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谢谢</p>
赵无眠，苏青绮与洛湘竹三人天亮便离开了忻州。</p>
引蛇出洞，就不可能全无风险，赵无眠问过自己这位便宜师姐的意见，但她倒是眼睛忽闪忽闪，神情兴奋，恨不得尽快一展拳脚的模样。</p>
自然兴奋，洛湘竹也好，洛朝烟也罢，姐妹两人因皇族身份，对于此等江湖体验可是新奇得紧。</p>
“你不怕吗”路途上，赵无眠问。</p>
洛湘竹坐在苏青绮的身后，与她共乘一匹马，闻言微微摇头，继而却是柳眉轻蹙，略带苦恼想写字同赵无眠交流，但这个姿势显然不方便。</p>
赵无眠便想了想，继而单抓着缰绳，另一只抬起，指了指洛湘竹，而后又握拳，伸出大拇指，继而大拇指又弯了下。</p>
洛湘竹歪头看他，神情茫然。</p>
赵无眠道：“握拳，大拇指弯一下，这是‘谢谢’的意思。”</p>
洛湘竹更显茫然。</p>
“总是写字交流太麻烦了我教你语吧，方便些，日后等你回了燕云，也可以将语再教给你的丫鬟护卫之类的。”</p>
闻听此言，洛湘竹微微一愣，错愕望着赵无眠。</p>
苏青绮偏头看来，有些意外，“公子还会用交流的语言”</p>
“也谈不上会，大致还是知道一些的。”赵无眠回忆了下自己不算多的‘语贮备’。</p>
他也只会一些常识性的，再往后，就只能自己现场编了。</p>
他而后问：“这世道上没有为哑人创造的语言吗交流只能向湘竹师姐一样写字”</p>
“嗯不太清楚，料想没有，没有谁闲的没事干为哑人专门创造一门语言。”苏青绮更显惊讶，“所以这种交流方式，是公子刚刚才想出来的”</p>
“不是我创造的，只是依稀记得一些。”赵无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表示自己可是失忆了，他而后看向洛湘竹，问：“如何”</p>
洛湘竹此刻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粉唇轻轻抿了下，深深望着赵无眠一眼，犹豫片刻，而后才伸出玉指，指了下赵无眠，又握拳，弯曲大拇指。</p>
赵无眠露出笑容，娓娓道来，任何细节都会向洛湘竹解释清楚，“用指我，只是‘你’的意思，可不是谢谢，不过这两个势经常一起用，也没差了。”</p>
洛湘竹又指了下赵无眠，做着‘谢谢’的动作。</p>
“这个姿势比较简单，练习个一两遍就可以了，不用一直做。”赵无眠微微挥，而后又指向洛湘竹，双合十，指向自己，最后两只都握拳，伸出大拇指碰了下。</p>
他耐心地一字一顿道：“你，和，我，朋友。”</p>
罢，他看向洛湘竹，“双合十是‘和’的意思，最后那个是‘朋友’，不难吧”</p>
洛湘竹眉眼低垂，沉默片刻后，而后扬起脸，抬起一只，又对赵无眠做了‘谢谢’的动作。</p>
“不不不，可不是这样”赵无眠还没完，便看苏青绮对他做了个‘你和我，朋友’的势，他便连忙偏头看向苏青绮。</p>
“我们两个可不是朋友，你不能对我做这种势。”</p>
苏青绮掩嘴轻笑，俏皮道：“那我们是什么你教我。”</p>
赵无眠泛了难他又不是哑人，只是常识性知道几个常用的势而已，像‘女朋友’‘夫妻’这种，他哪知道啊。</p>
“等我回忆回忆，总之你别做这个动作。”</p>
“好好好。”苏青绮的笑容愈发灿烂。</p>
洛湘竹坐在苏青绮的身后，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底泛起一丝早在她八岁时就已经不抱希望的念头要是她会话就好了。</p>
这样就可以亲口对赵无眠‘谢谢’。</p>
话分两头，清晨时分，在赵无眠等人离开忻州城不久后，一行车队也是缓缓行出城门，朝南而去。</p>
车队周遭都是骑马的汉子，皆是腰挎刀剑，马车上还印了个‘蒲’字。</p>
正中则是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被微微掀起，正是那位丈夫去了边关抵御戎族的程夫人。</p>
