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清冷的少女捏碎了他的礼物，漫天的星光闪烁，随风飘扬。</p>
像是重获新生，生勃勃。</p>
它们有的飞走，有的在少女的颊边停留一瞬。</p>
是轻吻，是告别。</p>
谢元隔着光芒望向少女的眼睛，是一贯的神色。</p>
温凉，冷淡。</p>
但他却觉得</p>
他的师妹，在不开心。</p>
北灼言愣愣地看着弗清念，耳边传来天星蚕稚嫩的欢呼声，心脏缓慢地跳动着。</p>
不是，喜欢吗</p>
为什么，要放了它们</p>
安静地等待最后一只天星蚕离开，弗清念才开口，声音有些轻。</p>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p>
“但它们很可怜。”</p>
谢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p>
她并不喜欢。</p>
她在谎。</p>
“师妹”</p>
“对对不起。”</p>
弗清念看向天星蚕飞走地方向，声音平静：“不用对不起。”</p>
“它们已经自由了，不是吗？”</p>
谢元呆呆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缓缓浮起淡淡的烦闷。</p>
张了张嘴，想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什么。</p>
“师兄”</p>
谢元眨了眨眼睛，看向精致的过分的少女。</p>
她低垂着眼眸，纤长的睫羽盖住眼睛，看不清神色。</p>
只能听到她的声音。</p>
她。</p>
“生命是自由的。”</p>
“不该被禁锢。”</p>
“更不该被当作礼物，随意赠送。”</p>
轻轻地一句话却像巨锤一般砸在谢元的心上，他不自觉地捂住心口，后退一步。</p>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p>
他下意识地回答：“可是”</p>
“那只是蚕。”</p>
是弱的，被人类肆意捕捉、利用的蚕。</p>
他对上少女的眼睛。</p>
那里一片平静。</p>
没有悲悯，没有指责。</p>
什么都没有。</p>
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情绪。</p>
“生命从不分高低贵贱。”</p>
“哪怕，只是只蚕。”</p>
谢元有些呆愣，低声喃喃重复。</p>
“哪怕只是蚕。”</p>
人与妖是平等的。</p>
弱也不可以被轻视。</p>
他不该因为一己私欲，就禁锢自由的生命。</p>
谢元突然记起，上一次送弗清念花的时候。</p>
少女清润地声音在脑海里响起。</p>
“花，要长在地上才好看。”</p>
生命，不该被随意践踏。</p>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p>
他居然，现在才懂。</p>
是他做错了</p>
他高高在上，忘记了修行的意义。</p>
修行从不是目中无人，是要对万物有情。</p>
谢元脑海轰地一声，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雾霭。</p>
紧接着又若有似无地听到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p>
下一刻，耳清目明，神识像海草一般蔓延。</p>
他看见了刚刚飞走的蚕，它们在成群结队的在林间穿梭，发出一阵细的声响。</p>
他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他却觉得，它们似乎在高兴。</p>
他看见了一滴水的落下，看见生命破土而出的瞬间。</p>
看见了缠绕在灵霄峰的天地灵气。</p>
自由，纯净。</p>
是天地万物反哺地馈赠。</p>
来自人，来自妖。</p>
来自每一棵草木。</p>
心境豁然开朗，丹田中长久以来的阻塞消失不见。</p>
谢元只觉得自己泡在一片温泉里，温暖又舒适。</p>
北灼言此时无法形容心底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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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自由的，是不可被禁锢的。</p>
那为什么要把他封印在无边的黑暗里</p>
为什么现在又被困在方寸之间？</p>
她放走那群天星蚕，是因为不在乎，还是真正地怜悯</p>
初见时要救他，却用契约束缚他。</p>
契约立下之后，又屡次三番地放他自由。</p>
她救他的命，为他疗伤，修复他的灵魂。</p>
连喝她的血这种无理的要求都没有拒绝。</p>
她是真的想放他走，还是</p>
驯服他的段。</p>
北灼言想不明白，思绪杂乱不堪，零星地记忆碎片浮现，脑海乱成一团。</p>
断壁残垣，黑烟缭绕。</p>
到处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妖兽的尸体，人类来来往往地搬运着。</p>
那些人的脸上贪婪与欲望交织，模糊又狰狞。</p>
北灼言无端升起滔天的怒火与悲鸣，情绪浓郁地几乎要撕碎灵魂。</p>
弗清念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侧头看向肩膀上黑球。</p>
黑球爪子抓住她的肩膀，双眼紧紧地闭着，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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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元终于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脱离出来。</p>
缓缓睁开眼睛，就发现大师兄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师妹也不见了。</p>
天色变得暗沉，天边的太阳也消失不见。</p>
谢元：？？？</p>
他记得刚刚不是早晨吗，怎么一睁眼就到晚上了。</p>
谢元一脸疑惑地看向远处的齐黎析</p>
齐黎析：“恭喜师弟晋升元婴。”</p>
谢元愣住：“诶？”</p>
“什么元婴？”</p>
齐黎析笑道：“师弟看看自己的丹田。”</p>
谢元听话的闭眼，下一秒又猛的睁开。</p>
眼里满是震惊。</p>
他就打了个盹，怎么就晋升了。</p>
还直接从金丹中期晋升到元婴，一下跨了这么长的的距离。</p>
齐黎析看出了他的疑惑，适时地为他解释。</p>
“师弟这是顿悟了。”</p>
修仙除了修炼身体，还要修心。</p>
实力越高，就要有与之匹配的精神，否则容易滋生心魔。</p>
顿悟就是修士修炼心灵的一种方式，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p>
极少有人能够顿悟，有些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体会一次。</p>
而修士只要顿悟，就会处在一种入定的状态之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p>
而顿悟的时间越久，修为也会提升的越高。</p>
谢元点点头。</p>
原来如此。</p>
所以刚刚听到的那道声音，是心障破碎的声音啊。</p>
没想到，师妹的几句话居然能叫他顿悟。</p>
还这么顺利的晋升。</p>
师妹真是个福星！</p>
不过</p>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p>
“师妹呢？”</p>
谢元一脸疑惑。</p>
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结果远处的齐黎析也后退了两步。</p>
齐黎析伸向上指了指，示意谢元看天上。</p>
谢元不明所以的抬头。</p>
只见头顶的那片天空阴云密布，元婴的雷劫蓄势待发。</p>
谢元：！！！</p>
差点忘了他还有雷劫！</p>
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晋升元婴，所以什么都没准备。</p>
这这这这要怎么办！</p>
谢元欲哭无泪地看向齐黎析，却发现他已经开始往回走了。</p>
！！！</p>
“大师兄！”</p>
“你去哪？”</p>
他不会丢他一个人渡劫吧</p>
齐黎析温和地笑了一下，冲他摆了摆，“我去找纪师叔来给你护法。”</p>
完也不管谢元的反应，直接离开了玉竹林。</p>
他可不想被谢元的雷劫劈。</p>
谢元：</p>
看着天上蠢蠢欲动的雷劫，又想起纪音的性格，谢元咽了一下口水。</p>
“纪师叔，你会来给我护法的对吧”</p>
“不会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亲师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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