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也就是心里酸酸，反倒是萧母，这时候回过劲儿了，开始哗哗往下掉眼泪了。</p>
失去孩子的苦痛，她是真切经历过的。</p>
实在的，若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萧老四的命。</p>
大队长抹眼泪，擦鼻涕，萧母也跟着哭。</p>
看的萧父心里不是滋味，搀扶着萧母，“建国，不跟你了，我带着她回家了。”</p>
毕建国对萧家的苦痛，心知肚明。</p>
再联想一下这个时节，心里就跟明镜似的。</p>
“去吧，去吧，好好歇着。”</p>
“嗯，走了。”</p>
温然没第一时间跟着走。</p>
大队长对她不错，这时候就把他一个人孤单的撂下，多少显得他有些可怜了。</p>
“叔，别哭了，不够丢人的。一把年纪，这二百多只鸡，就给你感动了？”</p>
温然臭屁的扯开话题，“你要是这点事儿都哭，往后，真是有你哭的。”</p>
“臭丫头，你年纪不大，口气不！”</p>
温然哼了一声，“这是我年纪不大，本事老大！</p>
信我的，今年上半年，咱加了个鸡群。</p>
下半年，我给你弄几只羊回来养着，咋样？”</p>
鸡群、鸭群，再弄个羊群。</p>
傻狍子大队的日子，想过不好都难呢！</p>
哦对了，今年的猪圈还是加盖了的。</p>
三十头白胖白胖的肥猪。</p>
等到年底的时候</p>
斯哈</p>
不能想，光是想想，这口水就哗哗往下掉。</p>
嘤嘤嘤，快要兜不住了。</p>
大队长登时就兴奋了，“真的？”</p>
“那还能有假的？”</p>
大队长登时不哭了，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好啊！”</p>
心情好了，大队长也不e了，跟温然一挥就拜拜了。</p>
那老胳膊老腿儿，倒腾的可快。</p>
温然摇头咂咂嘴，而后，这才追上了萧父、萧母。</p>
萧母在萧父的安抚下，已经重新冷静下来了。</p>
这时候看见温然，还有些羞涩，“然然，让你看笑话了。”</p>
“没有的事儿，”温然低声道：“我现在喊你一声婶儿，下个月就该改口喊娘了。”</p>
她脸上挂起浅淡的笑，“都是一家人。”</p>
“嗯，”萧母眼底的泪意涌现。</p>
回了家，萧母就打发萧父下地干活儿了。</p>
“你去吧，春耕不能耽搁，我这心里不好受，就让然然跟我在家里坐坐。”</p>
萧父不放心，可温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没事儿。</p>
叔，你去吧，我在家，还能出个啥乱子呢。”</p>
“好。”</p>
萧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p>
萧母怔然的坐在炕上，半晌，深吸一口气，“然然，你下乡一年了吧。”</p>
“快了，”温然给萧母倒了一杯水，坐在她的身旁，“再等两三月，就差不多一年了。”</p>
“嗯，嗐！有些事儿，我其实早就想跟你了，只是，一直迈步过去心里那个坎儿。”</p>
她擦擦眼角的泪水，起身到了炕床头的桌子里。</p>
拉开柜子门，从里面拿出来几张照片。</p>
“你看。”</p>
照片的角，有些起毛了。</p>
但保管的很好，干干净净的。</p>
“这是我们一家七口。”</p>
那时候，萧家老大还没混账到看一眼就想吐的地步，就是有点阴郁。</p>
温然笑着，“婶儿，你年轻的时候，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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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觉着萧母的气质</p>
咋呢。</p>
很上相。</p>
一点也看不出泼辣的本性。</p>
而是，温柔、恬静的女子形象。</p>
一笑，温柔似水。</p>
倒是萧父没怎么变过，一直是憨厚老实的形象。</p>
“这是三哥跟辰野吧。”</p>
“对，”萧母笑了，“这俩，最调皮捣蛋了，时候在一块天天打的跟狗似的。</p>
我之前都怕，这长大之后，兄弟俩会反目成仇。”</p>
只是，没想到，最后留在身边的，就这兄弟俩了。</p>
“嗐，”温然笑着，“现在这俩人感情可好呢。”</p>
“感情好，我这个当娘的，最高兴不过了。”</p>
萧母一脸温柔的抚摸着相片，指着中间那个，模样恬静的男孩，“这就是我的老四。”</p>
她脸上都是笑，只是笑容里掺杂了苦。</p>
眼眶也蓄着泪水，“你看，多文面，跟个姑娘似的。”</p>
“确实。”</p>
萧家人的长相，都是漂亮的。</p>
男儿生的高大帅气，女子也是细细长长的，面庞秀美。</p>
而萧老四，萧辰文则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p>
拿了下一张，那是萧辰文的单人照。</p>
处于尴尬期，也不知道是不是照相的时候太激动，脑袋上，还支棱出来一撮呆毛。</p>
而这时候，温然就能清楚的看见，萧辰文的眼角，有一粒黑色的痣。</p>
泪痣。</p>
“人家都，长了泪痣的孩子，爱哭，可他不爱哭，从到大，都是最省心的那个”</p>
只是，萧母万万没想到，这个最让她省心的。</p>
到最后，居然让她最是伤心。</p>
萧母絮絮叨叨了很多关于萧辰文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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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然就做一个聆听者。</p>
着着，萧母擦了一把眼泪，“咱们娘俩，去看看他，咋样？”</p>
“行啊。”</p>
萧母咧嘴一笑，“成，你等我一下，我那点东西去。”</p>
她从角落里抠出来一叠纸钱，还弄了几根香，最后，上厨房摸了一盒洋火。</p>
临走前，又拿了个镰刀跟铲子。</p>
将东西放在背篓里，萧母拉着温然的，“走，我带你瞧瞧去。”</p>
“好。”</p>
萧文东的坟包就在后山腰那儿。</p>
旁边大大，挨了好几个坟包。</p>
溪贯穿，涓涓流淌。</p>
萧母放下东西，拿起镰刀的那一刻，眼泪就再也没干过。</p>
泪水模糊了眼眶，她一面弯腰给儿子的坟包上除草，一面絮絮叨叨的话。</p>
“儿啊，娘又来看你了。”</p>
风吹树叶簌簌响，萧母割草也传来嘎查嘎查的声响。</p>
“看你这儿，都乱糟糟的，以前不是最爱干净了吗？现在倒是不讲究起来了。”</p>
温然没吭声，也跟着默默除草。</p>
她干活儿是假把式，但这时候，也是做的很认真。</p>
“唉，难得见一次，娘也不想你。</p>
就是有时候，老想起你这个狠心的，撒就走，这些年来，居然连梦都不让娘梦见一次。”</p>
“娘也想多来看看你，可是，这来一趟，心里太难受了。”</p>
“家里好，都好，你还不知道吧，五，他都找着媳妇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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