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从善如流，在凳上坐下：“安王倒是悠闲。”</p>
方达自上次中毒便苍老了许多，不过，精神倒还好。</p>
虽然添了不少白发，但能看得出年轻时的俊美。</p>
方达笑了笑：“我家丫头爱吃鱼，挑嘴的很。”</p>
完看向裴恒，“我知道裴大人也极疼儿子，怎样，跟我学学如何做红烧鱼？”</p>
“好。”</p>
“等我再钓一条，一条怕是不够啊，我家那是个大馋丫头。”</p>
大抵是运气好，这次方达很快钓到今日的第二条鱼。</p>
他背着鱼竿，裴恒提着鱼篓，二人走的慢慢悠悠。</p>
安王府虽冷清，宫人却不少。</p>
等方序秋定下人选后，他们便要随她前往南疆。</p>
到了厨房，安王屏退了下人：“今日本王亲自下厨，你们都退下吧。”</p>
厨房只剩下二人，裴恒熟练的择菜洗菜，安王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p>
不错。</p>
谢丫头选男人的眼光不错。</p>
安王一边处理鱼一边道：“我知你今日要什么，也知你夫妻真心想帮秋娘，但这件事你们莫要插，这是给我们父女最后的体面。”</p>
“王爷真要方郡主嫁去南疆？”</p>
“秋娘的性子，只要她愿意，在哪都能活得很好，我知道她。”</p>
秋娘若是在郑家自然也能管好郑三郎的后宅。</p>
只是她厌了郑三郎，不愿再给他会。</p>
秋娘是他的女人，他自是疼爱，他这个做父亲的会亲自护送，送她最后一程。</p>
接下来二人都没有再提起和亲之事，方达做菜，裴恒帮着打下，二人倒是配合异常默契。</p>
谢昭昭和方序秋在暖阁中喝茶，起相识之初，起她们一起做生意，起曾经的梦想，只是都未提和亲。</p>
不像离别，倒像是对往昔的回忆。</p>
谢昭昭记得有一句话，真正的离别，不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只不过在同样洒满阳光的早上，有的人永远留在了昨天。</p>
没有道别，亦无需道别。</p>
三日后，安城公主下嫁南疆，仪仗极大，长街欢送。</p>
方序秋坐在车辇中，腿上放着一个锦盒。</p>
这是谢昭昭的添妆。</p>
里面是可以做暗器用的发簪，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匕首。</p>
这样的添妆也只有她做得出来。</p>
方序秋将发簪插在发髻上，匕首也被她悬挂在腰间。</p>
新娘发髻讲究，都是宫中准备的符合公主仪制的头面。</p>
匕首这样的凶器更是不许出现的。</p>
不过，如今已经梳好妆出发，谁也管不了她。</p>
她会好好活着，努力活着。</p>
她还要回来与她相见。</p>
谢昭昭站在楼上，看着车辇越走越远，裴恒道：“不要和她道别吗？”</p>
“我们终会相见。”</p>
只是在车辇消失时，终是眼睛微红。</p>
裴恒揽着她的肩膀：“你的对，终会相见。”</p>
谢昭昭这场病来的猝不及防，送完方序秋回来的那个晚上便起了高烧，来势汹汹。</p>
她昏昏迷迷了整整三日，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最后都离她而去。</p>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哀伤，不愿面对。</p>
第三日的清晨，谢昭昭终于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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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柔和，透过窗户丝丝缕缕的落下，谢昭昭有种重生的感觉。</p>
“阿娘醒了？”裴沐一脸惊喜，握着谢昭昭的，像是生怕她会消失。</p>
谢昭昭点头，嗓音有些干哑，低低的嗯了声。</p>
“我给阿娘倒茶。”裴沐爬起来，抬腿给谢昭昭倒了茶，又稳稳的端过来：“是温的哦，阿娘慢些喝。”</p>
谢昭昭高烧三日才退，唇瓣都干得起了一层硬皮，的确是渴了。</p>
喝完水润了喉咙才能发出大点的声音来。</p>
“你爹爹呢？”</p>
“爹爹去厨房看阿娘的药，马上就来。”</p>
裴沐话才落，就看到爹爹端着药进来了。</p>
“爹爹，阿娘想你了。”</p>
阿娘醒来就问爹爹，自然是想爹爹了。</p>
谢昭昭一囧，她就是随口问一句，怎么就是想他了。</p>
裴恒端着药上前，在床边坐下，神情认真：</p>
“想我了？”</p>
谢昭昭正不好意思，被他这般问，撇过脸嗔道：“才没有。”</p>
“那是我想你了，先喝药，一会儿凉了。”裴恒一路从厨房端过来，这会儿温度正好。</p>
谢昭昭蹙眉，虽不喜欢那股苦味，但也知道这药非喝不可。</p>
她可不想因此葬送了命。</p>
谢昭昭端过药，皱着眉头一口饮尽。</p>
好苦啊！</p>
苦得她直犯恶心。</p>
沐儿立刻喂了蜜饯给她：“吃了就不苦了。”</p>
阿娘是他见过喝药最勇敢的人，都是一口喝尽。</p>
他做不到。</p>
每次都要爹爹一勺一勺的喂，下次他也要勇敢些。</p>
不对，他要好好锻炼身体，不要生病。</p>
谢昭昭这一病，人瘦了一圈，竟有种人比黄花瘦的娇弱感。</p>
那种媚感削弱后，倒像个娇娇的女孩，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p>
裴恒这几日照顾谢昭昭都在府中办公，陆容与这几日倒是日日来。</p>
不过，都在外书房，不曾入内院。</p>
听风进来时陆容与漫不经心地丢下中的公文：“你家夫人可醒了？”</p>
“刚醒了，烧也退了，用了些肉糜，人也精神了。”听风道。</p>
夫人醒来，大人和郎君脸上都有笑了。</p>
陆容与点头：“本王日日在这里受你家大人虐待，人都瘦了一圈，罢了罢了，本王还是回去，免得惹人嫌。”</p>
“王爷这就走，我家夫人醒了，大人自然有时间招待王爷。”</p>
“他招待我？哼，他就是个没良心的，若不是本王灵，每日到厨房讨些吃得，本王就要饿死在你们府上了。”陆容与道。</p>
听风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咱们府上人少，夫人这一病就忙不过来。”</p>
“的确是人不够，给你们大人请靠谱的人牙子到府上，给你们夫人好好挑几个灵的。”</p>
那琉璃姐妹是功夫不错，但不够灵，粗粗脚的，一看就不会照顾人。</p>
裴恒开门立户，伺候人的不是世仆，许多事情做得不周到。</p>
“王爷的是。”</p>
“走了！”</p>
“王爷不去和大人打声招呼再走？”</p>
陆容与挥了挥，也不让人送，走得潇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