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宇内烘炉，兵伐战法</p>
老梁眼皮一掀，刚拿起的北仓大窖又放下，掌却未松开，攥着瓶口。</p>
南煌道馆</p>
跟老子抢人</p>
丝缕杀意在心头盘旋，气感知如疾电外放，隔墙锁定门外的那道人影。</p>
“好可怕的气！”</p>
驻足于长长走廊的任攸身形一震，好似冷电打过，感觉像被睁开竖瞳的史前巨兽盯上了，莫名有种暴露在食物链顶端存在面前的惊悸骇然。</p>
所幸他也是专职级的武道家，意志坚定不被侵扰，气同样向外一放。</p>
宛若一团炙热熔浆倏地散发，将企图拘拿自己的狂暴气生生顶开。</p>
大气突兀炸出闷响，荡起肉眼可见的圈圈涟漪。</p>
两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公牛较劲，犄角相撞，谁也不肯退让半分。</p>
“都怪老师，非得让我讲这种忒过分的话，是南煌道馆的弟子，一定要够嚣张，够霸道。”</p>
任攸心里暗暗叫苦，他算一众门人当中，少有跟着老师学习旧武的真传。</p>
但天赋平平，年过三十堪堪突破专职级，未曾摘取武道家称号。</p>
他的气像团团火烧云，势头比较大，但内里有些空，并未聚拢一体。</p>
面对老梁宛似巨蟒绞杀，收缩不定的凶毒气，显得进退维谷，很快落入下风。</p>
“往常让你下苦功，非得耍滑头！连个半废的残疾都拼不过，唉！我的南煌道馆，你们怎么接得住！”</p>
楼下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者重重叹气，低垂眼睑向上抬起，黯淡双眸陡然爆闪。</p>
任攸背后像挨了一脚向前踉跄走动两步，滚烫炽烈的磅礴气息，像烈阳腾地跃出，推动着他。</p>
原本被层层消磨的炎热气，一瞬间暴涨十几倍，将老梁气逼退，甚至得势不饶人，向其侵掠袭来！</p>
“是高！”</p>
老梁吃了一个亏，攥住瓶口的掌不自觉收紧，捏出“喀嚓”裂响。</p>
他皮肉下的条条青筋猛烈弹跳，藏在心间的恐怖意象，又要挣脱出来。</p>
“梁师。门外声音听着耳熟，我可能认识。”</p>
恰巧秦时站起身，让老梁死死压在心底的凶性，未曾彻底激发出来。</p>
前者打开门，看见任攸，不由惊奇道：</p>
“任老师，你怎么来了”</p>
“泰安人杰地灵，风水宝地，来了就不想走，走了又想来。”</p>
任攸讪讪笑道，他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像个憨厚人。</p>
委实很难达到老师的要求，突出南煌道馆真传的霸道恣意。</p>
“任老师专门寻我的”</p>
秦时疑惑，他与这位中心城的武协成员，貌似就一面之缘。</p>
听对方刚才讲话的口气，竟然还是传中南煌道馆的门人</p>
“秦同学，虽然没有达到我家老师的要求，但天赋卓越，出类拔萃，是衡州武协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杰，我自然感兴趣。”</p>
任攸背着提前写好的台词：</p>
“秦同学可能不知道，南煌道馆已经搬迁到泰安了，跟教育司那边谈妥，打算落地在当阳东郊。”</p>
啊</p>
秦时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p>
这消息透出很强烈的荒唐离奇之感。</p>
南煌道馆什么样的地方</p>
衡州第一武道圣地，本土旧武派最后的排面。</p>
大老远搬迁到泰安就罢了，还要建在旧厂街</p>
听着像知名车企打算在城乡结合部开厂搞园区。</p>
“当阳东郊很适合旧武派生根发芽。泰安过于繁华，一切向中心城靠拢，使人心思杂乱，难以潜心练功。</p>
你们这地方电子封锁等级高，络应用不普遍，反而适合作为不被打扰的落脚之地，。”</p>
任攸表情认真，倒是没露出破绽。</p>
我去过旧厂街，那里的孩子很纯粹</p>
秦时挠挠头，任老师你也喜欢踢足球吗。</p>
“里面那位武道家，是你拜的学艺师傅吗”</p>
任攸岔开话题，他今天确实是跟着老师过来，考察道馆再建地址。</p>
因为当阳东郊赶上城区改造，大量的棚户区都要拆迁。</p>
别南煌道馆，便是批块地皮建体育馆，起球场，都弄得下来。</p>
秦时颔首道：</p>
“没错，我跟随梁师学艺。”</p>
任攸叹息，这棵好苗子竟然有主。</p>
依照老师的脾气，肯定是要偷偷松土挖墙脚了。</p>
可夺人衣钵，跟抢人老婆有啥区别。</p>
到时候引发冲突，又该动。</p>
南煌道馆的名声就是这样败坏。</p>
“可否让我进去，与之一见”</p>
任攸颇为客气，经过气方面的暗中较量，宿舍屋内的那位武道家，且不生命力高低，仅论实力绝对不弱。</p>
