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时之道也，天人合一</p>
细雪飞扬，王府之内的火势愈演愈烈，初晨的天空满是火烧云，赤色遍布城内。</p>
巫明穿着自街边抢来的白袍，在城西宁安街飞驰而过，一个眨眼，他便躲进一处屋舍，屏气凝神。</p>
白袍之下，他也是血肉模糊，浑身焦黑，飞掠间都在飘着血，乾净白袍很快便被染红。</p>
晋王将火药都埋在书房之下，爆炸之时，玄铁板阻拦了一刹那，让巫明反应过来向前窜了数丈之远，离了爆炸中心，这才没有当场粉身碎骨，但即便如此，他也失去了一条臂膀，更是被数块铁板碎片刺入体内，伤势过重，除非有当初沈湘阁为救赵无眠而拿出的疗伤圣药，否则定不可能有活路。</p>
但巫明乃是洛述之的死士，不惧伤痛，也不惧死亡，他之所以苟延残喘，狼狈逃出，另有目的。</p>
巫明作为洛述之安插在草原的双面间谍，最大的任务，便是将乌达木引入关内围剿，如今任务已成，他死也好，回京领赏也罢，隐于江湖也无所谓，但洛述之还给了他最后一个任务。</p>
他身上的丹药，信筒，钱两等外物绝大多数都被火焰焚尽，但唯有一样东西还保存完好。</p>
他的中握着一个不知是何材质铸成的瓷瓶，内里是一颗漆黑珠子。</p>
此珠子乃是洛述之交予他的毒丸，这毒丸无需服下，只要接触肌肤，便可融入体内-—”””-大离朝堂宝贝不少，但能伤到武魁的毒，也是极少极少，目前世面已知的，唯有一种。</p>
归玄谷谷主百年前，为先天万毒体而炼制出的寒玉蛊。</p>
其馀的蛊王之毒，兴许也能伤及武魁，但还没有实例—目前还没听哪个武魁被人毒死，毒伤之类的。</p>
但百年前，归玄谷谷主制成寒玉蛊，害的百人惨死，其中便有沟通天地之桥的高前去杀他，</p>
却是被寒玉蛊直接反杀，之后那归玄谷谷主去了哪里便不得而知。</p>
但洛述之在十年前，让巫明当双面细作之际，便塞给了他一瓷瓶，道：“此乃寒玉蛊，便是大内也只有如此一颗，待父皇驾崩，我施计引乌达木入关之际，那时定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那时你便见行事。”</p>
巫明也不知洛述之是从哪找来这麽一份百年未曾见世的蛊毒，但死士的优点便是从不多问。</p>
洛述之从靖难之际便派死士屠了董家满门，将董家二兄弟安插在晋王身边，为削藩布局于十七年前，此刻自然不会忘了乌达木。</p>
此时此刻，巫明认为便是太子当初所言的会。</p>
归一真人与陈期远正与乌达木厮杀，他插不得，再待里面得死在那儿，那就一切白搭。</p>
若是乌达木死在两位武魁下，皆大欢喜，自此大离再不用忌惮草原—-没了乌达木，草原根本不值一提，一甲子都没打进过关内。</p>
对于洛述之而言，只要能杀了乌达木，就是不削晋王这藩也好--不过洛述之野心极大，他全都要。</p>
但若是乌达木没死，反而活了下来—--那唯一的会，只能是在乌达木逃跑之际。</p>
巫明窜进屋舍，一掌拍晕屋主，而后直入三楼，站在窗口，顺着缝隙眺望着王府的方向。</p>
而在宁安街上，不少身着白衣的江湖客正扎堆搜寻正是剑宗弟子，巫明一直待这是躲不过的，迟早被发现。</p>
但巫明只是看了几眼剑宗弟子便移开视线，转而继续死死盯着王府。</p>
巫明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自他记事起，便在尚家习武。</p>
尚家，便是景正帝第一位夫人，秦王妃的家族，尚家家主便是尚雪生。</p>
巫明乃是尚家自幼培养的死士，他那时候的职责，是保护尚家大姐，秦王妃-—--”-但他没保住，秦王妃为了保护先帝，遇刺身亡，生下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死在靖难之役，二儿子便是洛述之。</p>
巫明喜欢那位尚家大姐，不过作为死士，他其实不知什麽喜欢不喜欢，他只知道她遇刺，是他保护不周。</p>
她死了，但她还有个儿子——-那为了她，无论洛述之对他下达什麽命令，杀多少人，他都心甘情愿。</p>
此刻死则死矣，但至少死之前，他想杀了乌达木。</p>
