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显允今日是来取货的。</p>
没想到才进来便碰上了谢昭昭被人欺负。</p>
大抵世人都有怜香惜玉之心，他想也没想便出。</p>
这店里的皮货本就是他提前订下的。</p>
之前掌柜许诺随他挑选。</p>
沈显允今日一身蓝色锦袍，倒是少见。</p>
少了平日那股子温润，但更显矜贵。</p>
站在那里挺拔斯文，格外惹眼。</p>
沈显允弯腰牵着裴沐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道：“裴夫人！”</p>
“沈先生！”</p>
谢昭昭实在没想到那个冤大头竟是沈显允。</p>
这实在不是他平日低调的行事风格。</p>
“我和掌柜订了一批货，裴夫人喜欢的那几张皮子也在其中，如此便送给夫人了。”沈显允笑道。</p>
上次她送的那份拜师礼实在贵重。</p>
还有她的那几首曲子，音调独特，是他游历多年从未听过的，给他帮助很大。</p>
区区几张皮子而已。</p>
“不行，”谢慧敏打断，不依不饶道，“这皮子钱我已经付过，这皮子便是我的。”</p>
她在乎的不是这几张皮子，而是绝不能输给谢昭昭。</p>
“这位夫人，沈公子半个月前便付了定金，店的皮货任他挑选。”掌柜出来圆场道。</p>
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沈显允想要，店里的货都是他的。</p>
谢慧敏却不依不饶：“我只知道，我也付了订金。”</p>
谢昭昭微微一笑：“既然这位夫人喜欢，不如我做个和事佬，沈先生把这皮货转卖这位夫人如何？”</p>
沈显允忽然明白过来，谢昭昭如此逆来顺受应是有自己的用意。</p>
他仿佛打乱了她的计划。</p>
她打曹氏那日他就在院中，听得清楚。</p>
她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p>
沈显允挑了挑眉，对掌柜道：“既如此，便让予这位夫人吧。”</p>
谢慧敏得了毛皮，阴阴地冷笑一声：“裴夫人好段，区区几句话便让沈公子俯首帖耳，不知令夫君做何想。”</p>
裴沐和谢昭昭都唤他沈先生，想来，他便是裴家隔壁那个新搬来的沈公子。</p>
沈显允面色未变，只是声音却冷厉下来：“君子坦荡荡，这位夫人慎言，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不喜这些皮货还请还回。”</p>
谢慧敏发出刺耳的笑声，还回去？</p>
还回去好让他借花献佛送给谢昭昭吗？</p>
想得美。</p>
她就算把这些剪了烧了也不可能留给谢昭昭。</p>
“既然我花了钱，那便是我的，还要多谢二位割爱。”谢慧敏扫过二人时目光意味深长。</p>
这位沈先生看谢昭昭的眼神绝对不清白。</p>
怪不得今日谢昭昭如此矫揉造作，原来都是为了引起沈显允的怜惜。</p>
不定二人来这里也都是约好的。</p>
裴沐只是他们的挡箭牌。</p>
而且，瞧着裴沐对这个沈显允十分亲近，不定早有苟且。</p>
谢昭昭啊谢昭昭。</p>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p>
她如今把她的东西抢了，沈显允定然更加怜惜，会送她更好的。</p>
如此一来二去，让裴恒知道，必然不会放过他们。</p>
“夫人喜欢就好。”谢昭昭淡淡然道。</p>
谢慧敏冷哼一声，带着人耀武扬威的离开。</p>
她下次出门不会再用这张面具，谢昭昭认不出她。</p>
她根本不用担心。</p>
待她离开后沈显允才道：“你认识那位夫人？”</p>
谢昭昭笑容里透着几分神秘：“算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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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显允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并没有再问下去。</p>
离开时，谢昭昭用金饼换了那几张飞钱。</p>
沈显允照例不问。</p>
不过，他已经二另包了几张上好的皮子送给谢昭昭。</p>
掌柜已经提前给他留了一批货，正好有和刚才那几块差不多的。</p>
谢昭昭本不想收，但她马上要动身去方城，的确没时间再挑选。</p>
等从方城回来再备厚礼答谢吧。</p>
谢昭昭带着沐儿差不多和裴恒前后脚到家。</p>
裴沐一见到裴恒便把今日的事了。</p>
家伙虽然语速不快，但口齿伶俐，被他讲得清清楚楚。</p>
“那人欺负阿娘，阿娘拦着不让我话。”裴沐委屈道。</p>
一副让爹爹替他们讨回公道的模样。</p>
他虽然年纪，但已经知道爹爹是官。</p>
百姓都是怕官的。</p>
裴恒眼神询问，谢昭昭却掏出那几张飞钱。</p>
大齐流通的货币并不是银子，以朝廷发行的铜钱和金饼为主。</p>
当然，一些西域的珠宝也能替代这些。</p>
除此，便是大通票号发行的飞钱。</p>
飞钱面值大，更容易携带，受货商和达官贵人欢迎。</p>
但在百姓中流通并不多。</p>
所以，能用飞钱的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p>
非富即贵。</p>
“这是何意？”</p>
“我今日在皮货店遇到的那位女子，虽然面容和声音都很陌生，但她的气息还有看我的眼神都像极了一个人。”谢昭昭眯着眼睛，唇角扯出几分笑来。</p>
人的表情或许会撒谎，但眼睛不会。</p>
那女子看着她时有股莫名的恨意。</p>
谢昭昭自问得罪过的人并不多。</p>
“谢慧敏？”裴恒默契猜道。</p>
“我觉得就是她，是不是查一查便知。”谢昭昭道。</p>
裴恒一下明白谢昭昭的意思。</p>
顺着这几张飞钱查。</p>
边城只有三家，查起来并不难。</p>
如此便能查到这飞钱的来处。</p>
甚至是从哪个人的户头取走的。</p>
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只要对上一处，便能确定。</p>
谢慧敏和裴忱勾结。</p>
裴忱赚了这么多年的脏钱，不方便携带肯定会存钱庄。</p>
这样顺着查下去就能知道裴忱的资金往来。</p>
也能早日查到他在附近各县的据点。</p>
“昭昭，你又帮我一次。”裴恒墨深的眸子裂出一丝笑容。</p>
“我早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谢昭昭扬眉得意道。</p>
她事事为他着想他自然高兴，只是看那几块皮货的眼神就不同了。</p>
沈显允好心的过分了。</p>
“夫人得极是，东西收拾的如何了，我们后日上午出发，琉璃姐妹也和我们一起。”</p>
自从出了丰城的事，裴恒更觉有必要在她身边安排护卫。</p>
此行大概也不会平静。</p>
入夜，裴恒听到了熟悉的暗号。</p>
他看了眼怀中沉沉入睡的谢昭昭，在她额上亲了下，才轻轻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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