那股无意散发的血腥杀戮，凶毒阴鸷的森寒气息，宛若重重尸山血海，向他压来，很是可怖。</p>
而今的东夏，能够经由血火锻造武道家心神的地方，莫过于银河边陲，战团服役的怀州、朔州。</p>
其中的十六座基地巨城，乃是每个被选拔到战团的“先登兵”必经之所。</p>
这位大概有过从军的经历。</p>
“梁师，南煌道馆的任老师，想与你聊聊。”</p>
秦时没有贸然同意，而是扭头询问老梁。</p>
“好。”</p>
老梁拎着酒瓶放在桌下，便于待会儿好当趁的兵器。</p>
屋外那人，不像是善者。</p>
秦时让开身子，任攸进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p>
简陋朴素的宿舍房间，以及老梁平平无奇的形象，都让他意外。</p>
这样的高，居然蜗居于此</p>
“时，下楼买包烟。”</p>
老梁吃着炒生米，嚼得嘎嘣脆。</p>
“哦。”</p>
秦时应了声，出门之前又道：</p>
“那个，梁师抽味道重的，还是轻的”</p>
老梁摆摆：</p>
“你随便挑。”</p>
秦时笑道：</p>
“那就轻点，压得住火，不怎么伤肺。”</p>
老梁摸向酒瓶的掌一顿，随即点头：</p>
“成。”</p>
唉，徒弟太灵也不好。</p>
他还没动，就被看穿意图了。</p>
秦时带上房门，心想道：</p>
“老梁要是把南煌道馆的任老师脑袋开瓢了，我能不能自己动的，利用临时巡察证件掩盖过去不然他一个体育老师，无缘无故打人，保准叫巡察人员拘拿盘问。”</p>
唉，师傅脾气太火爆也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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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出麻烦，还得当徒弟的擦屁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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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煌道馆你师父是那位”老梁捏着生米，用指肚磨去外皮，丢进嘴巴，嘎嘣嘎嘣咀嚼着。</p>
“梁老师听过家师”</p>
任攸心下一惊，这位名叫梁正雄的体育老师，竟然知道南煌道馆之主这辈子最大的忌讳。</p>
不喜欢被人直呼其名！</p>
很有了解啊！</p>
“我也参加过群星杯，当然了，堪堪百强水平，离张前辈很远，属于看不到背影的那种。”</p>
老梁轻轻颔首。</p>
“百强，已是人中英豪了。”</p>
任攸苦笑。</p>
这位梁老师多半还不是参加少年组，而是青年组。</p>
没有前者的年龄限制，更宽松的选拔范围下，厮杀只会更激烈。</p>
毕竟并非人人都是少年得志，横空崛起，一飞冲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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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无相为何号称魔王，盖因此人少年无敌，青年无敌，等到老年，依旧同辈无敌，生生压服一代人。</p>
这种近似神话般的传事迹，很难再有后来者做得到了。</p>
“南煌武馆对时有兴趣”</p>
老梁抿着酒，并未给任攸倒一杯的意思。</p>
旧武派里头，两边争徒弟这种事不算少。</p>
自古以来拜名师难，收衣钵同样难。</p>
旧纪元的武术界，诸多数得出名号的前辈，都是因着未逢着合眼缘的真传门人，临终撂下一句“不传不传”，将技艺带进棺材。</p>
“我家老师眼界奇高，一辈子就想着碰到个能跟贺岚禅相差无几的根苗。秦同学目前来，除了头发不白，基本上如石佛少年转世。”</p>
任攸诚恳道。</p>
贺岚禅少年白发的风姿，至今还被不少新武派后辈模仿。</p>
就喜欢染一头白毛，然后穿长袍衣衫。</p>
“希望我割爱让给你们南煌武馆洪圣招牌虽然不响亮，但到底没死绝，还剩着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家伙。”</p>
老梁挑眉，饮尽杯中酒，干脆利落道：</p>
“你不是我对，要不这样，把张前辈请出来，打死我，徒弟领走，如何南煌武馆的宇内烘炉秘典如雷贯耳，我很想讨教一二。”</p>
任攸顿时哑然，倘若当真如此，别秦同学是否愿意再接受南煌武馆，老师那本就不多的名声估计该彻底败掉。</p>
毕竟以大欺，杀师夺徒，传到何处，都不光彩。</p>
放在百无禁忌的古老年代，也属于“魔道行径”。</p>
