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怕</p>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浮光掠影，一念之间便有数种变化。</p>
当曹秋浦被打飞了中的那把神音剑后，杜寒烟的心中已经勾勒了数种可能。</p>
她需要抢先出，在那年轻人一刀斩了曹秋浦之前，将其逼退。</p>
就像曹秋浦救她那会所做的一样。</p>
其后应该做什麽？</p>
让师妹们将神音剑取回，交给曹秋浦。</p>
只要让他重新掌握神音剑，七律天音剑法施展出来，那年轻人不是他的对。</p>
此战之所以败，是因为曹秋浦太想救人。</p>
只要抹去了慈悲之心，纵然那人上的刀可以乱人神智，也绝非曹秋浦的对。</p>
不过这些计划她来得及得展开，变化就再次发生了。</p>
那位一直和温柔站在一起的三公子出了。</p>
不曾出鞘的单刀忽然出鞘，虽然杜寒烟对他已经足够高看，却发现仍旧是看了。</p>
那是一种难以估量的刀法，刀锋所行走的轨迹叫人心寒。</p>
只一刀，便已经斩断了年轻人握刀的。</p>
那把刀带着那只，就这麽飞了出去。</p>
最终呛啷一声，跌落在了迷雾之中。</p>
一切到了此时方才回归正常，曹秋浦还在闭眼等死，可等了半天也没死，忍不住睁开双眼，就看到了跟前的楚青。</p>
无需多问，断了右昏厥过去的年轻人，已经明了很多的问题。</p>
曹秋浦见此轻轻出了口气，对楚青开口道：</p>
“多谢。”</p>
楚青回头瞥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看他动的时候打的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还以为圣母心作祟的情况下，会自己出太狠。</p>
没想到却是换来了一声多谢。</p>
似乎察觉到了楚青眸光之中的意味，曹秋浦苦笑一声：</p>
“是我自己妇人之仁，想要尽可能的保全他的性命，这才险些酿成大错。</p>
“兄台于关键时刻出，救我性命，我又岂敢恶语相向？”</p>
楚青撇了撇嘴，对这些满嘴仁义的大侠并不感兴趣。</p>
他收刀入鞘，来到了那年轻人的跟前，大概查看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p>
虽然他并不精通医术，却也知道这年轻人的状态很不好。</p>
经脉寸断，五内齐衰，如今虽然还活着，也好似只是一个空壳。</p>
性命早就已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湮灭的可能。</p>
楚青皱着眉头，在他身上点了两下。</p>
那年轻人猛然剧烈咳嗽了一声，这才睁开了双眼，只是此时他的双眼之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一抹漆黑。</p>
他剧烈的喘着气，似乎感受不到腕上的痛苦，有些迷茫的看着楚青：</p>
“你你是谁？”</p>
“从这路过，差点被你杀了的江湖人。”</p>
楚青的声音有些冰冷。</p>
“对，对不住。”</p>
年轻人呆了呆，这才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右。</p>
当看到腕上的伤口时，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楚青：</p>
“是伱做的？”</p>
“是。”</p>
没什麽好不承认的，楚青径直点头。</p>
年轻人闻言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既有解脱，又有遗憾，唯独眸子里没有恨意。</p>
楚青静静的看了他一眼：</p>
“你快要死了。”</p>
“我知道。”</p>
年轻人的声音很平静，他的目光于场内扫视一圈，看到了那些村民的尸体之后，眸子里便泛起了一抹哀痛之色，轻声开口：</p>
“自从我摸到了那把魔刀之后，我就知道，我活不久了。</p>
“只可惜，我走不出清溪村</p>
“他们在村子外面施展了段，起先是为了不让我们逃，后来是不想让我走出去咳咳，咳咳咳”</p>
他到这里，忽然剧烈的咳嗽，又呕出了一大口血。</p>
曹秋浦和杜寒烟温柔他们此时也围了上来。</p>
听他这麽，杜寒烟忍不住问道：</p>
“你知道是什麽人在村子外面布置了这一层迷阵？”</p>
起这个，年轻人的眸子里忽然泛起了刻骨的仇恨，咬牙切齿的开口：</p>
“是神刀堂！！”</p>
杜寒烟和曹秋浦对视一眼，眸光都有些错愕。</p>
神刀堂内部纷争激烈，矛盾冲突不断，每天都在打生打死，怎麽还会有人有这闲情逸致，跑到清溪村来搅弄风雨？</p>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p>
曹秋浦面色郑重的开口询问。</p>
年轻人看了一眼在场众人，便轻声讲述。</p>