片刻之后，王府内的打斗声止歇，乌达木一跃出了王府，往西边逃遁。</p>
巫明眼神阴沉，居然没死——归一真人与枪魁都奈何不了他！？</p>
罢了，能试探出他的真实实力约莫等于四位武魁也值得。</p>
巫明一跃撞出屋舍，一位落单的剑宗弟子闻声看来，眼神错愣，却看巫明身上萦绕着血腥味与烤糊味，猛然一脚将这位剑宗弟子端出，摔进一栋屋舍便脑袋一歪，昏死过去。</p>
他飞身而去，自剑宗弟子的腰间取下信筒，毫不犹豫对准天空点燃。</p>
以巫明的伤势，已经是出不了城，而以他对乌达木的了解，若自己点燃剑宗信筒，他不可能不过来一观，不为别的，就为了杀几个天赋不错的剑宗弟子他也愿意。</p>
乌达木将恢复前朝，还于旧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他眼里根本容不得天赋尚佳的中原武者。</p>
若是乌达木不来-巫明也只能自认倒霉，他怎麽也没想到晋王居然是如此豪雄，将洛述之与乌达木的计划毁于一旦。</p>
点燃信筒，巫明飞身而上，遥遥看去，乌达木朝此地飞身而来——-他心中舒一口气，“没赌错便好。”</p>
“戎狗叽里咕噜什麽呐！？”</p>
话音未落，数十位剑宗弟子便飞身而来，将巫明团团围住，持兵刃，眼神极冷。</p>
巫明是中原人，但被骂戎狗便被骂吧。</p>
他张开，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口中道：“我有戎族军报————”</p>
巫明已经没多少力气，要真和这些剑宗弟子打，那他得当场死在这儿-”——”-他不能死，他要下毒乌达木，他要为了姐最后一个儿子，替他铲除心腹大患。</p>
闻听此言，剑宗弟子果真没有一时之间动，他们冷声道：“如实道来！”</p>
巫明心底无奈，他一个双面细作，又不领兵打仗，要军情，其实知道的也不多。</p>
但为了保命，巫明还是做出一副求饶中透露着几分笃定模样，和这些剑宗弟子扯谎。</p>
剑宗弟子此刻没个主事的，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真假，就等着慕璃儿看到信筒，赶来主持大局。</p>
不多时，苏青绮与观云舒飞身前来。</p>
观云舒眼看巫明已经被制服，眼底顿时浮现一抹极为浓郁的失望之色-—-这戎人都被抓了，她还拿谁发泄心中情绪？</p>
她有些按捺不住想刺巫明一剑，又怕把他刺死了，害的苏青绮的青冥剑了无踪迹，而且巫明不得知道不少情报，不能随便杀。</p>
越想，观云舒的脸色便越冷。</p>
苏青绮没观云舒那麽复杂的心思，眼看巫明被抓，她强撑起心中疲惫，走上前来，也没冷嘲热讽，只是平静问道：“我的青冥剑何在？”</p>
巫明望着两女，眼神微动—这两人怎会出现在太原？苏青绮在此地，那赵无眠是不是也在？</p>
赵无眠此刻来太原作甚？</p>
巫明有几分不详的预感，凡是牵扯到赵无眠，他们就没一件事成。</p>
要不是赵无眠，当初他在秦风寨擒了洛朝烟，焉有这麽多事？</p>
他搞不懂，自从他和乌达木入王府被炸后，所有的事态发展他都看不懂，只是他此刻无暇他顾，除了下毒乌达木，他再也做不成任何事。</p>
他便老实眉眼低垂，答道：“我不用剑，要青冥无用，便献给了国师—-国师很欣赏苏宗儒而青冥乃他生前所用佩剑，因此国师便将青冥挂在帐中收藏。”</p>
苏青绮深呼了一口气，脸沉下几分，她此刻除了赵无眠，再也不想搭理任何事，但还是忍不住想一剑把这家伙给刺死。</p>
一人是来杀巫明泄愤，一人是来寻自己亲爹留下的遗物——-结果两女都没达成目的，心情都已经是差到了极点。</p>
难言的气氛萦绕其中，周围一些剑宗弟子感觉有些脊背发凉，大冬天的额前冒汗。</p>
直到马蹄声响彻耳边，自街边之外传来，几人都是凝神戒备，偏头看去，却看慕璃儿骑着照夜玉狮子，自长街之外狂奔而来，</p>
苏青绮与观云舒柳眉轻燮，搞不懂慕璃儿出去一趟怎麽还找了匹马骑过来—-直到距离稍近，</p>
瞧见坐在慕璃儿身后的赵无眠，苏青绮冷冰的神情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疲惫阴沉便如初雪消融，</p>