宿舍之内，气氛再次凝固。</p>
任攸不知所措间，嗡嗡如洪钟的声音，倏地砸进房间。</p>
仿佛狂风裹挟巨石，散发猛烈气势，震得桌上碗筷颤动。</p>
“老夫不晓得你犯过什么罪，才受十二根禁绝级火刑钉的处罚。</p>
这玩意儿伤你本源，就像在五脏六腑间穿出个窟窿，生命力流失严重，导致你体能衰退厉害。</p>
老夫可以帮你逐一拔除，作为收秦时为关门弟子的代价，如何”</p>
十二根禁绝级火刑钉</p>
任攸险些惊呼出声。</p>
这未免太过骇人听闻！</p>
所谓火刑钉，乃是一种植入体。</p>
通过近似外科术的方法，打进人身四肢，脊柱，乃是颅脑和心脏。</p>
最初是动荡年代时期，东夏特地为流放之民组成的炮灰军团，设计出来的非人道增强战力途径。</p>
它一定程度上可以抵消痛觉，并且以时刻刺激人身肌体的残忍段，促进生命力凝聚。</p>
后来东夏民国成立将之废除，但也有战团选择用植入火刑钉，作为刑罚处置犯下滔天大罪的“背叛者”。</p>
十二根，代表着梁正雄的四肢，脊柱，包括心脏，可能都被植入了火刑钉。</p>
而禁绝级，则是规格最高的那类。</p>
意味着足够压制专职级一段武道家，也就是所谓的“将级”强者。</p>
“我是自愿接受火刑钉植入的。”</p>
老梁轻飘飘给出震惊四座的回答。</p>
这下连隔空传音的白发老者都沉默了。</p>
“如此心性，如此意志，你绝对有会跨步‘封王’那一步。将级不是你的终点。”</p>
白发老者很惋惜，他深知战团盛产强人，但真正能够走到封王，成为军团长的盖世豪杰，仍旧如凤毛麟角。</p>
“张前辈，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让我见识你名动星海的宇内烘炉秘典，死在这种臻至圆满的旧武传承下，我挺乐意。”</p>
老梁倒是很淡然，似乎并未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多重。</p>
“罢了罢了，合该你们洪圣崛起。你师爷雷洪胜的名头，我也听闻过，算是一位老前辈，值得敬重。</p>
就当有缘无分！反正老夫这辈子输的人，单拎出来，不算丢脸，认了！”</p>
白发老者的声音落寞，好似意兴阑珊。</p>
自负功体盖世，宇内无双又能如何。</p>
照样跟旧纪元的老前辈一样，把本事带到棺材，含恨九泉之下。</p>
“张前辈，我听别人讲，你的宇内烘炉秘典可以修复弥补，一切先天后天之伤，确保晋升专职级后，将功体推进到百分之百，是不是真的”</p>
老梁似乎好奇，主动问道。</p>
“非老夫自卖自夸。旧武十大传承，除去宴海山，宁元亥那等行至尽头的武神。便是贺岚禅他的虚空冥想法，祁无相的日月罗天万神咒，于功体修炼上，也不如老夫的宇内烘炉秘典。”</p>
白发老者傲然应答。</p>
“前辈是将时看成关门弟子的人选么”</p>
老梁又问道。</p>
“当然。老夫已经收下九个徒弟，再寻不着合适根苗，就彻底死心了。”</p>
白发老者叹气，感觉自己的运气太差，穷尽数座行政星球，始终没有找到中意的好苗子。</p>
“如果，前辈你愿意立誓，倾尽传授时宇内烘炉秘典，我可以劝他承接南煌道馆衣钵。”</p>
老梁闭着眼睛思索片刻，随后睁开道。</p>
“你舍得”</p>
白发老者诧异。</p>
坦白而，秦时此子论天赋，也并非千古无二，独步星海。</p>
但他胜在各方都很全面，毫无短板，乃绝佳的铸功体之选择！</p>
可谓天生契合南煌道馆最终传承。</p>
“实话，我一直在犹豫，洪圣的百相炼势是水磨法子，三年五载显不出厉害，贺岚禅是修炼到大后期才展现威能。</p>
而我除此之外，只会一门从军行伍学到的兵伐战法。就我个人的理解，兵伐战法形成的生命场域，可谓至强。我觉得很适合时！”</p>
白发老者顷刻明白，沉着眉头道：</p>
“原来你出自第四战团秦帅所创的兵伐战法，的确是大道至简，但它弊端在于损耗潜能，累积伤病，几乎铸不成功体，正需要宇内烘炉秘典调和。你倒用心良苦。”</p>
老梁低头笑了一下，摸着那条瘸腿：</p>
“我没啥本事，换不到资源，也帮不到时什么，他想走得远，路会很坎坷。</p>
如果有前辈这样的当世高指点几分，庇佑几分，我能安心。”</p>
白发老者感同身受，旧武传承不易，一脉脉如薪火延续，稍不注意，可能就熄了。</p>
“成！老夫这辈子总被世道教着做事，可我偏生不受教，硬要逆着走！贺岚禅都走不通的路，我未必不行！”</p>
白发老者意气风发，那副垂垂老矣的衰朽样子，都显得精神抖擞。</p>
楼下买烟回来的秦时，见着坐在轮椅上的老大爷浑身抽动，还以为是羊癫疯犯了，赶紧推着就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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