清溪村确实是世代以锻造兵器为生的村子，只是他们锻造出来的兵器，都是直接输送给神刀堂的。</p>
神刀堂得到了这些兵器之后，再售卖四方，得到的银子分润给村子。</p>
彼此合作已经有了许多年头一直到蒋神刀那天命将尽的传言流传出来之后，就忽然单方面的切断了和清溪村的联系。</p>
一直到三个月之前，村子里忽然来了一个人。</p>
村长和村中族老都认识此人，知道这人是神刀堂三当家戚关。</p>
“当时村长和戚关在屋子里谈了好久，最后却不欢而散。</p>
“村长更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言称再也不会和神刀堂有丝毫牵连</p>
“结果当天晚上村长忽然暴毙家中。</p>
“紧跟着就推选了新的村长而这位村长刚刚继位，戚关就回来了。</p>
“之后新村长让咱们所有的青壮全都到堂屋门前的广场上会合。</p>
“告诉我们，让我们来是要锻造出一把绝无仅有的宝刀！”</p>
年轻人到这里的时候，眸子里泛起了一抹惧色。</p>
“乱神刀？”</p>
杜寒烟低声询问。</p>
年轻人面色虚弱的点了点头：</p>
“从那一日开始，我们这麽多人，就为了铸造那把乱神刀而忙碌了起来。</p>
“那把刀的材料很特殊，需要很高的温度才能锻打成型。</p>
“可纵然如此锻造也并不轻松。</p>
“需要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没日没夜的反覆捶打。</p>
“又经过了一道道秘传工序，前前后后足足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方才将其锻打成型。</p>
“然后，噩梦开始了。”</p>
最初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p>
不想成为天下第一的武林高，不是好高。</p>
不想成为天下第一名匠的铁匠，不是好铁匠。</p>
而能够集合众人之力，锻造出一把前所未有的神刀，则让所有人都与有荣焉。</p>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锻造出了问题。</p>
“那块铁，忽然变得无比坚硬，任凭我们如何锻打，也没有丝毫作用。</p>
“这个时候新村长出现，告诉我们，这把刀需要聚集百家血，以此血洗刀，方才能够圆转如意。</p>
“而当新村长，只需要一滴指尖血便足够的时候，所有人便纷纷前来，扎破指尖成为了刀傀。”</p>
“刀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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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秋浦听着这两个字，想起了那些行尸走肉的村民。</p>
“以血入奇兵，以器制其神。</p>
“当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当我们将鲜血滴入，混杂到了乱神刀中，便是以一身精气神祭刀。</p>
“自此沦为刀傀，不知生，不畏死，彻底成为了刀的傀儡。</p>
“那块铁那把刀，本不应该是人间之物！！”</p>
年轻人的语气到了此时变得高亢激动了起来。</p>
还是被曹秋浦按住了身形，这才没有跳起来。</p>
楚青的瞳孔也微微收缩，滴血就能变成刀傀？这东西太超出常理了吧？</p>
天底下有这麽邪性的东西？</p>
紧跟着这年轻人又大大的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楚青等人：</p>
“但这还没有结束！</p>
“想要真正的将乱神刀铸成，还需要人用人命去添！</p>
“开始的时候，我们只以为他们是受不了锻刀艰辛，村中清苦，所以跑了谁也没想到，这些人不是跑了，而是死了。</p>
“事情很快就败露了，需要用人命去添的刀，还能是神刀吗？</p>
“这分明就是一把魔刃！</p>
“而戚关到了此时，也撕去了伪装</p>
“他将村子里所有的青壮全都抓了过来，着人在村子外面布置了迷阵。</p>
“不让村中任何一人脱身逃离然后，当着我们的面，将那些身强力壮的汉子，一个个的投入到了熔炉之中。</p>
“用鲜血炼刀，用人命祭刀！</p>
“就这样，一天两天，所有人都在绝望，都在哀嚎，不住口的求饶，希望戚关能够发发善心，饶我们一命。</p>
“但是没用他的眼中只有那把刀。</p>
“熔炉里的那把刀，越来越黑，越来越深沉，乱神乱神那两个字，还是我亲刻下哈哈哈哈！！”</p>
他笑的有些崩溃，鲜血自嘴角流淌，让他的形容有些癫狂。</p>
他喃喃开口：</p>
“我不知道过去了几天，滚滚的浓烟弥漫在那熔炉之旁，原本没有雾的清溪村，周遭也逐渐泛起了一层薄雾。</p>
“我有些时候，分不清楚，那些到底是雾还是烟，亦或者是死在了熔炉之中的冤魂。</p>