程夫人掀开帘子，仰首看了眼天色，而后问：“镖头，此去蒲州，可是要多少时日”</p>
“夫人很急”</p>
“是有些，我家相公的信可能到了，我怕耽搁了。”</p>
“呵呵，夫人也是蒲州人，自知我们蒲州镖局的名号，就是两个字，‘快’和‘稳’，夫人且放宽心，区区百里路，不足半月就能”</p>
镖头吹嘘的话还没完，便看身后忽的传来阵阵马蹄声，惊得他们连忙回首看去。</p>
“四大派！”</p>
“西天，剑宗，归玄谷，无极天他们这么沸沸扬扬出城，可是又发现了什么本我堂的线索”</p>
“应当是，这些天正派一直在商讨围剿本我堂的事。”</p>
着，这群镖师纷纷让路，只看雪飘扬间，近百位正道弟子策马奔腾，朝着西边而去。</p>
为首三人，正是慕璃儿，玄沧师太与祁衍林。</p>
正道弟子的马均不是凡品，很快便在一众镖师的视线中不见了踪迹，但镖师们还是挺起脑袋望着他们的马屁股，眼中羡慕。</p>
“横刀策马，斩妖除魔，好不威风。”</p>
程夫人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正派弟子，掀开帘子，下了马车驻足眺望。</p>
等这些正道弟子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后，这群镖师才收起羡慕之心，却见远处还有两位风尘仆仆之人策马而来。</p>
等距离近来，才瞧见他们身上的道袍。</p>
“武功山的道长也来了晋地！看方向，莫非和正道们是一伙的，都要去铲除本我堂”</p>
镖头语气惊讶，武功山贵为国教，所以武功山的道士在江湖天生就要多几分朝堂之气也可以是朝廷鹰犬。</p>
往常道士下山，多半都是带着任务的例如缉拿个什么恶人榜的贼人之类的，所以江湖人见到武功山的道士，大多和见到侦缉司捕快也没两样。</p>
等距离近了，才发现是一老一少两位道士，老道士仙风道骨，气度不凡，道袍款式也要更复杂些，年轻点的则面露疲惫，在马背上还打着瞌睡。</p>
两位道士瞧见镖局车队，勒马停住，胯下马匹当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冒着白气，哪怕距离稍远，镖头都能听见马匹宛若擂鼓般的心跳，料想这两位道士乃是日夜兼程，片刻不息，再跑下去，坐下两匹宝马兴许都会被累死。</p>
年轻道士带着疲惫，朝镖头微微拱，“敢问诸位好汉，楼外山怎么走”</p>
“楼外山河曲东北，沿着官道跑不足百里便到了。”镖头老实回答。</p>
“多谢。”年轻道士抛了锭纹银，便要策马而去，但老道士却是紧握缰绳，将视线投在程夫人身上。</p>
程夫人面露茫然，却看老道士道：“这位夫人你可是有了身孕”</p>
程夫人微微一愣，没料到这都能被看出来，她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就是不想腹中孩儿刚出生就没了爹，才如此迫切到甚至亲身往边关去确认程大雷的身死。</p>
她点点头，“敢问道长是想”</p>
老道士微微抚须，面带笑意，“可是需要老道为你母女二人，算上一卦若是不介意，起个名讳也是无妨的。”</p>
道士顿知是师叔的卦瘾犯了，他平生就喜欢算来算去，不过却有一个原则不算自己。</p>
因为只要一涉及到自己，这卦便必定失败也是挺玄学的。</p>
程夫人向来不太信道士算卦这种神叨叨的东西，总疑心可信度不是很高，不过既然有这个会，那算算也无妨。</p>
老道士问了生平八字，便自袖口取出三枚铜钱，握于心，默念片刻，随抛下，另一只掌却是稳稳抓住，其实严苛点讲应当要落于地上，不过老道士修行这么多年，早已到了道法自然，随心而卜的境界。</p>
他看了眼铜钱正反，拢共摇了六次，而后才面露笑意，“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好卦象，定是母子平安。”</p>
