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替换的商陆</p>
需要药的人,没有药;</p>
不需要药的人,家中储备了许多药。</p>
是。</p>
这世上本就不公,但不公,就是正确的吗!</p>
“程行龃,这些真药送进京师,尚且不知能否得用。那与其让药烂在库房,还不如物尽其用。”</p>
山月语声平静,出口的却是离经叛道之言:“退一万步,这些真药本也是被抢走的。劣药百姓吃得,豪门贵人却吃不得是皮相骨肉不一样还是我们的血是红的,他们的血却是绿的他们服用后,若发觉药石无效,自有医官大夫更换方子,重新抓药。平头老百姓若药石无效,再无闲钱救命了。”</p>
程行郁眸光闪烁地静视山月。</p>
一个心有大义之人,或许无法接受这个办法</p>
山月扯开嘴皮,笑一笑:“你若不干便罢了,我也带了人,我自”</p>
“我是大夫,不是菩萨。”程行郁开口截断山月后话:“我便是菩萨,也渡不了那群抢药的‘贵人’。”</p>
程行郁转头冲身后的青壮年微微颔首,语声谦和:“彭大哥,彭二哥,烦请您快快搬一搬车架。”</p>
库房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喝彩声。</p>
“大!大!大!”</p>
“!!!”</p>
在空旷寂静的稻田,兴奋的押注带着三分赌性、三分神性响亮又压抑。</p>
山月眸光不由自主地抛向程行郁身后的少女,离近后细看,一股夹杂着酸涩与灼热的狂喜登时涌上心头——虽然长大了些,但她肯定,眼前的人双眸、鼻子、嘴巴与水光无异!</p>
人的面型会变,但五官的走势并不会变!圆眼不可能长成长眼,挺翘的鼻头不可能长成蒜头鼻,微微张开的瓣唇不可能长成薄薄一张纸的上唇擅画之人,绝对不会认错!</p>
较之八年前面黄肌瘦的姑娘,她甚至长成了一个面容饱满、神采熠熠的大姑娘!</p>
“我是贺山月。”山月目光灼灼看向她,克制住眼眸流窜的泪意。</p>
八年前,水光七岁,七岁的孩童已经记事,姐姐的面容或许会忘记,但名姓必定记得——故而,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境遇再艰险绝壁,她都不会改掉名字。</p>
水光,要让妹妹,找到她。</p>
身后的少女,才从山中而来,学着白日在城中瞥看的折子戏中打招呼的样子,蹩蹩脚地拱拳,展唇笑开:“贺姑娘安!我叫魏如春!皖北平宁山的魏如春!”</p>
笑眯眯,一双眼如弯月,这才发觉拱不太对,戏里都是书生对书生、男子对男子拱来着。</p>
放下,嘿嘿笑着挠挠头:“我在山里长大来着,爬果子树、捞溪头鱼、烧叫鸡我行,城里头那一套我不太行。”</p>
山月的笑容逐渐僵硬,眼底的泪水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她孤零零站在旷野中,浑身脚发凉。</p>
“魏姑娘,您,您是土生土长的皖北人?”山月压下喉头哽咽,下一个字压住上一个字,拖沓发问。</p>
少女明媚地笑:“算是吧我爹娘在平宁山下头捡到的我,我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p>
山月木楞片刻,呆呆望住少女。</p>
“你,你不是”山月短短地呼了一口气,换了种问法:“你父母,不是亲生”</p>
少女并不避讳这个问题,认真纠正山月:“养恩不比生恩,听我娘,捡到我时,我像只猫儿似的,湿漉漉的又不知从哪里蹭到一脸的黑炭,他们把我捡回去,辛辛劳劳把我擦干净养大——不是亲生,又怎样呢”</p>
“你往前的事儿,可还记得”山月心翼翼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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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蹙眉摇头:“许是从山上跌下把脑袋跌坏了往前许多事情都记不了了。”</p>
大悲大喜,天上地狱,山月向后趔趄半步,扶靠住车辙,如同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得以呼吸。“姐姐——”少女怕山月犯病,忙靠过来扶住。</p>
欸——欸——欸——</p>
山月张了张唇,在心头答应千万次。</p>
少女单扣住山月右腕,静默片刻后,蹙眉道:“姐姐,莫要大喜大怒,你本就肝气郁结,心绪耗费太多,对你不好。”</p>
噢,噢,是了是了,自古医药不分家。</p>
她的养父是药工,她自也会几分医术!</p>
还好还好!</p>
万幸万幸!</p>
水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活得很好呢!</p>
纯然!快乐!平静!在很多很多的爱里,从一只湿漉漉的猫慢慢长大长成丰收的麦穗,长成愉悦的鹿,长成她所期待的幼妹的模样!</p>
山月很想哭,却没有眼泪——八年,她从未哭出一滴泪来。</p>
“嘿哟!——庄家又赢!”库房后爆发刺耳的喧嚣!</p>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本!</p>
山月撑在身后,迅速站直,转身看向身后的车架。</p>
八个换八个,本是桩活,却因重量大,更换的速度便被拖慢。</p>
众人上前相帮,周狸娘与王二嬢前后成一组,在右侧第一个车架上摸到只木匣子,打开一看原是一本册子,王二嬢低声招呼:“三月!三月!快过来看!”</p>
山月眸光深沉地回视少女一眼,脚下疾走,探身接过册子——册子写明每一架车,对应送往京师哪一户豪门。</p>
万幸未写清每一架车的药材品类及数量,否则,他们这一夜,怕是对应着换不完。</p>
山月借月光向下看——肆伍柒玖至靖安长公主府。</p>
靖安长公主府</p>
山月找到“肆伍柒玖”车架,掀开车帘,月色之下,车架上装着一管用绛红色油布纸包裹的柱形物件,山月拨开油布纸打开来看,是一管精细的螺钿红漆药匣,拔开塞,里面封着炮制完毕的参片。</p>
“是老参。”</p>
程行郁不知何时走到山月伸,倒出一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很纯正,切成片方便泡水或含服。”</p>
“假药车架上,有商陆片吗”山月平和发问。</p>
程行郁踟蹰片刻后,缓缓点头:“前面那个车架上,有一管”</p>
山月转身便朝前走去。</p>
程行郁一把抓住山月的:“不可!商陆虽与人参极像,炮制为片剂后更加相似,其功效却截然不同!”</p>
“人参无毒,商陆偶尔服用无碍,长期大量服用却行同‘上路’!服用之人头脑麻痹,脚麻木,最终卧床不起——州府之中用得起参片之人本就不多,京师豪门却不同,参片运用量极大你若换下,或许有人会死!”</p>
山月停住脚步,目光平和地直视程行郁:“是吗”</p>
“他们只是,或许会死。”</p>
“八年前,我们却是,必死无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