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客气疏离，没有半分亲近，她当初并不知道他和母亲的往事，只当大伯真的冷血无情，来了两次之后便也不再来了。</p>
当初白婵姿假死出殡当日，特地安排经过灵英寺，她远远看见大伯一身僧袍站在远处，持佛经为母亲超度。</p>
乔清舒当时站在出殡队伍里，并未走近，只是远远地望着，也无上前与之交谈的愿望。</p>
但如今，她却生出来想要好好地与之见一面的想法。</p>
站在寺庙的门口，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僧人出来将她们引了进去。</p>
“空一法师如今在讲禅，施主稍等片刻。”</p>
乔清舒站在佛门外，看着端坐在佛像前的乔济深，正神情肃穆地与地下盘腿而坐的众僧人讲佛法。</p>
她记忆里的大伯还是那个风度翩翩，腰间挂着酒壶风趣俊朗的男子，并不是眼前这个淡泊的僧人。</p>
站了许久，直听他将一场佛法讲完，就看见空一法师缓缓朝着她走来。</p>
空一法师缓缓伸，示意到前面话，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空一法师站住了脚。</p>
“施主，找贫僧有何事？”</p>
乔清舒上前一步道，</p>
“空一法师，想请您登门做一场法事，我知道您很难请，故此亲自来了。”</p>
空一法师在上京也算出名，因为讲经讲得极其好，颇为得上京贵人赏识，故此也常常会请他上门做法事。</p>
但空一法师并不是常常外出，很多达官贵族也吃过闭门羹。</p>
空一淡淡笑着道，</p>
“如今寺庙里事情不多，倒是可以去做法事。”</p>
乔清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出来一个地址后便转身离开了。</p>
只留下空一法师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p>
那个地址空一法师在熟悉不过了，是他年轻时会最喜欢去的避世之所。</p>
那座竹林院甚至是他亲自设计打造的，院子里的竹椅竹凳都是他亲扎的。</p>
前尘往事竟如潮水一般涌来，他闭眼想要挥散开这些旧事，但往事却历历在目。</p>
他哀叹一声，心中泛起一丝惆怅，这么多年了，日日佛祖相伴，外人都道他佛法精深。</p>
但只有他知道，他还是凡夫俗子一个，断不了前尘，忘不掉旧人。</p>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女来，他心头就一阵绞痛。</p>
美好的人和事物总是极易消失的，就像烟花，就像彩虹，就像白家嫡女白婵姿。</p>
当日白婵姿出殡那日，送葬队伍经过了他的寺庙，他心里悲痛不已，更是为其抄了百份经文。</p>
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多年的修炼其实根本都是无用的。</p>
这个女子，他这辈子都忘不掉。</p>
他甚至还偷偷的去了白婵姿的墓地看过她好几次，每一次他都是凌晨出发，天黑才回去。</p>
他会坐在她的墓地边，同他一整日的话。</p>
面对墓碑，他似乎总是肆无忌惮些，他唤她婵姿，婵儿，姿，每每到动容处，会伸用袖子帮她擦拭墓碑，泪水也缓缓地流下。</p>
当他时隔多年再次站在那处竹林外的时候，望着那熟悉的竹楼，他是胆怯的。</p>
他不敢进去，也不知道乔清舒让他来是为谁做法事。</p>
“空一法师，不进去吗？”</p>
乔清舒站在他身后笑着问。</p>
犹豫片刻，空一法师还是迈开了步子走了进去，此刻出门晾衣服的九儿正端着盆儿出来。</p>
就看见了乔清舒和一个僧人正走了进来，九儿倒是没认出来乔济深，毕竟乔济深的变化很大。</p>
只是立刻笑着朝里嚷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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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姑娘来看您了。”</p>
“哎，来了。”</p>
屋内传来一声柔和的女音。</p>
这让缓步前进的空一法师立刻停下来脚步，他察觉出了不对，这声音他太过熟悉了。</p>
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乔清舒，他竟然失了态，</p>
“舒儿，屋子里的是你娘？”</p>
乔清舒唇角绽开，调皮地眨眨眼道，</p>
“好了，这回不叫我施主了。”</p>
又指了指屋内道，</p>
“进去看看便知了。”</p>
空一法师转过头去，想要进屋一探究竟，就与从屋内走出来的白衣女子四目相对。</p>
白婵姿里正捏着一个饺子，腰间系着围裙，脸上鬓边也沾染些了白粉，她正与萧采薇在包饺子。</p>
此刻望着眼前之人，白婵姿脸上的神情僵住，身子也僵在了原地。</p>
在屋内的萧采薇也寻声走了出来，见到发愣的白婵姿就打趣道，</p>
"这是怎么了，呆呆站着，看到什么了这副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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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自己也抬眼往屋外瞧了一眼，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p>
“这是乔家大爷？”</p>
都是上京贵族，乔家萧家也并不陌生，他们早已在年少的聚会中见过，之后得知白婵姿和乔济深的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感，也为其唏嘘了许久。</p>
如今再见，竟然隔了岁月长河，早已物是人非。</p>
空一法师深吸一口气，他的内心也早已泛起涟漪，看到思念了多年的白婵姿竟然没有亡故，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他就忍不住的惊叹道，</p>
“婵姿你你还活着？”</p>
这时候竟然也忘记了施主贫僧那一套，这话一出，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p>
低头想要收敛情绪，却听见一声柔和的回应，</p>
“是的，济深，我还活着。”</p>
他再次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竟然已经全都湿了眼眶。</p>
萧采薇在一旁忙道，</p>
“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话吧。”</p>
又叫九儿和环儿去泡茶，萧采薇则是将两个木头一般的人拽入了屋子里。</p>
乔济深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怕自己一眨眼白婵姿就会化作一阵烟飘走似的。</p>
白婵姿神色也有些不自在，雪白的面孔上竟然也泛起了一丝红晕。</p>
当乔清舒将母亲假死的经过细致与乔济深听，甚至将当年祖母设计母亲嫁给乔济州一事也一并了，乔济深面孔越来越严肃，甚至听到后面站起身来道，</p>
“这些可都是真的！”</p>
白婵姿苦笑地点了点头道，</p>
“是真的。”</p>
顿时头疼欲裂，乔济深捂住了脑无尽的悔恨充斥了心底，他竟然什么也不知！</p>
这么多年的逃避，竟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p>
当初他若留下来，与之争一争，或许还能将白婵姿早些救出火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