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药堂的宴席设在流云雅筑。</p>
流云雅筑位于扶风城四面的望云山，是整个城池的最高处，四周云海环绕，白日云遮雾绕恍若仙境，已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但夜里景色却还要更胜一筹，不仅能见星河低垂，凭栏还可见城中七十二连坊的灯火。</p>
金药堂的宴特意设在了傍晚。</p>
许陵光和兰涧乘马车沿着青玉铺就的道路蜿蜒而上，越往高处走天边夕阳越低，看见流云雅筑的匾额时，半个深粉的太阳已经隐在地平线之下，橘粉色的光将天际云彩烧得一片彤红。</p>
山顶的流云雅筑便如同天宫一般。</p>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立刻就有八个穿着淡青轻纱罗裙的侍女鱼贯而出，分成两列站在马车前，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侍女伸撩起马车帘子，笑盈盈地齐声：“恭迎贵客。”</p>
许陵光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排场，看了身旁淡然若定的兰涧一眼，学着他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弯腰下车。</p>
兰涧紧随他其后。</p>
两人下车之后，站在末尾的两个侍女风情万种地一福身，上前引路：“请贵客随婢子来。”</p>
二人在前方引路，许陵光和兰涧跟在后面，穿过雅致的大堂，便是曲折的回廊。</p>
回廊建在水上，下方是笼着轻雾的活水，莲叶晃动之间可见鱼影。</p>
许陵光轻吸一口气，只觉得踏入回廊之后，四周的空气好像更加清新，整个人也越发精神振奋起来。</p>
悄悄瞅瞅走在前面的侍女，许陵光往兰涧那边凑了凑，低声：“这里的灵气感觉比外面更加充足，这酒楼好大的笔啊。”</p>
他猜测回廊肯定布置了聚灵阵。</p>
但聚灵阵珍贵，通常都是布置在修炼的地方，提高灵气浓度以便修士修炼。</p>
布置在酒楼的走廊之中，实在奢侈。</p>
兰涧倒是知道一些：“流云雅筑的主人与飞虹山的昭家有些渊源，昭家擅炼器布阵。”</p>
许陵光“难怪”。</p>
两人正咬耳朵的时候，前面的侍女停下步伐，拍掌又叫来一列四个侍女，侍女中或是捧着衣裳，或是捧着洗漱之物。</p>
引路的侍女柔声细语道：“请贵客洗尘。”</p>
许陵光：？？？</p>
他眨了眨眼睛，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什么意思？吃个饭还得先洗个澡？”</p>
还是头一回见到问得这么直白的客人，尤其是这客人还长得格外俊俏，身份又尊贵，侍女掩唇笑看着他：“此间的灵泉可祛除体内杂质，于修行大有裨益。泡过灵泉后差不多就开宴了，届时客人再享用席上的灵兽珍宝，相得益彰。”</p>
许陵光明白了，这也没什么可扭捏的，就对兰涧：“那我们去吧。”</p>
不就是泡个温泉。</p>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进了单独的更衣间，侍女来脱他的衣服时，许陵光触电一样一蹦三尺高，惊恐地看着愣在原地的侍女，话都不利索了：“不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p>
侍女见他神色抗拒，也没有坚持。</p>
“那婢子先出去了。”</p>
目光暧昧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侍女笑盈盈地放下衣物就出去了。</p>
许陵光总觉得这地方好像不太对劲，他飞快换了件轻薄的袍子，鬼鬼祟祟地出来，去隔壁叫兰涧：“兰涧？你好了没？”</p>
同样穿着轻薄白袍的兰涧从更衣间走出来。</p>
许陵光探头探脑往他的更衣间瞅了瞅，没看见侍女，就凑过去声问他：“这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不纯是吃饭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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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涧垂眸看他。</p>
许陵光为了等会儿不弄湿头发，将一头长发都盘在头顶，胡乱用一根玉簪固定，但他显然并不太梳头，些许乱发飘散下来，落在脸颊、脖颈甚至是胸口处。</p>
偏为了方便泡灵泉，流云雅筑提供的白袍轻薄松散，领口尤其低，黑发落在雪白的胸口，黑白色反差十分吸人眼球。</p>
兰涧敛了眸光，淡淡：“这些侍女都是特意调教过的炉鼎。”</p>
许陵光：“”</p>
他拉了拉过于松散的衣襟，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我就这里不对劲。”</p>
完头又往兰涧边上凑了凑，用更的声音：“我们吃完饭就走吧？”</p>
还不如回去陪崽呢。</p>
兰涧喉结微滚，淡淡“嗯”了声：“去灵泉吧。”</p>
许陵光嘀嘀咕咕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起往灵泉去。</p>
结果刚出更衣间，那些退下去的侍女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贵客请随我来。”</p>
从兰涧这里知道这些侍女还有别的职责之后，许陵光更加别扭了，连连摆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去就行，你们去休息吧。”</p>
他都能看见灵泉，还要引什么路啊。</p>
这里的侍女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客人，但许陵光这样仿佛进了盘丝洞的还是第一次。</p>
她原本还想调笑几句，却不防旁边忽然刺来一道冷冽目光，侍女一愣，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一个来回，隐隐明白了什么。</p>
“那就不打扰贵客了，请贵客慢慢享用。”</p>
完之后就干脆利索地退了出去。</p>
等在外面的侍女见她出来这么快。纷纷围上来打探情形：“竟一个都没留？”</p>
侍女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歇了心思吧，两人多半是一对儿。”</p>
刚才她就多看了那个面善的客人几眼，旁边那个目光都快在她身上戳出窟窿来了。</p>
一听竟然是一对儿，侍女们就都歇了心思，没趣地散开。</p>
这边许陵光并不知道外面的插曲。</p>
没了外人在，他自在许多。</p>
流云雅筑的布置倒是对得起名字里的“雅”字。</p>
灵泉竟然在室外，四周种着叫不出名字的花树，枝桠上轻纱飘飞，远处则是铺了半边天的红霞，确实是个放松的好地方。</p>
许陵光利索地下了水，找了个高处坐下，正好让温热的泉水浸到胸口。</p>
见兰涧还在边上没动，他舒服地眯着眼，招道：“你快下来啊，还挺舒服的。”</p>
兰涧：“”</p>
他没应声，也没有立刻动。</p>
目光在许陵光被热泉水泡得红彤彤的胸口转了一圈。</p>
直到许陵光再次催促，才慢吞吞地下了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