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自然是江湖</p>
稍早之前，偏殿一处隐蔽角落，苏青绮寻上苍花娘娘，用传音入密明了赵无眠的计划。</p>
自从赵无眠学会了传音入密后，姑娘们也都会了。</p>
“替身？”苍花娘娘柳眉轻燮，琢磨少许，道：“堂堂天子若是在登基大典上用替身，可不是事，一个不慎便要被弹劾，有损皇威-—----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洛述之真有这麽干的觉悟，我还得高看他一眼---不过赵无眠刚来京师便知洛述之的计划？”</p>
着，苍花娘娘的神情便古怪了起来，赵无眠那家伙的脑瓜子确实很好用，</p>
但就这麽料事如神？若真是如此，她都要生起把赵无眠腿打断永永远远留在苍花楼内为己所用的想法了。</p>
苏青绮回忆了下赵无眠的嘱托，而后道：</p>
“洛述之知道公子握二十万晋军与十万楚地水师，也知道我等至少有四位武魁高可用，因此若洛述之想安稳继位，只能让林公公时刻守在身边，确保自身安危，如此一来，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冲进大内杀他，否则法理不容洞玄大师，剑宗宗主，陈期远为了宗门考虑，定不愿冒如此大的风险，毕竟就算冲进大内也未必能杀他，大内指不定还有什麽埋伏-———</p>
但洛述之不死，公主就不可能继位，刺杀行不通，就只能领兵靖难，但此刻戎人扣关，一旦起兵，大离就完了，那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让戎人得利，</p>
因此公子会堂而皇之进京，以此试探，若洛述之继续将林公公留在身边，那就是还想和公子争一争皇位，哪怕是害的大离分崩离析，但他若派林公公出宫杀他，还允公子入太极殿，无疑就是给了公子刺王杀驾的会，洛述之不会这麽看蠢—”</p>
苏青绮顿了顿，而后了赵无眠告诉她的结论，“所以洛述之定然是想以死让公子为天下所不容，乃至于让公主也背上谋害亲兄的无德无义之名，此乃他最后一计，但公子相信洛述之一定不想死，因此，替身才是万全之策，等公子杀了洛述之的替身后，他要麽现身执掌大局，要麽提前逃出宫———”</p>
苍花娘娘从袖子里摸出一颗冬枣抛进红唇，咀嚼少许，默默思考。</p>
暗道这朝中事与江湖事果真不一般。</p>
从赵无眠进京之时，他与洛述之便在彼此交锋，试探，见招拆招---要知道距离景正帝驾崩也才过去了一个多月，这麽点时间却是发生这麽多事。</p>
她如今也算是见识到皇位之争到底有多残酷了。</p>
片刻后，她衣袖掩面取出枣核用帕包住，举止优雅，随后才问：“有道理，不过都是猜的，万一错了呢？”</p>
苏青绮拉着苍花娘娘就往殿外跑，口中继续声道：“就算公子猜错了，但只要登基大典上的那个洛述之一死，就该让沈姐登场。”</p>
苍花娘娘看了眼自己被苏青绮拉住的。</p>
要是在江湖，谁若这麽碰她---女人就剁，男人就杀了，不过如今自然是剁不得，只能忍着了。</p>
她另一只微微提着自己的裙子，而后又回首看了眼殿内她还没看见自已姑姑啊，就这麽走啦？</p>
她轻叹一口气，燮眉道：“赵无眠想让我做什麽？”</p>
“公子会以晋军和楚地水师营造出公主继位于大离最有益的局势，因此便需要沈姐易容为洛述之，以此试探出朝中文武百官，究竟有几个人一心为公，又有几人满心私欲，或是本来就是太子党。”</p>
苍花娘娘眨眨眼晴，美目深处浮现一抹错愣，“这事儿还没完，赵无眠就开始琢磨清除朝中异己了？他到底想得有多远？”</p>
苏青绮不由挺了挺胸我男人就是厉害。</p>
