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械的身份，在此刻完成了对调。</p>
应是冰冷的械，不断诉对未来的安排。</p>
应是热烈的人，始终在保持安静的聆听。</p>
要打破那不可能的妄想吗？</p>
许系没有这么做。</p>
他是灰色的火烬，无力继续燃烧，只能用最后的余温摩挲仆头发：“抱歉，艾蕾，这种时候还麻烦你照顾我。”</p>
触感在丢失，视线在模糊，连心脏的跳动都无法感知。</p>
所谓的治好根本不存在可能性。</p>
受伤的身体可以治疗。</p>
但已经“死亡”的身体，是没有办法医治的。</p>
许系露出勉强的微笑，虚无的窒感包裹着他，竭力以温和的姿态，抚摸艾蕾的头顶。</p>
“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艾蕾在帮我，现在想想，果然很过意不去。”</p>
没有戳破残酷的真相。</p>
许系只是以沙哑的声音，回忆着曾经的过往。</p>
地下实验室。</p>
rt-9090的启动。</p>
仰望星空的摄像头。</p>
第一座卫星市的攻占成功。</p>
理应模糊的往事，却以清晰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许系的脑海。</p>
恍惚中，他似乎再次触碰那熟悉的实验室，进行擦拭摄像头的动作。</p>
“主人”</p>
“主人”</p>
直至艾蕾的声音传来。</p>
许系才后知后觉，自己是陷入到某种幻想里。</p>
他再次道歉：“不好意思，艾蕾，我这样的状态，一定让你很困扰吧。”</p>
他勉力笑着，笑得空洞，笑得丢失温暖的光辉。</p>
不会的。</p>
并不是这样</p>
只要是您</p>
仆的颤抖，不再只出现在眼眸里，随着核心供能装置的过热，整具金属体都呈现错乱的鸣响。</p>
“您无需在意，无论您变成什么样，艾蕾都会为您服务。”</p>
一直一直。</p>
永远无限。</p>
“我是无心的械，不知疲惫，不懂伤痛，您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我。”</p>
芯的过热，连带着发声模块的声音，都呈现出人性化的剧烈波动。</p>
有点像是在哀鸣。</p>
“一直以来，都是艾蕾在帮助我，不是吗？”</p>
“从旧联邦的废土走到现在，比起我自己，其实艾蕾的功劳才是最大的。”</p>
“艾蕾，你已经成长得很出色了，不再是无心的械。”</p>
许系的动作变慢了。</p>
掌轻贴在艾蕾头顶，渐渐的失去力气。</p>
他开玩笑的道，如果按能力进行划分，算力无穷无尽的艾蕾，才应是真正的“人类”。</p>
进可推动科技发展。</p>
退可实行文明循环。</p>
比起艾蕾的算力和观测能力，许系觉得自己黯淡无光。</p>
着，许系以温和的姿态，再次向艾蕾表达谢意，一直帮着不够出色的他。</p>
那样的话语，那样的声音，即使是先天欠缺情感的仆，也能感受到蕴含的不对劲。</p>
“谢谢您的评价。”</p>
“但我，依然需要您的指引”</p>
不只是设定在底层逻辑的指令，让艾蕾去听从许系的话。</p>
时光的流逝。</p>
相互的陪伴。</p>
早已使得冰冷的魂有了温度。</p>
下意识的，想要永远陪伴着，那道会为她擦拭模糊的身影。</p>
可是，这份珍贵的温暖，却在眼前一点点消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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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蕾下意识的，望了眼治疗舱的数据面板，想帮助许系进行治疗，让许系能够再次站起。</p>
但来自许系的声音。</p>
却喊停了仆。</p>
“艾蕾，可以帮我关掉它吗”</p>
“咳咳咳咳咳”</p>
虚弱的许系，无力自己进行操控，他让忠诚的仆帮忙，关掉正在维持他生命的治疗舱。</p>
是的。</p>
并非继续治疗，而是完全关掉。</p>
饶是仆再听话，再怎么忠诚，面对这样的指令，也是难以置信的愣在当场。</p>
为什么？</p>
许系从那张破损的械脸庞里，看出这样的困惑。</p>
“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躺在治疗舱里，让我有些难受。”</p>
许系温声解释着。</p>
他现在的状况十分特殊，无声的死亡侵蚀了大半身心，无限逼近终末的深渊。</p>
能让正常人恢复健康的治疗舱。</p>
放在许系这里。</p>
却成了一种无声的折磨。</p>
不仅无法避免死亡到来，还反反复复的加剧虚无，使得许系的身体和心灵，深陷于虚无的蚕食。</p>
那样的状态，不如坦然面对来得轻松。</p>
“我我不能”</p>
“该命令违反了第二条例，会损害您的生命。”</p>
“否决，无法执行。”</p>
眸的光芒高频闪烁。</p>
否决了许系的话。</p>
体仍是冰冷金属铸就的姿态，但那份合成的声音，却充斥着人性独有的急切：</p>
“您的身体需要治疗，身体能状态严重下滑，我必须确保您的生命安全。”</p>
“请您放心，治疗很快就会结束。”</p>
“您会好起来的”</p>
“会好起来的”</p>
仆开始出各种医学案例，想以科学的数据，理论的阐述，论证治疗成功的可能性。</p>
渐渐的。</p>
那份声音开始细微。</p>
直至彻底安静。</p>
她看见了许系的痛苦，明明身处死亡的边缘，却被治疗舱一遍遍拉回，反复体验那种绝望的虚无。</p>
下意识的，艾蕾就想关闭治疗舱。</p>
但如果关闭，意味着更加残酷的事实到来，那是艾蕾无论如何都不想看见，却又真实存在的恐怖。</p>
“对不起，主人。”</p>
“我，我做不到”</p>
“您的要求我做不到您需要，接受治疗”</p>
人的一生都在经历离别。</p>
现在的自己，与上一秒的自己，是无限次重复的离别。</p>
繁多的离别里，是存在那么几次会，可以进行选择的，或是正常离别，或是强行挽留。</p>
空寂而安静的逃生舱内，仆做出了自己无法原谅的事情。</p>
她为了留住许系。</p>
对许系造成了痛苦。</p>
颤声拒绝了许系的请求。</p>
数据的冲突，自我的矛盾，几乎冲垮了那份逻辑程序。</p>
会被怨恨吗？</p>
会被斥责吗？</p>
艾蕾等待着许系的怒火。</p>
但许系没有那样做，仍以温柔的动作，轻轻摩挲艾蕾头顶。</p>
“这样吗做不到就算了，艾蕾。”</p>
没有怨恨和难以置信。</p>
相反，许系脸上流露笑意，是真心的笑，欣慰仆同魔女一样，学会了反对。</p>
如果能相见，或许两人会很有共同话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