程夫人笑了笑，心底其实并不太相信，不过她想起了恩公与相公，便想着为他们两人也算一卦，便问：“多谢道长女还想为两人算卦，可是会叨扰道长”</p>
“无妨。”老道士心情不错，“告诉我生辰八字即可。”</p>
程夫人泛了难，她连恩公的名字都不知。</p>
老道长看出她的困扰，便道：“他近来所行何事，又了什么话这些信息也可算。”</p>
程夫人一喜，如实出自己对赵无眠所有的了解。</p>
“天下有心人，皆是无名氏”老道士轻抛着三枚铜钱，摇头失笑，“江湖人。”</p>
罢，他轻轻抛出铜钱，而后另一只如往常那般在铜钱下接住，但铜钱却是顺着他的指缝滑落，三枚铜钱尽数落下马去，摔进雪面。</p>
道士微微一愣，“失败了怎么可能！”</p>
以老道士的武功，不可能连三枚铜钱都接不住但他就是没能接住。</p>
老道士带着笑意的面容缓缓收敛，变得波澜不惊，他垂眼看向落在雪上的三枚铜钱，眼眸微闪了下。</p>
“道长”程夫人茫然看来。</p>
老道士淡淡收回视线，沉默片刻，而后道：“这卦，不算失败，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也是好卦象。”</p>
道士翻身下马，捡起铜钱，也是算了一卦，而后道：“或跃在渊，进无咎也，虽身处险地，然进则无事，反之，若退，便是万劫不复。”</p>
程夫人也听不懂这到底算好卦还是坏卦，刚想继续发问，便看老道士微微抬，“我们二人还有要事处理，便不多叨扰了。”</p>
罢，不待回答，他便策马而去，程夫人只得行了一礼，道了谢，目送两位古怪的道士离去。</p>
等离远后，道士才犹豫片刻，低声道：“师叔，那卦是为赵无眠卜的吧否则你不可能失败。”</p>
“不假。”</p>
“他是好卦象，那我们二人岂不是”玄流面带无措。</p>
归守真人面无表情，淡淡道：“往日出门办事，卜了坏卦，你便不去办”</p>
“自然不是。”</p>
“我们是道士，却也是江湖人，此去一行，生也好，死也罢，皆是命也，坦然受之即可。”</p>
玄流反问道：“可我们修道习武，不就是为了反命”</p>
归守真人看了他一眼，而后露出一抹笑容，简短回答。</p>
“善。”</p>
忻州距离秦风寨，一百余里。</p>
以两匹千里马的速度，不足半天就能跑到，不过一来洛湘竹身娇体弱，往常出行都是坐着马车，马速太快显颠簸，二来此乃引蛇出洞，可不是一股脑跑去秦风寨走一圈便完事，因此赵无眠放慢马速，沿途碰见城镇也会去逛一逛，买些干粮之类的物资。</p>
落在寻常人眼中，一行三人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人，但落在知晓他身份的人眼中，可就太过显眼。</p>
苏青绮略显担忧，“若是引来了晋王的大军，该当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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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眠里翻着他从市集淘来的江湖豪雄榜与景正绝色榜，饶有兴趣，口中则答道：“寻常几千人，我能带你们冲杀出去，而几万人，动静太大，不可能悄无声息将我们包围”语气平淡，但内容却是不容置疑的自信苏青绮侧眼望着赵无眠，心想他真是变了好多。</p>
该是他在秦风寨那会儿刚刚苏醒还没习惯示意呢，还是该他本性就是如此不过想起秦风寨，苏青绮又是忽的一笑。</p>
自信也好，谨慎也罢，赵无眠总归还是那个苏青绮暗暗钦佩的侠义之人。</p>
着，赵无眠又拍了拍跨下慢跑休息的千里马，“当初这几匹马真是抢对了，只要不是遇见武魁级别的高，那都有逃跑的可能。”</p>
洛湘竹伸出白嫩摊开，握拳，而后伸出拇指向下滑了下，而后可爱地翻了个白眼，意思是‘受不了，抢马时还挟持了我。’</p>