涌现出按耐不住的惊喜。</p>
便是淡漠如观云舒，神情也是忽的缓和，嘴角下意识便勾了下。</p>
周围剑宗弟子又是感觉气氛好像没那麽紧张，大冬天的身上也不冒汗了，真是怪事—-？怎麽有个男人坐在慕剑主身后？喂，兄弟不要命了？那可是阎王，坐那麽近，要是碰着了什麽地方，她可是会拔剑砍人的！</p>
巫明回首看去，瞧见赵无眠，心底咯瞪一声，又是他？</p>
苏青绮与观云舒有满肚子不完的话想同赵无眠讲，有满肚子非不可的话，除了赵无眠，她们谁也不想诉。</p>
欲要飞身相见，忽然间一道人影便拦在两女与赵无眠之间，站于长街，身姿挺拔，目如苍鹰，</p>
气质儒雅却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存在感。</p>
慕璃儿猛然一拉缰绳，照夜玉狮前蹄高高抬起，匆忙停下。</p>
在前方十步之遥，乌达木站在雪幕之中，他浑身是血，却姿态随意，而在乌达木身后的屋舍上，才是苏青绮观云舒等人。</p>
他便如一道天险，横亘在几人之间。</p>
慕璃儿眼底浮现几分错愣，朝王府看了一眼，继而美目冷了下来，毫不犹豫翻身下马，按上腰间剑柄，嗓音极冷又带着几分严阵以待，“乌达木———你还没死。”</p>
苏青绮与观云舒连忙止步，大喜过望的神情转而阴晴不定。</p>
赵无眠坐在马上略显急促地呼吸，与归守真人厮杀一番，他还没有恢复—---他凝神望着站在雪中的乌达木。</p>
眼前这浑身是血的男人，便是洛述之心心念念想杀的人。</p>
乌达木朝四周扫视一眼，“两位元魁，一位顶尖宗师，还有—”</p>
他将视线投在赵无眠身上，“———此刻握二十万大军的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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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次前来，本意只是想碰碰运气，不曾想，天佑大坤，”乌达木面带笑容，“待杀了你，</p>
再擒住苏青绮，是不是又能让苏总捕重蹈覆辙，孤身出关呢？”</p>
此话一出，观云舒与苏青绮当即呛铛一声拔剑出鞘，面容极冷。</p>
苏青绮更是眼神含恨，想起了惨死的爹爹与外公，眼眶略显通红。</p>
慕璃儿额前流下几滴冷汗，此刻乌达木虽然看着凄惨无比，但她能感知到乌达木体内那极为绵长的内息，他若想将在场众人诛杀殆尽，仍是游刃有馀。</p>
该怎麽办？那场爆炸与枪魁都没能杀了乌达木，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不够乌达木单打的，而乌达木也并非什麽愚笨之人，他的来意也的很清楚了———--就是为了杀赵无眠，擒苏青绮，诱苏总捕。</p>
徒儿刚刚才与归守血战一场，此刻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那此刻场中，最强且状态最完好的人，只有慕璃儿与观云舒。</p>
那慕璃儿与观云舒会是乌达木的对吗？</p>
不是，只要不曾沟通天地之桥，那就不可能战胜武魁更何况乌达木已是武魁高中的顶端，来之前甚至还磕了一颗堪称底牌的丹药，原本一成不到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五成，伤势更是因为内功特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p>
在场众人并不知乌达木的具体状态，但这股实力差距，不用多言也能感受的分明。</p>
乌达木负而立，他不动，在场就没有任何人敢动一下，他不话，在场也没人敢吱一声气，</p>
全场只有在场众人的呼吸声，气氛由此极为僵硬，天空垂落的细雪此刻都凝固了几分。</p>
实力最弱的十几位剑宗弟子，甚至就连呼吸都不敢，一张脸憋成紫色，也不敢喘一口气。</p>
在这片近乎凝固的空间中，赵无眠翻身下马，最先开口，“草原国师乌达木—-苏姐的爹爹与外公，是你杀的？”</p>
