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他们预想的不符合。</p>
“山上有狙击？”</p>
“怎么可能，这是个村子，里面没有部队驻扎。”</p>
“一定是我们的信息出错了。这样老练的枪法，枪声密集，这里一定有职业军人。”</p>
“枪声是从四面来的，山上有埋伏。”</p>
他们想撤回去，可回头望去，只见山下浓雾氤氲，几乎看不清路。</p>
他们在这里迷路了。</p>
他们赶路到这里，急需补给，山下家家户户都没人，米缸面缸都是空的，一定是有人提前收到消息，通风报信。</p>
必须找到这些可恶的村民，敢公然违背皇军意志，必须给他们点教训。</p>
山上的大伙儿只能听到呜哇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枪林弹雨。</p>
柱子躺在草甸里，已经有些意识不清，靠意志力放枪。</p>
在他身后，几个汉子倒在血泊里。</p>
不大一会儿，十几个人，只剩下三个。</p>
赵老二没子弹了，刚摸下树，腹部中了一枪。</p>
“奶奶的！”</p>
他咬着牙，撕掉一节袖子团了团，塞进出血的伤口里，堵住血浆。</p>
“老子跟你们拼了。”</p>
他捡起虎子的枪，三两下爬上一棵柏树。</p>
轰隆一声，一发炮弹砸上来，在树下不远处爆炸。</p>
赵老二眼睁睁看着邻居家的两个儿子被炸飞了出去，身体四分五裂，肠子甩到半空。</p>
他睚眦俱裂，恨不能撕了这帮鬼子。</p>
村长带着留下来的十几个汉子，除了柱子下落不明，其他人几乎都死了。</p>
现在就剩下他赤条条一个。</p>
他双目通红，脑子里嗡嗡作响，但脑子从未像现在这样冷静。</p>
周围什么都不存在了，一切杂音都不存在，只剩下移动的日本人的头颅。</p>
他对准枪的准心，食指扣动扳。</p>
砰！</p>
一个脑袋爆裂。</p>
枪头移动。</p>
砰！</p>
又一个脑袋爆裂。</p>
他无视日本兵的叫嚣，放了一枪又一枪，盯着他们倒下一个又一个。</p>
这把枪仿佛成了他的一部分，指哪儿打哪儿。</p>
直到他再次扣动扳，弹夹空了。</p>
他迅速从树上窜下来。</p>
赵老二身材高大，一旦没有树冠的遮挡，他很容易暴露在敌人视线下。</p>
他刚刚落地，子弹就飞了过来。</p>
赵老二堪堪冲进峭壁旁的大石下，从敌人的视线里消失。</p>
在十几米外的柏树下，有一把枪，那个叫湘云的姑娘送上来四把枪，他已经用废了三把。这一把刚才在村东头赵五里。</p>
赵五是个哑巴，平时在村里就经常被他们欺负。</p>
刚才喊人留下来的时候，赵五也站了出来。</p>
刚才他距离湘云姑娘最近，最先拿到枪。</p>
但枪在他里不起作用。</p>
这子傻乎乎地站在草地上研究怎么打枪，正好给敌人竖靶子，被人一枪打中脑袋，当即就倒下了。</p>
此刻他看着赵五的尸体，心里不上来什么滋味。</p>
往日虽然欺负他，可他们也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p>
这子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哑巴，时候喉咙还得病的时候，还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二哥，天天傻乎乎的，给他送好吃的，求着他带他上山采药。</p>
“傻子。”</p>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他要穿过一片空地，捡起赵五身边的枪。</p>
日本兵已经搜上来了。</p>
只要他冒头，一定是个死。</p>
可他不冒头，那几个兔崽子不一会儿就能找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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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根本挡不住多少。</p>
“妈的，拼了！”</p>
左右都是个死，搏一搏不定还能带走一个！</p>
就在赵老二冲出去的瞬间。</p>
只听对面一声口哨响。</p>
日本兵们都朝着口哨方向看过去。</p>
是柱子。</p>
“哟嘿！我在这儿！”</p>
一阵疾风骤雨一样的子弹落地声，柱子的方向爆起一阵烟尘。</p>
赵老二闷头冲出去，抱起枪就打。</p>
知道柱子已经凶多吉少，他红着眼，来不及找地方躲，一边开枪一边直挺挺冲着日本兵冲过去。</p>
砰砰！</p>
两名日本兵倒地。</p>
他怒吼着冲上去。</p>
“柱子，哥给你报仇！”</p>
枪林弹雨转了方向，朝着他打过来。</p>
赵老二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筛子。</p>
“妈的，绝对打漏了。”他想。</p>
最后时刻，他咬牙拉来一个雷，朝着日本兵飞扑过去。</p>
“八嘎！”</p>
轰隆一声！</p>
一切归于沉寂。</p>
许久之后，几个日本兵从同伴的残骸下爬出来。</p>
整个日本队，还剩下八个人。</p>
七个士兵，还有一个穿白衬衣的胡子男人。</p>
“根本没有部队，就是几个村民，拿着我们的枪，把我们打成这样，皇军的脸面呢！”胡子男人怒斥。</p>
几个士兵互相搀扶着，狼狈地收拾伤口。</p>
他们恭敬道歉：“大师，是我们的错，等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切腹谢罪，现在怎么办？”</p>
“找，他们这样拼死抵抗，村民肯定在山里藏着，把他们找出来，全部枪毙。”</p>
“是。”</p>
“您要找的东西怎么办？”</p>
胡子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罗盘，罗盘失灵，像螺旋桨一样转个不停，他定定看了一会儿：“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儿，已经很近了，迅速进山。”</p>
大雾逐渐弥漫，他们这时候才发现，几乎看不清十米之外的东西。</p>
他们在山里迷失了方向。</p>
胡子男人的罗盘无法辨别方向，他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里兜圈子。</p>
“有人！”</p>
一道蓝色影子从树后一闪而过。</p>
砰的一声，子弹打过去。</p>
胡子按住枪口：“别动，是个女人。抓过来。”</p>
几个人围向柏树。</p>
只见树后躲着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p>
雾气朦胧中，女子仿佛仙子。</p>
日本兵愣了一瞬，这才一拥而上将女人抓住。</p>
“啊——放开我！”</p>
胡子攥住她的下巴，用生涩的普通话命令：“女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带，我们，进山。”</p>
湘云故作恐惧，额头冒汗：“我，我不能带你们去。”</p>
“嗯？”枪口抵在她的后腰上。</p>
湘云闭上眼，压下眸子里翻腾的恨意和怒火。</p>
她故作恐惧：“别，别杀我，我带路。”</p>
山雾氤氲。</p>
穿过茂密的树林，破败的观音庙前矗立着两尊怒目金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