赵无眠呵呵一笑，“师姐学得很快嘛，难怪景正绝色榜上都师姐慧心巧思，还你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嗯倒是挺有才情，不过”</p>
他眉梢轻蹙，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自己失忆前也拜读过这景正绝色榜</p>
洛湘竹不禁夸，赵无眠一就红了下脸，羞羞别过视线。</p>
苏青绮倒是相当直率，语气略带不满，道：“翡翠宫宫主压根没见过我们，却将我们写进榜中，可是给我们凭空招致了不少麻烦，便如叶万仓的儿子，他当初就是听我入了绝色榜，才有了之后那一系列祸端。”</p>
“翡翠宫宫主”赵无眠眉梢轻佻，还是第一次听。</p>
苏青绮回忆了下，才道：“挺有才情的人，写过不少诗词歌句，还酷爱写与立榜，大到江湖豪雄榜，到不堪入目的书册，什么捕快侠女艳事之类的东西，也都是他写的。”</p>
“倒是个妙人也是读春秋的我还等此事了结，我也写点东西流传世，没想到还有同好。”</p>
“春秋”苏青绮微微摇头，不觉得那不正经的宫主会读那等严肃之书，继续道：</p>
“那家伙很神秘，很少在江湖露面，连个画像都没有料想也是，萧远暮被他排进绝色榜第一，让她极为不喜，还曾放出狠话要杀他，不过目前江湖上也没有两人交的传闻，料想是他一得到萧远暮的消息就仓皇而逃。”</p>
赵无眠微微颔首，没这这个话题多聊，又翻向绝色榜中的苏青绮那页。</p>
画功比较抽象，可能与风格有关，导致五官不太像，但那股尚义任侠，持剑而立的气质倒是入木三分，而这样能登上绝色榜的女侠，在自己面前却总是经常红着脸，声音婉转，酷爱穿白色绣着桃的肚兜，稍微一碰就浑身发软，几下就能交代，每每双修，总是紧闭双眸侧着脸，不敢看他，但当自己停下来，却又会咬着指茫然看来</p>
想着有的没的，一行三人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秦风寨所在的那座山上。</p>
山还是那个山，雪看上去也还是那场雪，不过曾经仓皇而逃的人又回来了只是洛朝烟换成了她的堂姐。</p>
山路崎岖，赵无眠翻身下马，一只拉着缰绳，抬眼望去，连绵无际的山脉在夜色中宛若匍匐在地脉上的山龙。</p>
苏青绮也翻身下马，道：“这山就叫秦风山，绵延百里，直至西方的偏头关倘若奈落红丝遗失山间，那一寸寸搜过去，不知要搜多久。”</p>
赵无眠看向洛湘竹，“师姐可是能感知到什么”</p>
洛湘竹微微摇头，秦风山太过辽阔，而她又不是雷达，往常基本只有五里内才会心有所感。</p>
赵无眠便不再多言，“进山吧。”</p>
即便找不到奈落红丝，也得将巫明等人引诱出来一锅端。</p>
此刻先进山，还能布置点陷阱，占个主场优势。</p>
晚风徐徐，雪幕垂远。</p>
秦风寨的大火早便被扑灭，许久无人居住，屋檐廊角，满是厚实的积雪。</p>
赵无眠牵着马，进了寨子，四处看了眼，“观姑娘曾道她讲秦风寨几百人尽数杀光，原先我还不信如今想来没错。”</p>
苏青绮也牵着马走进寨子，疑惑问道：“尸首呢”</p>
“被她通知附近官兵收走了吧，山间的野兽若是闻到肉味来此，也不至于连点骨头都不剩下。”赵无眠将马绑在马厩内，“这几天先在秦风寨住下，收拾一间干净屋子就好。”</p>
洛湘竹坐在白娘子上，脸带着浓郁的疲惫，闻言精神一振，茫然看来住一间屋子当真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过这种和异性同住一屋的经历。</p>
赵无眠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接下来群狼环伺，秦风寨太大，巫明等人兴许便会潜伏在某处不单单晚上是要住在一起，接下来我们三人每时每刻都要待在一起，才最为安全，师姐既随我冒着风险引蛇出洞，那我自然该负责你的安全。”</p>