“戚关并没有将我们关起来，我们还可以回家，还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p>
“死了孩子的老人，没有尸体可以收敛，他们只能供奉牌位，在绝望之中静坐，在黑暗之中哭泣</p>
“终于，那一天轮到了我。”</p>
那一天，年轻人看出了戚关的焦躁。</p>
毕竟已经很多天了，村子里所有的青壮全都被拿来祭刀。</p>
清溪村也沦为人间炼狱。</p>
偏偏乱神刀迟迟不能出炉，总是差了一点</p>
本应该被扔到熔炉里的年轻人，却自行走到了熔炉之前，他没有钻进去，而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把乱神刀自炉中取了出来。</p>
瀑布的流水带动水车形成的动力，让熔炉不息。</p>
裹挟着熊熊烈焰的乱神刀，就这般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p>
阴霾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炸雷，戚关慌乱的声音也随之响起：</p>
“将他丢进去！！”</p>
但是来不及了</p>
戚关不是铁匠，他自然不知道，锻造好的兵器，是需要拿出来的，而不是等着刀自己跳出来。</p>
这一场大雨让乱神刀以一种极快的方式完成了蜕变。</p>
而握这把刀的年轻人，也恍惚间明白了一些东西。</p>
这是一把食人的刀。</p>
刀主握刀的那一刻，若不能将刀降服，便要被刀反噬。</p>
馀下的记忆并不清晰，隐隐的，他看到原本围绕在村中广场上的那些人，忽然全都变了模样。</p>
他们的精气神在消逝，性命在流失，乱神刀的锋芒却越发的凌冽。</p>
年轻人隐隐记得，自己的脑海之中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杀！</p>
杀死一切敢于出现在清溪村的人，杀光神刀堂上上下下每一个人。</p>
最重要的是杀了戚关！！</p>
为清溪村全村六百馀口人，报这滔天血仇！！</p>
之后他的双眸就被一抹漆黑覆盖，一直到今夜，一直到此时，方才真正的恢复了理智。</p>
“我朦胧的记得白日里刀傀无法行动。</p>
“所以我们只能在夜晚出没。</p>
“那份想要杀光所有人的执念，驱使着我没有彻底被这把刀吞噬。</p>
“我白天的时候，曾经在这附近见过你”</p>
年轻人到这里的时候，他看向了楚青。</p>
楚青点了点头，尸体哪怕是成为了刀傀也难以在白日里行动，所以白天能够活动的，只有这个年轻人。</p>
今天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他。</p>
曹秋浦和杜寒烟两个人听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忍不住对视了一眼。</p>
都看出了对方眸子里的杀意。</p>
只是不能凭藉一家之言，便断了戚关的罪。</p>
谁知道这件事情里，是否还另有隐情？</p>
谁也不敢保证，这年轻人所的一切都是真的，万一他自己都被蒙蔽了呢？</p>
因此曹秋浦沉声开口：</p>
“这件事情，我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p>
“那把乱神刀呢？”</p>
杜寒烟则忽然提出疑问。</p>
“记得是落到了那边”</p>
曹秋浦看了楚青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这才起身去找。</p>
杜寒烟等人也跟了上去。</p>
这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楚青和那年轻人。</p>
年轻的铁匠并没有因为曹秋浦的话而感觉开心，一个交代一个什麽样的交代？</p>
待等这交代到来的时候，自己只怕已经死了。</p>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杀了他。”</p>
楚青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p>
年轻人下意识的看向了楚青：</p>
“杀谁？”</p>
“酿成清溪村惨案的罪魁祸首。”</p>
楚青轻声道：</p>
“不过，我帮杀人，你需要付出代价。”</p>
“乱神刀够不够？”</p>
年轻人咧嘴一笑。</p>
“你这是在嫁祸于人。”</p>
楚青错愕。</p>
“不。”</p>
年轻人摇了摇头：</p>
“方才有一句话我没</p>
“白日里我见你之后，按照我心中执念，应该立刻对你出。</p>
“但是我不敢。</p>
“因为乱神，好像在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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