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看了江烬霜一眼,便识趣地退下了。</p>
江烬霜走出房门,庭院之中,男人长身玉立,姿容俊美。</p>
这几日裴度都没有上朝,怎么脸色看上去还这么差。</p>
“裴大人,来得真巧,我还想着你不来的话,本宫就要去问山阁找你呢。”</p>
公主府的行李大包包地往外提,这一去白玉京,似乎真的要很久很久了。</p>
糯糯刚睡下,江烬霜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p>
“照顾孩儿真累人,”江烬霜漫不经心地开口,语气轻松,“听裴大人最近对养孩子感兴趣了?”</p>
男人一袭墨蓝长袍,长袍上有银纹兰草,他立定阶前,未束的乌发垂落肩头,衬得眉间愈见清皎。</p>
他开口,喉头滚动:“孩子生父,对你与孩子并不算关心。”</p>
江烬霜愣了愣,她稍稍歪头,品了一下这句话。</p>
终于明白了裴度的意思,江烬霜微微挑眉,嘴角勾起:“那裴大人应当不知道,他私下里,还是挺会勾人的。”</p>
“南风馆的勾栏做派,上不得什么台面。”</p>
江烬霜佯装恼火,微微凝眉:“裴大人今夜前来,就是来批判本宫眼光的?”</p>
“孩童未满月,不宜长途跋涉,受热着风,婴儿哭叫,可能为四时夜啼,胆经不畅,心火亢盛——”</p>
“裴度,”江烬霜唇角勾起笑意,微微歪头,笑着看他,“你到底想什么?”</p>
男人垂眸,眼尾微扬处似砚台中半干的墨痕,冷润沉寂:“江烬霜,我比他,更适合做父亲。”</p>
眼中闪过一抹情绪,江烬霜却也只是弯了弯眉眼,唇角上扬:“裴大人这话的,怎么好像上赶着要给别人的孩子当爹呢?”</p>
“与他断干净,”裴度声音沙哑颤抖,袖间的指骨微顿,看向江烬霜的眼神也染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嫁我,孩子我视如己出。”</p>
笑意更甚,江烬霜轻扬眉骨:“裴度,当别人孩子的爹,你不委屈呀?”</p>
裴度眸光沉沉:“那是你的孩子,不是别人的。”</p>
江烬霜闻言,轻笑一声,语气妩媚却又循循善诱:“可是裴大人,倘若本宫不愿呢?”</p>
静。</p>
寂静。</p>
男人垂下头去,长睫与月色,遮掩住了他眼中翻涌的情绪与阴翳。</p>
“江烬霜,我不会做。”他这样,喉头上下滚动。</p>
江烬霜但笑不语,只是挑眉看他。</p>
许久。</p>
他张张嘴:“江烬霜,别这样对我,我会忍不住杀了他”</p>
“别让我发疯”</p>
江烬霜笑着,却是走到庭院摆放着的那石桌前,斟了一杯酒。</p>
映着月色,那金色的酒液缓缓晃动着,好似流动的琥珀。</p>
“裴度,我从京墨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p>
顿了顿,江烬霜笑道:“当年你酒中的那份药,不是我下的。”</p>
如愿看到了男人错愕的眸,他的声音收紧:“不是你下的?”</p>
江烬霜认真又诚恳地点点头:“对,若是当真是我下的药,肯定会在公主府中,不会在皇宫里,对不对?”</p>
她觉得,还是应当解释清楚。</p>
后知后觉的,男人迟钝抬头:“所以江烬霜,你甚至并未动过那份心思,对吗?”</p>
是他自欺欺人。</p>
是他一直依仗着那份“特殊”,总以为她对他,总是对旁人不同的。</p>
而现在,她却,不是她做的,她没有动过那个心思。</p>
就好像,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演的一场独角戏。</p>
他自以为是的“特别”,只是她垂怜的巧合罢了。</p>
“所以现在,你又要丢下我,离开京城了,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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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三年前一样,江烬霜,你又要扔下我了,是吗?”</p>
江烬霜笑了笑,指骨轻叩石桌,眼神示意裴度:“裴大人,喝杯酒吧。”</p>
裴度上前几步,却是有些慌乱地抓住她的衣袖,眼神晃荡:“江烬霜,别丢下我”</p>
江烬霜只是笑着拿起酒杯,递到裴度面前。</p>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酒量极差的男人,将那杯酒一饮而尽。</p>
扔了酒杯,裴度抓着江烬霜的衣袖,只是重复着:“江烬霜,不能丢下我。”</p>
江烬霜笑着逗弄:“那裴大人考虑考虑,要不要做呀?”</p>
男人扯过江烬霜的衣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p>
他的头抵在女子的肩头,江烬霜感到了濡湿的肩膀。</p>
“江烬霜,你不能这样对我”</p>
“这对我不公平”</p>
月色朦胧。</p>
江烬霜抬眸看了一眼高处的月色,视线下落,看到了自己面前,比月色还要清寂的男人。</p>
终于,她清声开口:“孩子是付青山跟我的挚友的,我只是孩子的干娘。”</p>
她分明感受到男人的身体一僵,就连呼吸都放得极浅极轻。</p>
那只揽在她腰间的,根根收紧,她听到了男人轻到几乎破碎的声音:“那是什么意思”</p>
酒意上涌,江烬霜能够感受到面前男人身体的炙热。</p>
“裴度,当年那杯酒中的药不是我下的,”她抬眸,歪头看他,眉眼张扬明艳。</p>
炽热与情欲焚身,裴度却压抑着那份心思,眼神危险地看着她。</p>
——他想要辨别她的话是什么意思。</p>
江烬霜笑了笑,眸光清浅:“裴度,我再问你最后一次。”</p>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p>
比回答更先到来的,是男人无法控制的吻,他钳着她的腰身,去吻她的脖颈。</p>
迷蒙间,江烬霜听到了他的回答。</p>
“喜欢喜欢江烬霜”</p>
“有多喜欢?”</p>
“生为卿故,日月可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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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千。</p>
江烬霜的卧房后山,便是那处冷泉。</p>
冷泉水质极好,春日时,春桃在这里搭了架子,不少花藤攀上花架,美不胜收。</p>
花架之下,便是春桃给江烬霜搭的秋千,当初江烬霜喜欢,春桃二话不,就亲自动搭了一个。</p>
平日,江烬霜也会荡着秋千想事情,但是在秋千上做这档子事,还是第一次。</p>
裴度揽着她的后腰,江烬霜整个人跨坐在男人腿上。</p>
许是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那绳索吱呀,发出抗议。</p>
玉佩与那秋千的索架磕碰在一起,声音清脆悦耳。</p>
——江烬霜终于明白了裴度所的“受伤”是什么意思了。</p>
她撑着他的肩膀,轻咬樱唇,额角满是汗珠:“裴度,不、不行”</p>
这怎么可能全部</p>
江烬霜发誓,那酒,绝不够让一个文人变成禽兽。</p>
——除非他本来就是个禽兽。</p>
男人托着她腰下,哄着她,托着她的力道缓缓松下去。</p>
他哑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报复的恶劣:“裴度,不能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