言之有理，洛湘竹只得压下心中古怪，料想苏青绮也在旁边，晚上合衣而睡，也便没什么大不了的。</p>
她翻身下马，同苏青绮一起去找干净屋子打扫，赵无眠则腰背横刀，将秦风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活人的踪迹，而后又从犄角旮旯里寻了个铁铲，开始往附近挖坑。</p>
这点坑洞肯定不至于抓住宗师不过能让他们一时不察，露出点动静便算是大成功。</p>
等他在周围挖了近十个一人高的坑洞，又铺上杂草，堆上积雪，便听见苏青绮的叫喊声：“公子，水烧好了，可是要洗澡”</p>
“你们先洗吧。”扯着嗓子喊了句，赵无眠又开始呼哧呼哧挖坑，事关安危，自是谨慎，不过以他的武艺，挖点坑而已，不是什么力气活，只是怪枯燥的。</p>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p>
赵无眠正在坑内，仰首看去，却见苏青绮身着青衣，双抱着包裹，走在坑边，朝下看来，面带笑容，“饿了吧，我把干粮热了热给你带来了。”</p>
赵无眠也是露出笑容，刚想跳上去，却见苏青绮‘嘿’的一声，直接跳进坑里，也不嫌脏，就这样扶着裙子在坑里坐下。</p>
坑里空间不大，毕竟本来就没想用来抓人，所以苏青绮一跃进来，空间瞬间就狭隘起来。</p>
熟悉的幽香顺着鼻尖传来，苏青绮刚洗过澡，浑身香碰碰的，乌黑的发丝没有束起，披在背上。</p>
她仰起脸望着赵无眠，用筷子插起一根火腿递给赵无眠，“给，我刚用火烤过的，还有点烫。”</p>
赵无眠见状也直接在坑里坐下，两人紧紧挨着彼此，赵无眠一嘴咬着火腿，双摊开包裹往里面翻。</p>
三人又不是什么穷苦的江湖人，自不会委屈自己，内里不仅仅有火腿，烙饼，卤肉，还有葡萄干，冬枣之类的零嘴，甚至还有一只今天中午才买来的烤鸡。</p>
狭隘的坑洞向上看去，不见星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雪在空中飘荡，偶有月光刺破雪幕，落进坑里，洒在两人身上。</p>
周遭寂静无声，狭隘的坑洞，反而成了只有彼此的一片天地。</p>
苏青绮本想为赵无眠送了干粮便离去保护洛湘竹，但此刻两人在惨兮兮的坑洞里紧紧贴着，她又忽然不想那么早离开了。</p>
她莫名感到眷恋。</p>
赵无眠一嘴咬下火腿肉，而后一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苏青绮。</p>
苏青绮双接过，口口咬着，赵无眠则在苏青绮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上轻抚了下，“刚洗了澡就跳下来，待会脏了怎么办”</p>
“脏了再洗便是，而且行走江湖不拘节，脏一些也没什么。”苏青绮微微摇头，偏头看向赵无眠。</p>
结果却见赵无眠上前，在她粉嫩湿润的唇上亲了下，而后笑道；“嗯烤鸡味。”</p>
苏青绮微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脸带上一抹春水红霞，却难得没有生气，而是柔柔一笑，反而将脸靠在赵无眠的肩膀上。</p>
赵无眠一直挖坑，浑身灰尘，苏青绮一靠过来，她的白皙脸与秀发上便沾染上几分尘土，便如精美的瓷器有了裂痕，怎么看怎么显眼。</p>
“我身上脏啊。”赵无眠。</p>
“别脏了，就算你是什么乞丐，我也不会嫌你。”苏青绮靠着赵无眠，脸微仰，望着坑洞外的雪幕。</p>
“我要真是乞丐，可不会接近你你要是喜欢上我，我反而立马就走，在闯出一番天地之前，绝不与你见面。”赵无眠见状只得略显无奈地放松下来，以防苏青绮靠得太难受。</p>
“为何外物很重要”苏青绮语气疑惑。</p>
两人此刻依偎在一起，并没有谈论皇位，冬燕，九钟等两人仿佛终于在匆忙而行的时光中，捡拾到了一点点空闲时间来谈论彼此的事。</p>
