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婉女子刚自密室之中走出，茫然四顾，脸上还挂着一丝讶异。</p>
但随即，她便看到了林业与林楠雅父女二人，眼中顿时闪起极柔和的光来。</p>
又在这时，忽然注意到了林业的伤势，也顾不得眼中不相识的一干人等，慌忙来到林业身旁察看。</p>
也是这时，心神一度失守的林楠雅才注意到，父亲已然重伤昏死过去。</p>
见状，她心中半是隐忧，半是自嘲。</p>
那女子舞动纤纤玉，凭空召来一块至清至净的水团，流动着洗入林业体内。</p>
后者身体泛着洁白静蓝的光辉，虽没有立即痊愈，却也暂时稳住了伤势。</p>
做完这一切后，那女子扭头看向林楠雅，目中尽是慈爱的光芒，声音温暖柔和。</p>
“雅”</p>
林楠雅今日已将毕生眼泪都要流干，但只听到这拨动心弦的两个字，却再次泫然欲泣，“母亲！”声音压抑，却放纵。</p>
她大声唤着母亲，一头扑入那温婉女子的怀中。</p>
今日发生之事，已让她筋疲力尽，痛苦不堪，母亲的出现，是她唯一的慰藉。</p>
众人这时才确定，这温婉女子的身份。</p>
林楠雅的母亲。</p>
林业之妻。</p>
水釜城水家——水凝空。</p>
这女子当年也是风华绝代，纵然身在水釜，却美名远扬。</p>
甚至星灵皇城之中，也偶有传闻，陆沉与钟无离等人，也是因此才有所了解。</p>
只是后来，她嫁与林业，便专心相夫教子，极少抛头露面，也就鲜有传闻。</p>
不过十年前有消息称，她破境观微途中，遭遇合道大劫，已然身陨。</p>
现在看来，当年传言，或有不实之处。</p>
毕竟，而今她不仅出现，境界修为更是已然登临观微。</p>
陆沉向钟无离投去询问目光。</p>
刘启还未醒来，水凝空的出现，无疑是给他们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p>
钟无离也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待这团聚的一家三口。</p>
可还不待陆沉与钟无离先反应，柳清就已经抽出长虹，莲步微移，走上前去。</p>
语气清冷而疏离，“麻烦林大姐带人去一旁，离远些。”</p>
林楠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柳清，听着“林大姐”的称谓，心中苦涩无比，“柳清，我”</p>
“砰！”</p>
长虹破空，一道凌厉剑气斩在林楠雅身前地面之上，尘土飞扬。</p>
柳清再度冷漠开口，“麻烦，林大姐，带人，去一旁，离远些。”</p>
她不是来商量的，也不是来请求的。</p>
她此来，是下达命令！</p>
要林楠雅，带着她的父母，去一旁，离刘启，远一些。</p>
看着这样的柳清，林楠雅毫不怀疑，若是她再行辩解而不离去，柳清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地对她出。</p>
无奈，林楠雅不再开口，只能与母亲搀扶着林业退向远处，钟无离见状，也是立刻引着陆沉等人，紧紧跟在其后。</p>
待林楠雅三人停下，他们便也停下，虽然依旧维持着一定距离，但此番举止之中，监视的意味，不言自明。</p>
水凝空蕙质兰心，早便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但一直不曾开口。</p>
直到此时，才轻声询问：“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她心中确实充满疑问。</p>
她明明已经合道，为何能再次醒来？</p>
林业，是被谁重创？</p>
这群她不识之人，又是因何出现在此？</p>
还有那持剑的姑娘，又为何对林楠雅，充满敌意？</p>
林楠雅重重地叹息，神色憔悴不堪。</p>
“唉事情，是这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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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不知名的领域之内。</p>
刘启的心中，争吵之声逐渐平息。</p>
而他眼中的杀意，也越来越浓。</p>
猩红铠甲的虚影已经逐渐凝练成型，可依旧，还差一点。</p>
刘启感到无比空虚，就好像，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剜去了一块。</p>
总是差点什么。</p>
他不知该如何描述，就好像心中总有一片空白，未被填满。</p>
让他无法下定决心。</p>
若非如此，他早就被那汹涌的杀意，在不知不觉间，完全吞没。</p>
而在这时，觉魂与先天风煞不可视的核心深处，突然亮起一道，极为璀璨的琥珀绿光。</p>
