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呢？</p>
那怎么会一样呢？</p>
那是她给他的剑。</p>
这柄断剑曾陪她度过血雨腥风，而现在，她将那柄剑给了他。</p>
——除了她，这柄断剑他谁都不会给。</p>
江烬霜看向砚诀，眉目温和舒展：“那砚诀，倘若有一天，我想要重新拿起这把剑——”</p>
不等江烬霜的话音落地。</p>
下一秒，那柄原本在砚诀腰间的佩剑祭出，连带着剑鞘，一同被他双奉在了她的面前。</p>
江烬霜看着那柄七分断剑，愣在了原地。</p>
砚诀：“我会像现在这般，无数次递到你面前。”</p>
江烬霜闻言，不觉垂眸一笑。</p>
她抬了抬，指腹划过那剑鞘与剑柄上漂亮又精细的花纹。</p>
眼中有流光闪过，无数回忆在她的脑海中汹涌而过。</p>
——砚诀的没错，这柄剑确实陪了她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p>
这曾是那位睿阳王将军征战沙场时所用的佩剑。</p>
世人都，杀神睿阳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是有那张杀神面具，二便是这仿若神赐的长剑。</p>
昔年的长剑如今剑身之上早已遍布岁月与风霜，江烬霜的指腹从剑身上划过，似是还能感受到长剑的嗡鸣与震颤。</p>
目光带着几分留恋。</p>
转瞬即逝。</p>
下一秒，江烬霜将从剑身上移开，重新看向砚诀。</p>
“好，若是有一日，我真的需要它了，我便找你来拿。”</p>
砚诀点头。</p>
终于安慰好了狼崽儿，江烬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疲力竭</p>
她决定了，找个时间还是把司宁埋了吧。</p>
这个混蛋。</p>
砚诀离开之后，江烬霜重新拿起石桌上的那些书简，走进了卧房之中。</p>
点了烛火，江烬霜坐在美人靠上，翻开书简，开始看那些关于操办公宴的流程。</p>
江烬霜这人其实不太喜欢读书。</p>
这么也不准确，她并不是不爱读书，而是觉得那些女德女诫之类的读物，实在无趣得紧。</p>
少年时候，她学东西很快，太傅所讲的那些晦涩难懂的言语，江别尘或许需要时间来理解，但江烬霜却能够很快明白意思。</p>
但即便这样，江烬霜也不觉得有趣，她一直都不觉得读书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p>
哪怕是那些“武学秘籍”，甚至是兵法筹谋，她能迅速理解，举一反三。</p>
第一次觉得读书有趣，是因为裴度。</p>
裴度好像总觉得读书有趣。</p>
江烬霜为了与他多待在一处，有时候也会像模像样地捧起一本书，就坐在裴度身旁，好整以暇地看着。</p>
有时候，裴度也会问她在看什么。</p>
开始的时候，江烬霜还故作矜持，将中捧着的女德女训，展示给他看。</p>
——装的，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p>
裴度见了，却是微微蹙眉。</p>
江烬霜以为裴度是看出来她其实根本没在看，所以才蹙眉生了气。</p>
可男子却是伸，将那本书从江烬霜的中揪出来，扔到了一旁。</p>
“不必看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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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霜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p>
从前她也不看这些，太傅每每见了，总是要对她吹胡子瞪眼。</p>
太傅总，身为女子，应当柔婉端庄，矜持自省，不能嫉妒成性，更不可大声作话。</p>
而现在，那时的少年裴度却将她中的规训接过，扔到地上。</p>
“不必看这些。”</p>
他这样。</p>
江烬霜眨眨眼，半晌终于回过神来。</p>
她弯了弯眉眼，眸光流转：“裴公子呀，不看这些，本宫日后可如何做你的好妻子呀？”</p>
逗他呢。</p>
裴度闻言，并未脸红或是羞愧，反而认真地看向江烬霜，眸光清冽澄澈。</p>
“世间女子本就不易，不需要这种物品来规训。”</p>
江烬霜嘴角的笑容淡了淡，她眯了眯眼，看向裴度的眼神也认真几分。</p>
男人身姿端挺，面若冠玉：“更何况，女子生来，便不是要为哪个男子做妻子的。”</p>
“世道艰辛，女子本就过得辛苦一些，若是身为夫君，不能体谅妻子艰辛，又与禽兽何异？”</p>
那时的裴度，仿若初见之时，站在无数文人墨客之中，舌战群儒的寒门贵子。</p>
那时候，他：“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p>
一如现在，他看着她，眸光清冽，语气不卑不亢：“女子不易，不需要这等物品来规训。”</p>
其实即便是现在，江烬霜想来，裴度在她心目中，也永远是刚正不阿，清明正直的模样。</p>
裴度这人自熟读圣贤书，他也总是爱他刻板，笑他愚钝。</p>
但她所谓的古板愚钝，也绝不是迂腐，冥顽不灵。</p>
身为男子，他能够体会到女子在世的不易与艰辛，也敢那般言之凿凿地，女子生来便不是要成为谁的妻子的。</p>
江烬霜觉得，或许也是因此，即便裴度最后也没有同她在一起，她也很难去诋毁这样一个人。</p>
——他本身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p>
也是自那之后，江烬霜便再没拿那些书出现在裴度面前。</p>
她还是会在他身旁看书，每次裴度问她在看什么的时候，江烬霜也能十分坦然地放下包着的书皮，将内里的图画展示给他看。</p>
“今年一书难求的春宫秘戏图。”</p>
她如愿看到裴度震惊又羞耻的眼神！</p>
可其实即便这样，他也并未真的阻止过她看这些。</p>
嘴上着什么应当行止有度，但只要她不理会，他也便渐渐收声，低下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p>
——某种程度上来，裴度确实挺纵容她这般荒诞之人的。</p>
江烬霜大概是在那时候喜欢上看书的。</p>
好像在他跟前，不管她看什么书，他都不会指责或规训。</p>
她想，她可能也不是喜欢看书，而是喜欢在裴度身边看书。</p>
思绪至此终结。</p>
江烬霜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上的书页也没翻出去多少。</p>
她读书很快，一目十行，但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也才翻了两三页。</p>
江烬霜轻笑一声，微微摇头，集中了精力。</p>
接下来的三天，可是有的她忙了。</p>
第二日一早。</p>
春桃进了卧房，给江烬霜洗漱更衣，江烬霜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p>
昨晚睡得有些晚，找来的几本书都看完了。</p>
今日便是要去皇宫，操办七夕宫宴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