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一点的陈元康、斛律金等人也纷纷冲身上前，七八脚地去制止拉扯高欢，嘴里喊着：</p>
“父，父亲，长兄不是故意的”</p>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p>
“世子怕是醉了，大王莫与世子计较了！”</p>
“使不得啊，大王，不能再踢了”</p>
一时，场面一度混乱不堪。</p>
其他众人则是一脸不可置信，更是不明所以。</p>
扔诏书算大不敬，虽高欢是掌权人，在他这儿或许算不上罪，但传出去，也足以予人口实，惹人议论。</p>
郭秀跑回来，忙将捡起的诏书递给秦姝，大声提醒着：“接诏啊！接诏！接诏！”</p>
秦姝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一旁踢打高澄的高欢，双膝一曲，重重跪到地上。</p>
带着一丝哭腔大声喊道：“臣女，叩谢陛下圣恩，感念父亲疼惜！”</p>
声音悲切，却又洪亮异常，瞬间盖过了厅内的纷乱嘈杂。</p>
高欢听到秦姝谢恩，才停下动作，缓缓转身望向秦姝，随着簇拥高欢两父子的人慢慢拉开距离，场面也才渐渐安静下来。</p>
高澄第一次听到秦姝如此大声，却是他最不希望的听到的话语。</p>
他透过人缝看到跪在地上、双紧握着诏书的秦姝，只觉天崩地塌，心如死灰。</p>
父亲的笔，永远让他无法招架，此时只有那一股股，携着绝望的咸泪流涕，诉着他的无可奈何。</p>
娄昭君领着游娘等人，在后堂听到动静后，已经匆匆赶来，见状便立刻前去将秦姝扶起。</p>
随后又大声吩咐一句：“世子想必是醉酒发癫，明月孝先，将他带下去好生醒酒！”</p>
两人此时都如行尸走肉，被抽了魂儿，任由旁人带着自己离开。</p>
而之前所有的不安这一刻也得到了答案，高欢根本不是成全！</p>
以往此类宴会，虽时不时也会发生醉酒争吵、打架之事，但今日这般当众摔诏书的场景，却是破天荒头一次。</p>
以往高欢责打高澄的情况虽大家也见过，但唯有这一次的缘由，让人讳莫如深。</p>
此时此刻，宴会上，一个个都显得严肃拘谨，大气都不敢出。</p>
等高澄与秦姝都离开了，陈元康又才开始打圆场：</p>
“难怪世子非要跳出来比试，原来早就醉了，大王，实在是醉酒无畏，醉酒无心啊！大王，还请息怒！”</p>
高欢此时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后，环顾四周后，朗声道：</p>
“都怪逆子醉酒，失了分寸，诸位切莫因他扫了今日的兴致，来来来，咱们继续畅饮！”</p>
罢，便大步流星地回到上位，端起酒杯，率先一饮而尽，仿若什么都没发生。</p>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也只能纷纷应和，强装笑颜。</p>
晋阳城，夜色如稠，一馆舍房内，昏黄的烛火在冷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曲珍肃穆的双眼。</p>
他紧紧的盯着薛季孝，听着他压低嗓音、一字一句地密告。</p>
“我见他们几人最近相互邀约，饮酒作乐越发频密，心底疑惑，也曾找会想要进前去打探。</p>
可他们又特别谨慎，严令不许任何外人靠近。</p>
今儿一大早，我以这元日为由头，哄过了看守，去到任胄他们喝酒的院里拜访。</p>
刚行至房外，就听见他们几个压低了声音。</p>
着‘就在今日动不行，还是的上元节’便知他们果真是在密谋叛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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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郑仲礼，死活不肯今日动，是今日宴会武将太多，距离不够，他们这才定下，要在上元节动。</p>
是安排刺客乔装平民，裤腿藏刀，由郑仲礼带头。</p>
在大王临观打簇戏时动，</p>
还事成之后，推举尔朱文畅为主。</p>
听到此处我也不敢多留，立刻偷偷退了出来。</p>
趁着任胄参加宴会，府里人松散，我才瞅准会溜出府，马不停蹄地赶来报信。”</p>
曲珍的双下意识地攥紧，肃声道：</p>
“这么来，这段时间他们之所以频繁来往，竟是刺杀大王？”</p>
薛季孝重重地点了点头：</p>
“正是，这可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事儿！任胄是狗急跳墙，那尔朱文畅却是白日做梦。”</p>
“这任胄，暗通黑獭的事，先前没拿到实证，这次绝不能再打草惊蛇。</p>
薛季孝，你马上回府，切不可露出马脚，仍旧佯装全然不知，继续不动声色地监视他们。</p>
要是有何变动，也要及时通报，我这就去通报大王，做好防备！”</p>
“是！”</p>
随后曲珍定了定神，等确认四下无人时，才缓缓披上斗篷，遮住大半张脸，离开了馆舍，朝着丞相府快步行去。</p>
寒风裹挟着雪花肆意飞舞，不多时，便在他的肩头积了薄薄一层。</p>
行至半途，一辆马车辘辘驶来，曲珍侧身避让到路旁。</p>
马蹄踏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轮碾过积雪，溅起星星点点的雪沫。</p>
马车之上，秦姝静静地坐着，面容憔悴，眼神透着丝丝落寞，身旁还有侍奉娄昭君的女史。</p>
秦姝抬掀开车帘，寒风裹挟着大片雪花灌了进来，她却仿若未觉，只是痴痴地伸出，任由雪花飘落在掌心，看着它一点点消融。</p>
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轻声呢喃：“雪会消融，人，也终会离散”</p>
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伸出头透过车窗，回望马车后方那一片漆黑的街巷，眸底只有一抹难以言的怅惘，良久，她才缓缓转过头来，正坐回车内。</p>
马车缓缓停在了晋阳城内一座古寺前。</p>
寺门斑驳，在火把的映照下，透着几分古朴与肃穆。</p>
秦姝下了车，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寺庙，寒风撩起她的发丝，她轻轻打了个寒颤，</p>
“我们来这儿做什么？”</p>
女史欠了欠身，恭敬答道：</p>
“王妃吩咐，寺宇之地清幽静谧，远离尘嚣。娘子心中有千结，若能在此参悟佛法，或许便能得到开解。”</p>
秦姝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用落发吧？”</p>
女史连忙摆，微笑着安抚：</p>
“娘子放心，不用的。等世子回了邺城，王妃自会派人来接您。”</p>
秦姝站在寺门前，望着那朱红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又是一阵冷笑，不过就是让她来此，躲避尘缘罢了。</p>
她其实也不明白，高欢为什么要这么对她。</p>
只是事到如今，她心底这终于涌出了一丝勇气，或许她真的不该再贪恋，该找个会，去寻觅她向往的平原山川</p>
随着秦姝抬脚迈进了寺庙，庙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