风，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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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眼中，情景再变。</p>
一位戴着面纱、遮掩真容的年轻女子挡在他的身前。</p>
这场景，他同样无比熟悉。</p>
西临界林，众敌环伺，她便是这般无所畏惧，挡在近乎油尽灯枯的自己身前。</p>
这场景一闪而过。</p>
原本已经近乎凝练成型的猩红铠甲，瞬间虚化三分。</p>
紧接着，刘启脑中便响起一段无比熟悉的话语。</p>
“那是我问自己的问题。</p>
我现在抛弃这个问题，决心杀你。</p>
请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p>
声若玉石，暗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p>
这是刘启第一次问道之时，冲着“独孤阳”出的话。</p>
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觉得，总是差点什么。</p>
神秘伟力之下，他被迫忘却了一些东西，那，是他曾经有过的答案。</p>
看似走投无路，山穷水尽。</p>
也许，只是作茧自缚，画地为牢。</p>
许多问题，换个角度，也许，便能看到海阔天空。</p>
刘启抬头望向虚空，明明并无一物，他却朗声开口：</p>
“那是我问自己的问题。</p>
我现在抛弃这个问题，决心不杀她。</p>
请给我一个，杀她的理由。”</p>
明明先前，那心底的声音曾给出许多理由，但此刻，却偃旗息鼓，不发一声。</p>
而随着声音回荡，整片天地，顿时充满了混沌迷雾。</p>
刘启微微一笑。</p>
周遭迷雾漫天，他身如灯塔放辉。</p>
看着这场景，他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分：</p>
“好像每一次来，都要历尽艰难险阻。</p>
不过貌似，结果，还都算不错。”</p>
混沌之中，雾气翻涌，自其中走出一道身影，是“死于他”的那个“林楠雅”，其胸口贯穿之伤，依旧如此醒目。</p>
刘启垂首，喟然一叹，“我知道，其实有些问题，最终，还是要我回答。”</p>
但紧接着，刘启就抬头，仰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充满孩童般的天真。</p>
“我从没想过杀她，而今的危局，只因我太过苛求自己，也太过——苛求于她。”</p>
他呢喃着出了那句他曾经过的话。</p>
“因为我是人，而不是圣人。</p>
我无法，也不该制定唯一的准则。”</p>
话音刚落，他便感受到一股无比强横的力量自体内涌出，低头一看，猩红血铠披挂，杀身魔躯已成。</p>
但刘启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p>
只因胸口之处，一颗净魂神心散发着琥珀绿光，柔和而圣洁。</p>
原来，这便是杀伐意境的真正展现吗？</p>
刘启心念一动，血铠隐去，圣光消散。</p>
他对着这方天地，对着“林楠雅”，也对着自己，出了最后一句话。</p>
“两难之时，我只求尽我之力。</p>
毕竟——</p>
世上之事，并非总能圆满以终”</p>
此话一出。</p>
混沌雾气顿时疯狂翻涌，天地如一幅展开的画卷，而今缓缓收起。</p>
刘启最后留给这片天地的，只有一脸释然的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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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枯守了一夜，却忽然发觉，身旁刘启的体内，闪过一丝微弱的灵缘波动，她那白璧无瑕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喜。</p>
下一瞬，刘启便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显出高贵的琥珀绿光，却又快速隐去。</p>
他灵念一动，周遭空间的巽属灵缘，便被悉数引入体内。</p>
但这还远远不够，刘启取出北冥思为他备好的缘晶，堆如山一般，只见他随一挥，所有缘晶寸寸爆裂，化为洪流海洋，涌入刘启体内。</p>
片刻之后，缘晶终于吸收殆尽。</p>
刘启长长吐出一口气。</p>
谁知就连这气，也泛着浓郁的绿光。</p>
巡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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