她继续昂首道：“还不止，若大哥他们没能杀了林公公，林公公会往宫内逃，那个时候，他定然满身是伤，若能以洛述之的身份接近他，便是杀他的最好会———”</p>
着，苏青绮回首打量了眼苍花娘娘，“听公子，你会传音入密，也会武功，不知实力如何，可是能把握住这一千载难逢的刺杀武魁之？”</p>
苏青绮稍微感知了一下—感知不出来？</p>
别内功，就是沈湘阁此刻跑动间，还要一只提着裙子，一举一动就是个身娇体弱一推就倒的深闺姐，根本看不出练过什麽武功。</p>
这沈家姐到底会不会武功啊？</p>
她便道：“若你不会武功，便将我易容为洛述之，我来杀夏成松—-不过我没洛述之高，到时候往靴子里垫点东西，还好此刻深冬，穿的厚，只要身高没问题，单看身形应当也看不出什麽问题。”</p>
苍花娘娘有些想笑，暗道若本座拿出真实实力，就是十个你家公子也不够我打的，不过如今她还是不动声色，谦虚道：</p>
“嗯-—-””-本姐酷爱习武，天资不错，家世优渥，又不缺资源，也称得上一句宗师中的上上流-—----武魁再厉害，那也是人，等我易容为洛述之，借着林公公心神松懈之时，洞穿他的心脉，他一样会死。”</p>
罢，她才摇头，“不过易容可不单单是更改面容，垫点东西在靴子里那麽简单，声音，身形，往日姿态，乃至是气息，差上一丝都不可能瞒过林公公的感知—本姐对此有所心得，还是我来吧。”</p>
林公公便是受伤再重，那也是沟通天地之桥的高，那一身感知本事早已经成了本能---好在苍花娘娘本身也是武魁高，身为魔门妖女又深耕此道，倘若只是短短三四句话的时间，那也足以瞒过林公公了。</p>
苏青绮颌首，她对易容这方面确实不甚精通，便问道：“我们先去找皇后娘娘，让她带我们去太极殿后的书房，你在那里易容，等公子杀了洛述之后，你找会从侧殿入场—--你们沈家的武魁高呢？”</p>
就在你面前喽。</p>
“怎麽？”</p>
“天人合一后，五感早已到了一个常人难及的境界，沟通天地之桥后便更是如此，因此若洛述之当真用了替身，自然要把他挖出来，此刻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若你们沈家的武魁高能进宫，便让他速来，由他来寻，自然更快。”</p>
也就是，赵无眠给苏青绮与苍花娘娘的任务有三个。</p>
寻洛述之，试探朝中大臣，以及刺杀重伤的林公公。</p>
念及此处，苍花娘娘又是暗叹一口气。</p>
有实力又有脑子-—---这宝玉怎麽就让洛朝烟给捡到了呢？当初她也在晋地，</p>
若是也能去秦风寨一探究竟便好了。</p>
但也没办法，当时苍花娘娘在太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抽不开身。</p>
着，苏青绮上下打量了苍花娘娘一眼，略显疑惑，“但我自在京中长大，可从未听过你们沈家有武魁高。”</p>
“沈家半点不比你苏家差，你们苏家都有武魁，我们为何便没有？不过是藏在暗处作为底牌罢了，我们可不想重蹈晋王妃覆辙。”</p>
苍花娘娘微微一笑，心情好了起来，“姑姑今日会盛装打扮出席登基大典，</p>
按照时辰，此刻定然还在坤宁宫，但后宫入不得，在廊道等一阵儿便是。”</p>
苍花娘娘的有理有据，虽然苏青绮依旧抱有疑问，但此刻也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p>
两女凭着身份，一路畅通无阻，来至坤宁宫往太极殿的必经之路之上，而后苍花娘娘便装模作样，以联系武魁为由，暂时离开。</p>
实则她是集中心神，提着裙子踏在雪中，走一阵儿便感知一阵儿。</p>
沟通天地之桥后，感知便能达方圆数里之地不同的武魁高，侧重不同，感知距离，细微程度等自然不同。</p>