此话一出，打破凝固氛围，那些快被憋死的剑宗弟子也趁此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p>
乌达木朝赵无眠投来视线。</p>
慕璃儿与苏青绮心中一慌，这时候你什麽话？</p>
赵无眠也是无奈之举，苍花娘娘也不知有没有与乌达木正面厮杀-反正此刻乌达木既然无事，那苍花娘娘要麽是被杀了，要麽就是躲在一旁没找到会，反正是不能指望那个妖女。</p>
但刚才有道人影冲进了王府，那人不出意外，定然是洛朝烟派来支援的许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许然看到剑宗信号，察觉不对，飞身赶来。</p>
只能拖延时间。</p>
慕璃儿下意识挡在赵无眠身前，遮挡住乌达木的视线，她神情不断变化，想着自己拖延乌达木一阵儿，能否让乖徒骑着照夜玉狮子逃走？</p>
希望不是很大—-乌达木的轻功，可比照夜玉狮子快得多。</p>
乌达木上下打量了慕璃儿一眼，微微一笑，“胆气不错，实力-—--”-也很不错，你距离沟通天地之桥，恐怕只差一份推力吧？看骨龄，才二十六岁，想当初我感悟清影玉衣突破时，也才二十岁——入我大坤，待光复前朝，封你异姓王，如何？”</p>
二十岁？什麽妖孽？</p>
慕璃儿俏脸极冷，咬牙道：“四天前，陈期远已经在我面前，将他掳走我却无能为力，如今，</p>
不能再重蹈覆辙。”</p>
乌达木轻叹一口气，“好骨气，就是如此，我才想招安你们——-只是那道士所言不假，云在青天水在瓶呦—”</p>
这话，便是动了杀心。</p>
就在此时，巫明从屋顶一跃而下，旋即竟是已经虚弱到脚步不稳，摔在雪中，鲜血四溅，吸引！</p>
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p>
巫明一直冷眼旁观，就是想等乌达木杀了赵无眠，解决洛述之心腹大患，而后再动—但他的意识越来越沉，眼前甚至已经看不清三米外的东西-———-他恍然惊觉，自己已经要死了，他连这几分钟都已经等不了。</p>
巫明勉强站起身，朝乌达木的方向走去，袖口中，寒玉蛊已经蓄势待发，口中则用尽力气才能：“国，国师—救，救我—”</p>
乌达木偏头看向他，眉梢轻了下，“巫明————原来你还没死。”</p>
他负朝巫明走去，旋即微微抬，瞬间贯穿他的心口，鲜血四溅。</p>
巫明瞳孔瞪大，愣在原地。</p>
乌达木猛然抽出，在巫明胸前留一血洞，淡淡道：“洛述之想试探我，我又何尝不想藉此杀了中原武魁？又何尝不想招安晋王？你就没想过我为何偏偏带你来太原？”</p>
巫明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血液染红身下雪地。</p>
那藏在掌中，用布包裹的寒玉蛊也滚出，落在雪中，他眼神惊悚-———-死不目。</p>
乌达木以衣袖包起寒玉蛊，打量一眼，淡淡一笑，“寒玉蛊——-我大坤年间制成的玩意儿，我当国师时，也曾见过，拿这东西对付我，天真——不过用来对付你———”</p>
话间，乌达木忽的抬，那触碰肌肤便可融入人体的毒丸瞬间朝慕璃儿激射而去。</p>
此刻耽搁不得，眼看招安不成，自然要动开杀，难不成还要继续闲聊？</p>
不过他用寒玉蛊，明显是想节省几分气力，也就证明乌达木即便服下丹药，状态也不是很好——终究是人，不是什麽杀不死的妖怪。</p>
乌达木忽然出，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除了一直默默观察的赵无眠，</p>
他就站在慕璃儿身旁，眼看毒丸朝慕璃儿激射而去，当即调动奈落红丝，握住慕璃儿的将她向后一拉，抬便接住那寒玉蛊。</p>
寒玉蛊接触到赵无眠的掌心，瞬间便消融不见，毒性顺着赵无眠的臂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蔓延全身。</p>
寒玉蛊对赵无眠而言，也是老朋友-都作为先天万毒体的材料服下了，他自然不惧。</p>
这玩意听着唬人，连武魁都能杀，但明显杀不了赵无眠。</p>
但赵无眠还是身体猛然一颤，眼神浮现几分错愣，不对劲儿！</p>
