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夏氏,我很嫉妒你。</p>
如果前几天,江烬霜面前的夏玉蓉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白莲雪月。</p>
而现在,京墨抓着的那个女子,长发凌乱,衣裙狼狈,就连脸上都是蓬头垢面。</p>
京墨只是看了一眼,便皱紧了眉头。</p>
即便是身在万晋边陲,对于夏玉蓉的事情,京墨也是有所耳闻。</p>
听夏府夏文斌归顺了昌平王,前些日子,昌平王潜回白玉京,想要号令黑甲骑时,夏文斌也跟随在左右。</p>
据,被黑甲骑的士兵,一枪挑出了肠子,身子被劈砍成了两半。</p>
死状惨烈。</p>
多事之秋,朝中有几个大臣意志不坚,听信了昌平王的游,归顺江泽意。</p>
如今尘埃落定,成王败寇,那几个朝臣的下场如何,也就不言而喻了。</p>
早在他们的队伍还没进京城之时,官家的旨意便下来了,夏府被查封,所有财产地契全部充公。</p>
夏府的下人也跑的跑,死的死。</p>
只是京墨没想到,这夏玉蓉居然还能跑出夏府。</p>
看样子,是准备逃出京城了</p>
对于这位夏玉蓉夏姐,京墨是有印象的。</p>
如果整个长安城中,还有哪家女子能与自家大人攀上关系,那估计也就只有这位夏玉蓉夏姐了。</p>
京墨跟随在自家大人身边将近三年,即便不去刻意打听,也能感觉到,这位夏姐在利用大人的权势与地位攀关系,撑场子。</p>
不算客气地,夏玉蓉若不是借了大人的名声,她不可能在京城贵女的圈子里这般如鱼得水。</p>
大人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只不过他好像是默许了她的做法,极少理会她的事情。</p>
——这似乎给了夏玉蓉得寸进尺的错觉。</p>
如今,男人高坐轿辇之中,而她跪拜在马车下,慌乱地磕头求救:“裴、裴哥哥!裴哥哥救我!裴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啊!”</p>
“玉蓉是被昌平王蛊惑,这才一时失了分寸,裴哥哥我不能死!你一定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p>
她跪在那繁华高贵的仪仗前,脚并用往前爬着,想要去抓裴度马车上的车梁。</p>
可不等她再靠近,京墨一只拉住她的衣裳,将她扯在地上!</p>
“大人,”注意到周围百姓投过来的视线,京墨抱拳拧眉,“属下带她去见官!”</p>
“裴哥哥!裴哥哥救救我!我要去见官!他们会把我带去教坊司的!我不想侍奉那些人!!”</p>
声嘶力竭地呼救。</p>
满目狼狈。</p>
她的裙摆衣角上满是泥泞不堪,一如江烬霜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般落魄狼藉的模样。</p>
经年之后,好似黄粱一梦。</p>
她仍是那长安街上,担惊受怕,食不果腹的流亡百姓,从未变过。</p>
终于,在歇斯底里的呼号声中,一只修长白皙的掀起车帘,露出了衣尾上那繁复又精致的祥云金纹。</p>
“她,要我保护好你,否则她会怪我。”</p>
男人声音清雅淡漠,半分情绪不起。</p>
夏玉蓉听到这句话,却好像是被谁噤了声,瞪大眼睛,一脸茫然惊恐地看向高处的男人。</p>
帷幔并未全部掀开,只能看到他的长靴与衣摆。</p>
幔帘上复杂的纹样,昭示着主人身份的尊崇。</p>
“她你性格胆怯,心脆弱,但天真温柔,纯朴善良。”</p>
“她你心思细腻,只是寄人篱下惯了,需要更多关心爱护。”</p>
男人的声音清寂冷漠,波澜不起。</p>
“夏氏,我很嫉妒你。”</p>
“她走时不肯为我留下只言片字,却要我护好你。”</p>
夏玉蓉错愕地瞪大眼睛,看向马车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的茫然与恐慌。</p>
“她如果知道,她守护的人变成这样,该有多伤心啊。”</p>
一瞬间,如同一道惊雷从夏玉蓉的耳边炸开来一般。</p>
后知后觉的,夏玉蓉似乎明白了什么。</p>
他并不是毫无偏私的皎月清风。</p>
也并不是与她有着什么心照不宣的感情与默契。</p>
</p>
他甚至从不曾在她的身上多费口舌与工夫。他,夏氏,我很嫉妒你。</p>
他,她如果知道了,会很伤心。</p>
——他哪里是什么清风明月,哪里有什么郎艳独绝。</p>
他偏私卑劣,嫉妒成性。</p>
唯一的那点,那一点点护着她的心思,只是因为她或许都不曾上心的一句嘱托。</p>
想到这里,夏玉蓉苍白一笑,眼中满是茫然。</p>
她好像错了。</p>
自始至终,都错了。</p>
她看了一眼身旁,京墨腰间的佩剑漆黑。</p>
再没犹豫,夏玉蓉抽出京墨腰间佩剑——</p>
“嗤——”</p>
帷幔缓缓落下。</p>
马车中,男人的声音清冷淡漠,像是并未看到那满地血迹。</p>
“走吧。”</p>
京墨缓缓回神:“是。”</p>
——</p>
江烬霜身上的骨头被打折了几处。</p>
只是稍稍活动一下,就一阵刺痛。</p>
因为有几次被打昏过去,江烬霜已经有几天没有算时间了。</p>
——也不知道外面到底过去多久了。</p>
动动指头,江烬霜想要靠着那点痛感牵回些神智。</p>
口鼻之中全是铁锈的味道,江烬霜的眼睛像是被糊上了一层血雾一般,看不清视线。</p>
脑袋昏昏胀胀的,耳边的嗡鸣声阵阵,像是要将她吞没。</p>
她躺在草席之上,身上那身红裙早就被血浸透,又因为血迹干涸,凝结出一块块骇人的血渍。</p>
意识有些模糊。</p>
迷迷糊糊间,她莫名想起,很久之前,她若是受了伤,睿阳王叔见了,眼圈一红,眼泪就开始往下掉。</p>
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哭起来真凶啊,江烬霜分明都受伤了,还要分出心神来去劝慰他。</p>
“王叔,都是伤,您瞧,都包扎好了。”</p>
她总是这样。</p>
对她而言,除了死,都算伤。</p>
那时候,王叔怎么回答她的来着</p>
他</p>
他。</p>
“我的霜儿这样好,日后王叔若是不在了,谁心疼你呀”</p>
王叔,我不用旁人心疼的。</p>
江烬霜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p>
也从不认为自己会让谁觉得心疼。</p>
世上过得苦的人多了去了,她能活着,就已经不算苦了。</p>
“吧嗒吧嗒——”</p>
似有水滴落在江烬霜的脸上。</p>
江烬霜动了动眼皮,费力地睁开眼睛。</p>
听觉是后知后觉恢复的。</p>
她似乎听到了京墨惊慌无措的声音。</p>
“殿下!殿下您别怕!大人让属下来救您了!”</p>
谁</p>
救谁</p>
哦,好像是裴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