苍花娘娘算不上太擅长，但下限也不低。</p>
要单靠感知，便洞悉宫内地形，那不可能，感知只是感知，又不是神念出窍------但只要一寸寸搜过去，要找到一个大活人还是可以做到的，除非洛述之本身也是武魁高，亦或是有什麽隐蔽气息的宝贝，否则定然瞒不过苍花娘娘。</p>
此刻闭目，万千声音没入心间，虽然繁杂却丝毫不乱。</p>
她慢慢梳理着其中脉络，抛去垃圾信息，单寻洛述之的气息。</p>
按照礼法，洛述之起床用过早膳后，便要去祠堂，算下时间，赵无眠便是在此刻入京。</p>
而赵无眠入京突然，洛述之事前肯定没有准备，一定是听到赵无眠的消息后才让替身登场进行登基大典，但那身登基服饰可是极为繁琐，单穿都要消耗不少时间，锦绣坊坊主也只为洛述之量身定做了那麽一件，他还得支开宫人，让替身去穿——</p>
苍花娘娘先去了太极殿外围感知少许—-内里只有打扫的宫人与礼部官员。</p>
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又往祠堂的方向赶去，中途有护卫或是大内高将她拦下问询，她便亮出身份，又做出一副委屈模样。</p>
“自太子中毒后，我已多日不曾见过姑姑，此刻心切，想去寻她——-不行吗？</p>
魔门妖女，蛊惑人心，熟练至极。</p>
而且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想找她，谁敢犯这个忌讳去拦？就不怕被记恨，最终成了皇后娘娘耳边的枕边风？</p>
由此也便无人敢拦，顶多就是口头告诫她什麽地方不能去之类的。</p>
祠堂在内廷，也就是后宫那一处，除非皇家，否则无人能入内-—----就算她是皇后的侄女也不行。</p>
因此苍花娘娘又折返回苏青绮处，</p>
苏青绮双交叠，规规矩矩站在雪中，一席绫罗水袖披在身间，亭亭玉立，</p>
纷乱的雪花让她的气质多了几分出尘，又衬得她肌肤雪白无比。</p>
饶是苍花娘娘本身就是京师双绝艳，也不得不承认苏青绮确实生得极美</p>
给赵无眠捡到宝了。</p>
“你们沈家的高可是来了宫内？”苏青绮闻声抬眼看来。</p>
“他搜外朝，我们搜内廷———-内廷得让姑姑带我们去，他进不来。””</p>
苏青绮颌首，并未起疑。</p>
两女并未久等，不多时，廊道远处便有人影。</p>
皇后娘娘一席深红华裙，披着绣有金丝凤凰的裘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身段委实太好，还是能看见鼓囊囊的胸脯与腰身勾勒出一副极为夸张的弧度，挽着温婉华美的分髻，朱钗宝玉点缀其中，往下看去，眉心用朱砂点为菊花，又勾着红唇，贵气又不显妖艳。</p>
就是或许是此前被赵无眠吓到，此刻精神还没恢复过来，眉梢眼角总是带着愁绪，一眼望去让人心疼。</p>
宫女连雪为皇后撑着油纸伞，周围还有大内高护佑。</p>
等皇后瞧见站在廊道中等候的苏青绮与苍花娘娘，凤眉轻轻挑了下，但步履不紧不慢，保持着身为皇后的端庄，来至两女面前。</p>
“皇后娘娘—————”两女行礼。</p>
皇后微微抬，而后眉梢轻，道：“湘阁，你此刻应在洛水殿同其馀夫人姐待在一起，如今怎会出殿，还带着苏家姐-----都二十五六的大姑娘了，怎麽还是这麽毛毛躁躁，哪里还有半点沈家姐的矜持与礼仪？”</p>
苍花娘娘嘻嘻一笑，连忙拉着皇后娘娘的，想悄悄话。</p>
皇后娘娘无奈看了她一眼，微微抬便示意那些大内高不用起疑——-其实用传音入密便可，苍花娘娘不过是做戏罢了。</p>
片刻之后，皇后娘娘面上一扫往日愁思，美目发亮，兴奋得差点就要笑出声，而后连忙板起脸，做出一副威严模样，朝大内高们淡淡道：</p>