“不重要，但能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对我很重要。”</p>
“和你在一起，才重要。”苏青绮的语气无不带着纯真与美好，仰首望着赵无眠。</p>
“爱你才是最重要的事，苏姐。有些人觉得爱就是鱼水之欢，是拜堂成亲，是清晨的亲吻和一堆孩子，或许爱就是这样，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赵无眠微微一顿，而后笑道：“出自一位异国作家。”</p>
苏青绮望着赵无眠的侧脸，露出笑容，“公子知道的真多，明明已经没了记忆。”</p>
“不可自拔地迷上我了那你可以更迷恋我一些。”</p>
“自恋。”苏青绮移开视线，“越来越像观姑娘了，你们两人才应该在一块，你们又有默契，又合得来，彼此仅是眼神对视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同经历的事也远比我同那你经历的事多。”</p>
“那没办法，我与她的确是难得的好友。”赵无眠将火腿放在苏青绮腿上的包裹里，而后伸出，搂住她的纤腰，“不过我决心同你在一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p>
“跟我在一起，很委屈你”苏青绮斜视着赵无眠。</p>
“不，我指的是，喜欢上你也是没办法的事。”</p>
苏青绮微微一愣，赵无眠很少把话的这么直白。</p>
她沉默片刻，而后伸出双，抱住赵无眠的胳膊，“当真”</p>
“绝无虚言。”</p>
苏青绮仰起脸，望着赵无眠的眼睛，“我也是有血有肉的姑娘，喜欢你对我这些话，以后能否对我多些”</p>
“只要我们能活下来，每天对你也无妨。”</p>
苏青绮面带笑容，又将脸埋进赵无眠的怀中，闷声闷气道：“你可知我同你双修那晚，有多害怕”</p>
“不知，但猜得出。”</p>
“只要你一声令下，那我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p>
“我也是。”</p>
“我这个人有很多问题，像是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不敢出口，性子别扭，太过受人欢迎”</p>
“太受人欢迎”</p>
“你有什么问题吗”</p>
“不我觉得很庆幸。”</p>
苏青绮嘿嘿一笑，又抱紧了赵无眠些，“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对谁这些话，实际上我现在心就在砰砰直跳，你能感受到吗”</p>
“和打鼓似的。”</p>
“我虽然很有多问题，但心底善良，勤劳能干，面容姣好，身材很棒，家里是江南数一数二的世家，不少叔叔都在朝中做官，大哥还是侦缉司总捕，习武天分更是没得，十六岁就成了元魁，未来有很大的可能性沟通天地之桥，配得上你吧”</p>
赵无眠没有话，而是俯下身，便要含住苏青绮的粉唇。</p>
苏青绮心尖又是一跳，却是情不自禁闭上双眸</p>
便在此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还是柔柔弱弱的痛吟。</p>
苏青绮当即分开，双抵着赵无眠的胸前，语气错愕，“湘竹郡主”</p>
赵无眠眼角抽了下，只得深呼一口气，飞身出洞，循声找去，却看洛湘竹竟是摔进他伪装好的一处坑里，正双抱住脑袋，哭戚戚。</p>
“师姐你怎么掉进陷阱了”赵无眠面无表情。</p>
洛湘竹抽了抽鼻子，眼眶通红，而后委屈巴巴伸出玉指指了指赵无眠，继而双拇、食指搭成“心”形，放于胸前，并向上提动。</p>
我担心你。</p>
洛湘竹瞧赵无眠与苏青绮半天没动静，便来寻两人，结果失足落入陷阱。</p>
赵无眠抚额长叹，“能抓燕王长女，一国郡主这坑未来也算是一处名胜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