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仪奋力挣扎，只想摆脱高洋钳制。却见寒光一闪——高洋骤然拔刀出鞘。</p>
尚未来得及惊呼，人已被重重推压在榻上，那柄锋刃‘铮’地一声穿透榻板，刀身犹自震颤嗡鸣。</p>
高洋左死死揪住她的发髻，迫着她仰头，按着她的脸缓缓压向刀锋，只余咫尺之间，刃白映出女子寒粟。</p>
“苟且偷安哈？”一阵毛骨悚然的大笑之后，冷厉道：“连姓氏名字都被人偷了，一辈子只得像蝼蚁般卑贱地活着，这样的苟安，还不如去死算了！”字字如刃，刃刃淬毒。</p>
元玉仪瞳孔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刀刃，尽管拼尽了全力，扭动着身体想要脱困。</p>
可在高洋青筋暴起的掌下，纹丝不得动弹，反将她脖颈再往前压了几分，冰锋已然贴上肌肤，碎出一道猩红。</p>
“太原公饶命，太原公饶命”元玉仪惊恐高呼，浑身血液都凝住了，第一次感受到濒临死亡：“太原公饶命”</p>
高洋停了动作，身子缓缓压在她背后，吐息喷在颈侧，时急时缓，仿佛在玩弄将死的猎物。</p>
“我要的不是你求饶，而是乖乖听我话！”</p>
“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p>
“呵”冷笑间，高洋骤然欺身而上，单膝抵住她脊背，揪住长发向后猛拽，离刀刃半寸之际，又猛然拔出刀刃。</p>
元玉仪吓得几乎岔气，急喘着应道：“贱妾都听太原公的，都听太原公的！”</p>
“对啊！早点听我的，不就好了？”高洋甩开刀刃，腹轻轻带过她脖间血痕，慢条斯理置到舌尖浅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餍足。</p>
似乎仍嫌不够，扳过胯下单薄身子，俯首埋在元玉仪脖颈间，犬齿厮磨，似要咬穿眼下人血脉。</p>
帷帐无风自动，烛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暗影，如鬼魅纠缠，元玉仪闭眼默声出泪，任由着身上狰狞将自己吞噬。</p>
当高洋整衣踏出房门时，一钩残月正悬于东天，继续往前走出几步，便召着阿改近前：“什么时辰了？”</p>
“回太原公，已是子时！”</p>
高洋凝了残月半刻：“着人好生伺候着屋里那位，好吃好喝的供着，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任她挑。</p>
只是这人，从今往后半步也不许踏出这院子！”</p>
“是！”</p>
阿改望着高洋身影渐渐没于黑暗，身侧内室传来断断续续呜咽，在寂静的院里显得格外哀凄。</p>
昔日的他不过是蜷缩街角的乞丐，每日蓬头垢面衣不蔽体。</p>
世人见他如见蛇鼠，连孩童都会向他掷石，野狗都敢夺他馊饼。</p>
直到高洋皂靴停在他面前。</p>
从此他有了遮风避雨的屋檐，又得习武强身，如今倒是养出了几分人样，从而唤了阿改，这便是高洋给他的再造之恩。</p>
世人皆道太原公痴愚，唯有他知晓主子乃是大智若愚。</p>
而今夜之后，困在屋中哀泣的女子，想必也该知晓了。</p>
高澄凝着案头青州急报，父亲秘不发丧，如今尉景又猝然离世。</p>
最后一次相见还是两年前在晋阳，尉景局促嫌隙的眼神似在眼前，如今人已死，倒成了他这个做侄子的遗留愧疚。</p>
“舍乐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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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乐进疾步跨入室内，只问：“大将军有何吩咐？”</p>
高澄闭目深吸一口气：“即刻遣人赴青州，为本将军这位姑父好生操办丧仪。”</p>
“诺！”</p>
舍乐刚踏出门槛正与崔暹迎面相遇，匆匆拱见礼后，便径自离去调遣人。</p>
“下官拜见大将军！”</p>
高澄听见拜礼，只略略抬了抬眼皮，瞥了崔暹一眼，又低头批阅文书，一如前几日一般，面无表情，连一句‘免礼’都懒得。</p>
崔暹撩开袖口看了眼其中名帖，踌躇之际，还是向前深深一揖，袍袖翻飞之际，拜帖‘啪’地一声坠落在地。</p>
“崔暹，你这？”高澄看清地上拜帖，不由得疑问：“见我何须这般礼数？”</p>
“回大将军，下官还未拜谒公主殿下，这是”</p>
高澄瞬时绽了笑颜，起身近到崔暹跟前就拉起他的，径直出了厅室：“公主倒也不需这些虚礼，我这就带你去见公主！”</p>
绕过回廊到了中庭演武场，正见秦姝一袭胡衣窄袖，执枪疾旋回身，枪尖寒芒直刺斛律光咽喉，练的正是回马枪。</p>
“当心！”</p>
斛律光身形未动，右长刀绕出，刃背贴着枪杆顺势一拨，枪尖顿时偏离三寸，继而刀锋轻挑，枪杆已经稳稳到左掌。</p>
侧身进步之际，左擒拿枪杆后拉，右刀锋却已无声横在秦姝颈侧。</p>
秦姝后撤半步立定身形，带出袖口拭去额间细汗。</p>
“接着！”斛律光反将银枪掷还，眼中带笑：“阿姝初习枪术就敢试这回马枪，倒是勇气可嘉。只是此招讲的是出其不意。你这明火执仗地攻来，倒像是给我喂招了。”</p>
崔暹在旁看得楞眼，目光凝在秦姝身上：这不正是常随高澄左右那女子吗？！想必元氏宗亲的身份，也是假的吧！？</p>
“咳咳”高澄有些尴尬，只得轻咳打破僵局。</p>
斛律光闻声，立即回身抱：“见过大将军！”</p>
高澄没有理会斛律光问礼，眉目间也失了最初喜色，连着声音也有些冷：“崔暹，这便是琅琊公主！”</p>
崔暹也管不得心中疑惑了，徐徐来到秦姝跟前，恭敬拜了一礼。</p>
秦姝何曾受过这般大礼？一时之间有些足无措，高澄此时趋前抬，虚扶着崔暹起身。</p>
“殿下久居民间，不谙这些虚礼，卿倒不必行此大礼！”</p>
“礼不可废，殿下既已归位，臣等自当谨守为臣之分。”</p>
高澄侧脸瞧着秦姝拘谨模样，唇角微抿似叹非叹，只想还是该让秦姝习些宫廷礼仪才是。</p>
待转回东柏堂，崔暹不再踟蹰，直言问道：“大将军，公主殿下当真为元氏女子？若不是，只怕为外人所知，于将军不利！”</p>
高澄脸色未变：“外人所知？于我无利？崔暹你多虑了，你觉着陛下，还能治我个欺君之罪不成？况且，这可是高阳王亲认的妹妹，谁人又敢质疑她身份？今日领你相见公主，是我信你，不是容你置喙！”</p>
陈元康步履匆匆踏入堂中，见崔暹在侧，也不行礼，径直将赤冰台几封密信呈递到高澄中。</p>
览毕才知，王思政统荆州兵万众驰援侯景、同时李弼也率精骑一万直指颍川，且宇文泰边境部署也有变动。</p>
“黑獭还是出兵了，且随我入室详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