“本宫想带侄女与苏家姐去祠堂一趟，正好去催催述之，都这般久了还不入殿，要知朝中不少大臣已是古稀之年，此刻站在雪中，久则生变-—----你们不用跟着了，一大帮子人是去寻述之，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想逼宫当女帝。”</p>
这话太重，没人敢接，而且皇后想干什麽，也没人敢拦，但毕竟皇后不久前才被赵无眠行刺，所以大内高们犹犹豫豫，就是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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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花娘娘拉了皇后娘娘一下，</p>
皇后娘娘轻叹一口气，微微挥，“想跟过来便跟吧。”</p>
话音落下，转身便走。</p>
只要还没入太极殿，那洛述之定然就还在祠堂附近---要慢上一点等他跑进密道，那可真是想找都没地找。</p>
一路无话，来至祠堂，便遥遥瞧见洛述之身着繁琐龙袍，出了祠堂，在一众太监与礼部大臣的簇拥下，坐上轿子，行于白石道上。</p>
皇后娘娘领着一大帮子人前去搭话。</p>
苍花娘娘与苏青绮站于两侧，一言不发充当透明人。</p>
实则苍花娘娘已是开始闭目感知，以这个距离，其实足够了-—---这替身刚出祠堂，洛述之距离此地定然不远。</p>
片刻之后，苍花娘娘猛然睁开美目，而后拉了拉皇后的衣角，有些羞怯道：“姑姑，我想如厕。”</p>
“去吧。”皇后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宠溺了句，而后才看向洛述之，温和笑道：“湘阁往日最稳重有礼了，不过是在本宫面前，才如孩子似的。”</p>
那“洛述之”明显是替身，多多错，此刻也只能笑笑不话。</p>
苍花娘娘转身便走，神情由羞怯转为冰冷。</p>
祠堂东边不远处，有一侧殿，殿内便有如厕之地。</p>
苍花娘娘一路直入，无人起疑，但来至殿内，空空如也。</p>
她负在周围打量了几眼，望着周围陈设，以武魁的感知力，足迹，印，</p>
哪里的灰尘多一些，少一些，均清晰可见。</p>
论权谋，苍花娘娘缺乏经验，的确是不如赵无眠。</p>
但论江湖追踪，寻迹，赵无眠自然也抵不上她。</p>
因此她在原地站了几秒，便来至书架前，抽出一本书，而后又一按，便听“咔喀”一声，不远处的地砖横向打开。</p>
苍花娘娘双提着裙子，一跃而下，跳下去的姿势很潇洒，但偏偏提着裙子，便又显得萌萌的-—---要是赵无眠在场，会觉得她这女人倒是可爱，可惜无人瞧见。</p>
密道之内，十步之远，便是密室，洛述之便坐在其中，面前摆着一壶酒，正在自酌自饮。</p>
苍花娘娘走进，美目轻眯，而后又歪了歪脸，疑惑问：“不逃？”</p>
洛述之端着酒杯，望着酒液，神情稍显几分复杂，“你既然能寻到此地，那我便逃不掉，自然无需再做无用功。”</p>
苍花娘娘不信，她还朝四周感知，怀疑此地是不是还藏了什麽武魁级别的高正在埋伏。</p>
洛述之哈哈一笑，“若我身边还有可用武魁，又岂会如此仓促，一即位便想削藩？归根结底，我班底不足，才会对晋王与朝烟凭生猜忌。”</p>
苍花娘娘回首看来，“你如今此言，倒是显得洒脱？”</p>
“败则败矣，死则死矣，我认栽，只不过没想到，找到此处的人不是赵无眠，而是你这个差点当上我后娘的女人。”</p>
密室之内，点着油灯，昏黄灯光之下，洛述之微微一笑，确实很洒脱。</p>