这的确是寒玉蛊，但不对劲儿，不对劲儿，不是他不对劲儿，是奈落红丝不对劲儿！</p>
调动奈落红丝与身中寒玉蛊，二者同时发生，让赵无眠感到了一股本能的熟悉感。</p>
他当初抢奈落红丝出京逃跑，也是这般田地，这股熟悉感——</p>
乌达木忽的出现在赵无眠身前，眼神阴冷，他不知赵无眠身上发生了什麽，但此刻自然没有留情的必要，自然也不会坐看赵无眠中了寒玉蛊后身上有什麽变化。</p>
他一掌拍出，赵无眠近乎是本能地与他对了一掌。</p>
乌达木这一掌下去，赵无眠本该爆体而亡，旋即乌达木顺势拍死慕璃儿，但实际上，一掌下去，赵无眠也的确吐了一口血，但却没死————</p>
为何？乌达木服下丹药，一身实力已经恢复了五成，一掌下去赵无眠焉有活路！？</p>
便在此时，乌达木恍然察觉，自己的状态竟是又回到了未曾服下丹药的时刻，甚至于，他已经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为何会朝赵无眠出———-他没了这一段时间的记忆！？</p>
“奈落红丝，回溯之法！”乌达木见识何等广阔，不过心念一转他便抓住了关键所在。</p>
陈期远留下的笔记曾言，奈落红丝本质乃时之道也”，既然是时，那便理应有过去现在”与未来”之分，而奈落红丝向后推演，明显只站个未来”，那过去”与现在”呢？</p>
现在”不知，但过去”这层职能，赵无眠夺奈落红丝出逃之际，经由实战历练，加之天赋与运气，明显是掌握了乌达木口中的“回溯”。</p>
赵无眠一觉醒来，自以为自己穿越此世，其实事实未必是如此—-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来了这个世道。</p>
但身中寒玉蛊，更是受了致命伤，他便临死之际，用了奈落红丝的回溯之法”，想把寒玉蛊与伤势一同回溯”至健康之时，但或许是不熟练，或许是遇到了什麽意外，又或许是记忆，武功，伤势回溯时，并非同步发生。</p>
因此他才没了这二十年前的记忆。</p>
因此他才能从雪中爬出来-—---实际上，只是奈落红丝将他从离死只差一口气”回溯成了重伤，但死不了的程度。</p>
所以他苏醒时，才会以为自己重活一世，才会以为自己是魂穿而来”。</p>
赵无眠，自始至终都是赵无眠，</p>
这是他的本我。</p>
念及此处，赵无眠只觉体内一道玄而又玄的关隘犹如冬日积雪遇春而融，自然而然将其突破。</p>
天人合一！</p>
我即本我，我心在此，我灵在身，何论时地，何论外物？此天地之道也，便是天人合一！</p>
每个人达天人合一的方法都有细微差别，关隘自然也不同—但对于赵无眠而言，本我，便是他的关隘。</p>
因为不证本我，那他就是残缺”，他连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何德何能天人合一？</p>
只是天人合一距离沟通天地之桥，其实还有一步距离，为何？</p>
因为赵无眠并非依靠感悟九锺，以证大道-—-他证的，是自己。</p>
感悟九锺，虽可得九锺之道，但那不是自己的道———-既然不是自己，那理应有副作用，理应变得人不人鬼不鬼。</p>
这就是归守老道，宁愿不沟通天地之桥，当十年的武魁之下第一人，也不愿感悟九钟的根本原因。</p>
便相当于感悟九锺沟通天地之桥，乃是走捷径，其馀武者只需宗师一一天地之桥。</p>
而赵无眠得证本我，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反而要慢一些，他得先达天人合一，再向上突破才能沟通天地之桥，也就是宗师一一天人合一一一-天地之桥。</p>
凭空比别人多一个卡在中间的级别，会有何等好处？</p>
他的上限，乃是传闻中，集齐九锺便可羽化飞升的仙人？</p>
赵无眠不知他此刻根本没空考虑这些东西乌达木即便被回溯成了当时重伤，实力不足一成的状态，而他又临阵突破，但此刻接了乌达木一掌也是口吐鲜血，差点被一巴掌拍死。</p>
而赵无眠身后，慕璃儿熟美面容微微一愣，继而勃然大怒，浑身气息猛然一变。</p>
同样进窥天人合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