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对成婚女子的规训一般。</p>
从成婚这一日，便似乎已经开始了。</p>
江烬霜并不太在意这些。</p>
因为她足够强大，所以这些“规训”，对她造不成什么实际的影响。</p>
她躬身，稍稍将腰身压低。</p>
但她这样躬身的高度，在一旁的媒人看来，还是太高了。</p>
媒人见状，上前几步，有些焦急地去按江烬霜的后背。</p>
江烬霜微微蹙眉，头上的凤冠压着她不自主地往下垂。</p>
可不等她再低下头去，面前的男人抬，按在了她的额前。</p>
他扶着她的额头微微上抬，将她躬身的姿态抬高。</p>
反倒是他，躬下身去，近乎拜见圣上的大礼。</p>
一旁的媒人见状，瞪大了眼睛，忙道：“公子，这、这于理不合啊”</p>
“无妨，她不用学这些。”</p>
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江烬霜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只是感受到了额间那温凉的力道。</p>
——像是要将她高高举起，超越他，超越所有人的姿态。</p>
她近乎只是微不可察的一个欠身。</p>
而面前的男人将腰肢压低，江烬霜的角度，甚至能够看到男人垂到胸前的墨发。</p>
玉镯叮当，江烬霜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轻声询问：“林清晏，你殿试拜见圣上时，可曾行这般大礼？”</p>
头顶上，男人声音低哑冷沉。</p>
似乎是思索片刻，不知为何，即便是戴着盖头，江烬霜也总觉得，那双目光久久地，一刻不停地，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她的身上。</p>
许久。</p>
“不曾。”</p>
他哑声，牵着红绸，抬着她额头的缓缓收回。</p>
他这一生，也只对一人行过这般大礼。</p>
那媒人看着这一对儿夫妻，越看越高兴，又搀扶着江烬霜，笑道：“新娘子该上轿了！”</p>
此话一出，那周围人声鼎沸，皆是欢呼祝贺，林清晏这边来接亲的队伍，似乎很是热闹。</p>
媒人想搀着江烬霜，却被一旁的男子制止了。</p>
他上前一步，拦下媒人，淡声道：“我来吧。”</p>
话语间，不等江烬霜再反应，再次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公主府外走去。</p>
鞭炮声，欢呼声与锣鼓声，不绝于耳。</p>
公主府外，媒人掀开了轿帘，江烬霜提着裙摆，坐了进去。</p>
媒人高声喊道：“起轿——”</p>
是八抬大轿。</p>
这规制有些高，也不是江烬霜这个地位配不上，只是没想到林清晏能找来就是了。</p>
但转念一想，应当不是林清晏找来的。</p>
婚仪大大的事务都交由裴度管理了，所以这轿辇，应当也是裴度要求的。</p>
有时候裴度这般“好心”，倒是衬得她回京后对他的提防与报复，更显家子气了。</p>
不得不承认，这次婚事虽然紧迫，但是因为裴度的原因，也算是乱中有序，有条不紊。</p>
别的不，只单单是替她请来了睿阳王叔牌位这一点，江烬霜就应该改日登门拜谢，向他鞠上一躬才是。</p>
江烬霜也承认，自回京以后，江烬霜心绪不稳时，总喜欢将情绪迁怒在裴度身上，也总是喜欢戏弄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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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在江烬霜看来，这样的做法没什么所谓，甚至不会造成什么影响。</p>
她并不在意裴度的远离，所以即便是用最恶毒的话来攻击他，江烬霜也不会有什么负担。</p>
其实仔细想一想，大概也是从前，裴度尚居公主府时，脾气太好的缘故。</p>
以至于江烬霜一直都不觉得，惹怒裴度能有什么后果。</p>
——她也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可控制的后果。</p>
只是，如今她与林清晏也算是成婚了，过去种种，便应当放下了。</p>
此次婚礼事宜，裴度确实操办得不错，于情于理，江烬霜都应当感谢。</p>
轿辇抬得平稳，一点颠簸都没有。</p>
所以江烬霜思绪结束时，才发现成婚的队伍浩浩荡荡，已经走在了长安街上了。</p>
爆竹在前，舞狮开路，两侧的龙凤呈祥，威仪尽显。</p>
春桃还没回来。</p>
这其实也在江烬霜的预料之中，原本江烬霜还邀请了沈淮鹤来公主府观礼来着，但因为她的突然的想法，春桃与沈淮鹤，应该带着人马去追查周远的妻儿线索了。</p>
长安城常住人口近百万，若是换做她的人追查线索，可能要找上两天，但沈淮鹤作为大理寺少卿，有些事情做起来，便是要比她轻松得多。</p>
预估一下的话，大概不等晚上，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p>
当然了，现在想这些都早了些。</p>
江烬霜坐在轿辇之中，那轿辇应当是用上好的黄花梨做成的，厚重珍贵不，关键是十分稳当，能够隔绝掉大部分外音。</p>
江烬霜动了动耳朵。</p>
今日昭明公主与新晋状元郎林清晏成婚，江烬霜猜测，来看热闹的百姓应当不多。</p>
但令江烬霜没想到的是，即便是隔着轿辇，她仍是听到了外面的拜贺与祝词。</p>
“祝二位新人琴瑟和谐，岁月静好！”</p>
“灯前共影，白首同心！”</p>
“堂前燕驻，家宅长安！”</p>
“”</p>
她听到了撒豆子的声音。</p>
——哦，不是豆子。</p>
是金瓜子。</p>
林清晏也是有钱烧的，那金瓜子儿像是不要钱一样，走两步便撒出去一大把，惹得周围的百姓一边哄抢，一边更加热烈地贡献贺词。</p>
众人似乎都察觉到，只要这祝词得越好，新郎官儿就越高兴！</p>
人群中，除了那此起彼伏的祝词，似乎也夹杂着一些稀稀落落，听不太清的声音。</p>
比起祝词，那些声音更像是声的议论，隔着轿辇与鞭炮，江烬霜听不太清。</p>
也只是依稀能听到什么“新郎官儿”“真像”这样的话。</p>
更有些老眼昏花的，心翼翼道：“这不会就是那位”</p>
江烬霜大概能猜到他们在什么。</p>
无非是觉得那林清晏与裴度的眉眼相似，今日一打扮上那身红衣，便是与当年那游街打马的状元郎更加肖像了。</p>
江烬霜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似乎人人都觉得林清晏与裴度有着七分的相似。</p>
江烬霜却觉得，一点儿都不像。</p>
不知队伍又走了多久。</p>
“落轿——”媒人高声喊着，喜气洋洋的。</p>
到了。</p>
江烬霜深吸一口气，微微阖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