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清念握着剑，杀气沸腾，她微微抬，剑气倾泻而出，直直飞向地上的人。</p>
但却在触碰到她的前一秒，突然有一个黑影出现，速度比剑气还要快些，生生在苏清绮被劈死之前拦住了攻击。</p>
轰天震地的碰撞声响彻云霄。</p>
地上的尘土飞扬，激起呛人的烟雾。</p>
弗清念被烟雾逼退好几步，嗓间又浮起细密的痒，止不住地轻咳。</p>
刚刚的黑影是什么东西！</p>
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p>
烟雾中突然传出苏清绮的惨叫声。</p>
弗清念一挥将烟雾散开，提着剑飞身过去，却在看清那个黑影的面貌后愣在原地。</p>
“九曲凝神木！”</p>
森冷的月光下，暖玉一般的木块漂浮在苏清绮的上方，正拼命吸收着那些黑色的恶气。</p>
少女的眼里浮起震惊，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p>
这块木头居然可以吸收恶气。</p>
她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原来早就在身边了。</p>
弗清念目光紧紧地盯着白木，直到它吸收完最后一丝恶气后直直的跌下来，连忙伸接住。</p>
白木吸收完恶气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微微发烫，表面显得更加温润。</p>
看着中木块，弗清念心中的烦躁都被冲散了些。</p>
今晚上，还不算是一无所获。</p>
指轻轻捏了捏白木，刚准备将它放回去，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拉扯感，接着是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p>
苏清绮的双紧紧握着冰剑，身体被贯穿，但她却是在笑，面上浮起解脱，泪水从眼眶里滴落。</p>
她满嘴是血，咧开嘴笑的样子很是狰狞，却又让人能从中感受到那笑没有恶意。</p>
是温和的，纯良的笑。</p>
苏清绮抓着剑，指被割裂也没有松，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纯白的少女，眼里浮起碎波。</p>
像是在看一个救她于水火中的神明。</p>
“谢谢你。”</p>
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摆脱了被情绪支配的一生。</p>
当恶气被全部抽离的后，苏清绮仿佛大梦初醒，那颗被恶气侵蚀蒙蔽的心获得了短暂的平静。</p>
她在那一刻，想清楚了一切。</p>
她依稀记得，刚重生的时候，她想过好好修炼，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p>
但她太急了，忍不住的生出了贪婪与嫉妒之心。</p>
卑劣的情绪召来了系统，从她被绑定的那天起，她的心就逐渐扭曲癫狂，变的连她自己都看不清。</p>
她一头扎进了深渊。</p>
再也没有重见光明的会。</p>
苏清绮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指缓缓抬起，隔着稍远的距离轻轻抚摸着轮廓。</p>
“对不起。”</p>
“求你，原谅我。”</p>
弗清念看着苏清绮眼里的愧疚，眼里没有动容，她松开了剑柄，后退一步。</p>
“太晚了，苏清绮。”</p>
“她已经死了。”</p>
“你知道，我不是她。”</p>
她不是那个真正的，受到天道宠爱的，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女。</p>
更无法替她，原谅一个人伤害她的人。</p>
苏清绮看着少女眼里的漠然，凄惨一笑。</p>
是啊。</p>
真正的弗清念已经死了。</p>
被她的嫉妒害死了。</p>
她该去，向真正的弗清念赎罪。</p>
苏清绮低下头，伸握住了剑柄，微微用力，剑身贯穿了整个身体。</p>
血液从她身后的剑尖流淌，敲击出哀伤的旋律。</p>
苏清绮死了。</p>
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良夜里。</p>
结束了她痛苦又罪孽的一生。</p>
她要用生命，去偿还她欠下的债。</p>
月光下。</p>
黑夜里。</p>
被苏清绮抢走的灵火摆脱了禁锢。</p>
弱火掠过，焚烧一切罪恶。</p>
弗清念看着那团火焰，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拒绝了它的靠近。</p>
“你自由了。”</p>
她这样。</p>
火焰在黑夜里静静燃烧，直到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背影，才消失在天地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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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霄峰，庭院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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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的黑球窝在桌上，金眸盯着一回来就躺着的少女，心里的烦躁却越来越重。</p>
他刚刚被丢回了空间，这不是第一次弗清念不带他一起，但这一次，却难以忍受。</p>
更何况</p>
北灼言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少女，向前挪动了几步，凑近了些。</p>
这人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p>
像在生气，或是烦躁。</p>
到底是去做了什么</p>
居然让她又露出那么显而易见的情绪。</p>
上一次，还是在那个无辜弟子死的时候。</p>
“你不开心。”</p>
寂静的夜晚里传来一道声音。</p>
弗清念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没看向北灼言，只是远远地望向别处。</p>
“为什么不开心？”</p>
北灼言继续问。</p>
但无人应答。</p>
少女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会给予外界一丝回应。</p>
沉默像是将两人隔开的河。</p>
而河上，没有桥。</p>
又一次，无法靠近。</p>
他对她的了解，微乎其微。</p>
明明是时时刻刻的陪伴。</p>
却依旧，被隔绝在高墙之外。</p>
月色沉沉，带走春夜里的温度。</p>
隔了很久，弗清念才终于开口。</p>
“苏清绮死了。”</p>
听到这样的回答，北灼言出现了片刻的恍然。</p>
“她该死。”</p>
“她做了很多坏事。”</p>
少女垂下的眼眸微颤，指轻轻捏了下衣角。</p>
“可她不该死在我的上。”</p>
哪怕，是她自己撞上来的。</p>
但到底是死在了她的剑下。</p>
桌上的黑球沉默了片刻后跳到地上，白光闪烁间变成了人形。</p>
北灼言半跪在地上，隔着衣服抓起少女的腕，他看向少女的心，微微垂眸，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心翼翼又分外仔细地擦拭着。</p>
他听懂了那一句。</p>
她觉得苏清绮脏。</p>
连杀她，都觉得脏。</p>
既然不喜欢，那就擦干净。</p>
灼热的温度从腕骨传来，指腹滑过柔软的布料。</p>
弗清念侧眸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人，指尖用力，捏住了他的指骨。</p>
微凉的温度从指传来，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p>
北灼言抬头，顿住了上的动作。</p>
金眸与浅瞳对视间，弗清念率先避开了视线，指尖灵气划过，北灼言变回了本体，倒在了少女的心里。</p>
“睡觉。”弗清念用盖住黑球的眼睛，语气淡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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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再造下杀孽，要以悲悯之心去面对苍生。”</p>
“这是救赎之道。”</p>
沉沉夜里，似有慈祥仁爱的声音响起。</p>
少女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漠然与苍凉。</p>
可是师父，她不想造杀孽，但依旧有人因她而死。</p>
她不杀人，人就杀她。</p>
从夏禾开始，到今日的苏清绮。</p>
整整九条人命，九份因果。</p>
还真是，次次都避不开。</p>
悲悯苍生</p>
割肉喂鹰的事情，她还是无法做到。</p>
恶气与腐烂的人心。</p>
不配存在。</p>
“师父”</p>
“我没有救赎了。”</p>
是又一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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