朝局平稳，需要我替他稳住梁室皇族宗亲；又想天下安定，不想动远东，才会留着我们这些知晓他秘密的人，并不是怕远东、怕信王府。他有北疆和西北兵马，还控制了整个京都，我们若敢把这事捅出去，他能立即灭了整个信王府，发兵远东！”</p>
沈东凌犹如当头棒喝，猛地清醒。</p>
是啊，看着像是他们握着萧迟的秘密，萧迟得忌惮他们。</p>
但其实，他们哪敢把萧迟的秘密捅出去。</p>
敢把秘密捅出去，萧迟第一个拿他们信王府祭旗！</p>
“禁足就禁足，吸取教训，下次不可再鲁莽。”信老王爷虽觉得萧迟过分了些，却找不到理由可以维护沈东凌。</p>
当夜沈东凌又做了噩梦。</p>
不但梦到阴魂向她索命，还梦到萧迟最终没有娶她。</p>
她两次被萧迟悔婚，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出门连路边的狗都能朝她呲牙嘲笑。</p>
从噩梦中惊醒，已是半夜，沈东凌浑身汗湿，脸色苍白，抱着被褥不敢再睡。</p>
同样还无眠的，有姜心棠。</p>
她哄孩子睡下后，四周寂静，脑海里便控制不住想起沈东凌对她的那些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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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扰得她睡不着。</p>
她起身，披上外袍，坐到了琴案边。</p>
她许久没有抚琴了。</p>
温淑宁为了能把她嫁给权贵或送给权贵做妾，请过名师教她抚琴跳舞。</p>
跟在大长公主身边那段时日，大长公主还请过宫廷里的乐师指导她。</p>
所以她琴艺不错。</p>
被萧迟带去北定王府后，萧迟用梧桐木，亲为她斫了把琴，他偶尔空闲时，她会抚琴给他听。</p>
姜心棠想起了她在王府的那段时光。</p>
虽然那时候有许多不开心和忧虑，但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是甜的。</p>
萧迟那时待她极好。</p>
后来她怀孕重回北定王府，萧迟待她极为细心。</p>
姜心棠想起了院中的梅花和海棠花</p>
去年海棠花开时，她离京偷跑去了南昭。</p>
今年海棠花开，她在坐月子。</p>
贺医女怕她吹风老了落下头疾，不许她到院中，也不许她站得离窗太近，</p>
她至今，都没有好好看过院中海棠花花开的光景，那是萧迟为她栽种的。</p>
她本以为，她出了月子，就可以好好看看那海棠花树。</p>
可以带孩子坐在花树下，抚琴、品茗，等他们父王在外忙碌一天回府</p>
可最终，她入宫了。</p>
什么都来不及做。</p>
连花都来不及好好看一眼！</p>
姜心棠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了琴上，萧迟给她斫的琴，入宫时，他给她送来了，就是琴案上这把。</p>
她突然想抚下琴了。</p>
孩子在内殿睡，宫奴也大多睡下了，姜心棠没有惊扰睡下的人，自己抱着琴到殿外。</p>
守夜的宫奴给她置了桌案。</p>
姜心棠弹了一首古琴曲。</p>
琴声有些沉郁。</p>
弹了一会，远处有笛声响起，与她的琴声相应。</p>
大概是离得远，那笛声很低，姜心棠沉醉在自己思绪和琴音中，没有注意到。</p>
两曲后，那笛声越来越响，似离她越来越近。</p>
姜心棠注意到后，没再弹，她不想半夜与谁合奏，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p>
但她抱着琴正要入殿内，却听外头侍卫似乎是在行礼喊陛下。</p>
姜心棠顿了顿。</p>
虽然新帝此次背弃了他和萧迟的约定，叫她不得不留在宫里。</p>
但在她这儿，她始终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p>
当初在护国寺，是他认下她那个没了的孩子，给了她和那个孩子几分体面。</p>
犹豫了下，姜心棠把琴放回案上，让守夜的宫奴打开长乐宫宫门。</p>
新帝一身月色长袍，里拿着一支笛子，站在她宫门外。</p>
一名太监一名侍卫跟在他身后。</p>
姜心棠给他行礼。</p>
新帝伸想扶她起身。</p>
伸至她面前，顿了下，缩了回去，“你我不必多礼。被你的琴声引来，能否入你寝宫内坐一坐？”</p>
姜心棠请他入寝宫，与他在院中竹椅面对面而坐，让守夜的宫婢上茶。</p>
宫婢上完茶，退开到远处，新帝喝了口茶，夸道：“你琴弹得很好。”</p>
姜心棠浅笑，“过奖了。你笛子也吹得很好。”</p>
新帝放下茶盏，想了想，：“我没想过要除掉北定王，也没想过真要将你留在宫里，我只是想让他带你去北疆，不想他留在京都。”</p>
姜心棠知道他在向她解释他背弃和萧迟约定的事。</p>
“我看过父皇与方家二十几年的斗争，我的母妃和母妃腹中的孩子，是因为父皇的皇权压不过方家势力，先太后先皇后才敢嚣张到害死我母妃及未出世的皇嗣。”</p>
姜心棠记得他们成婚的次日，新帝与她过。</p>
太上皇刚登基那会，方家还不敢太嚣张，太上皇才能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p>
后来方家权势越来越大，嫔妃一旦有孕，就会被太后皇后弄掉。</p>
他母妃和腹中孩子就是那样被害死的，他也因此被太上皇厌弃，身为皇子，却毫无地位。</p>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父皇。也不想和萧家的关系，最终走向父皇和方家那样。”所以他才想要萧迟去北疆，不想萧迟留在京中，不想萧家成为第二个方家。</p>
但他错了，萧迟的权势早已超过鼎盛时期的方家。</p>
不是他耍点心思，就能逼走萧迟的。</p>
“那夜，他把你留在羡王府，是在给我会。”新帝。</p>
姜心棠一直默默听他解释。</p>
听到这儿，眼眸忍不住微微瞠大，这话什么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