苍花娘娘眼角微微一抽，觉得洛述之能和赵无眠当对，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样的讨人厌。</p>
“本姐来此之前，你不逃，反而就坐此地喝酒，倒是觉得我们找不过来？</p>
”苍花娘娘心中疑惑。</p>
洛述之沉默片刻，自顾自喝着酒，三杯下肚，才缓缓道：“逃走的洛述之，</p>
会让无数野心家以我的名义，揭竿而起，哪怕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你可知父皇在位时，苗疆，东海，南越三地，皆有叛乱，皆是以光佑帝之名？此时此刻，</p>
只有死在大内的天子，才是于大离有益的天子。”</p>
苍花娘娘嘲讽一笑，“于大离有益？出卖边关将士的人，不是你，难道是本姐？”</p>
洛述之呵呵一笑，并不生气，“于我而言，大离江山稳固，不如我的皇位稳固，而现如今，皇位失矣，自然就该考虑江山-—--—-不外乎有轻有重罢了，更何况，宁武关，雁门关具在，普地失去的领土，可连半成都没有，若是以这麽点代价就能换得乌达木身死，顺带削了晋王，许然，苏怀曦，那显然很值。”</p>
苍花娘娘撇撇嘴，她其实也觉得很值，不过就是一点与她毫无关系的百姓罢了，她半点不在乎-—-—”-但赵无眠在乎，那她也就跟着在乎好啦，毕竟还有求于赵无眠她上下打量了洛述之一眼，而后惊疑道：“一点内息都没有———-你不会武功？”</p>
洛述之端起酒杯，为自己又倒了杯酒，“当年靖难，我与长兄，同住一榻，</p>
后遭刺杀，长兄身死，我则身负重伤，被废了丹田———-习武不得。”</p>
“有清影玉衣，你不用？”</p>
“清影玉衣？”洛述之冷冷一笑，“我生而为人，便只会是人，一旦沾染九锺，可还是人否？身为人，受了此等重伤而不治，才是常理正道！”</p>
苍花娘娘高看了洛述之几眼，不过她来此可不是与洛述之闲聊的，短短几句话，结了心中疑问，她便一指弹出，气劲飞掠，洛述之眶当一声，脑袋磕在桌上，撞倒酒壶，酒液洒落，沿着桌角，滴滴落下。</p>
？</p>
回到此时，噗一声，短剑自林公公的心脉猛然贯穿而过，其内携带无匹气劲，顺着剑身，涌向林公公身躯各处，旋即毫不犹豫，将其心脉经络，五脏六腑，尽数震碎。</p>
如此一来，除非林公公身披清影玉衣，否则断然不可能有活路---当然，就算披着清影玉衣，苍花娘娘也能补刀。</p>
同样都是武魁级别的高，即便碍于年龄阅历，苍花娘娘要弱于林公公不少，但此刻林公公重伤，她又得了偷袭之计，决计没有失败的可能性。</p>
红到发黑的血迹自林公公的唇角溢出，他眼神惊悚望着苍花娘娘，“怎会—是你——”</p>
苍花娘娘娇声一笑，“因为你等棋差一招呗。”</p>
话音落下，她又将中短剑向内一推一搅，旋即为了防止被血液溅到身上，</p>
单按着龙椅扶，轻快翻身至龙椅后方，旋即一拉发冠，满头乌黑秀发顺势垂下，显然极为不喜女扮男装的发型，却是显得其飒爽英姿，极富魅力。</p>
林公公吐出一口鲜血，已是能感知到体内生正在飞速消散。</p>
他还想做些什麽，但脚步向前一踏，便没了力气，直接摔在龙椅之上，而后又自龙椅上滚了下来，留下一路血迹。</p>
艰难抬首，却看侧殿门前，赵无眠青衫狐裘，抱着双臂，倚靠在墙边，垂眼望着林公公。</p>
瞧见林公公看来，赵无眠便微微一笑，“棋差一招，夏成松，当年你杀尽晋王妃满门之时，可是有想过今天？”</p>
林公公张了张嘴，口中断断续续道：“太，太子呢——”</p>
赵无眠望着龙椅前那具替身，沉默片刻，而后淡淡道：“太子洛述之，已经死在了殿内，刺王杀驾者，正是我———你还认不清现实吗？””</p>
苍花娘娘偏头看他，赵无眠此话一出，显然还是那个想法。</p>
弑君的罪名他背，皇帝的位子洛朝烟坐，什麽替身不替身，不外乎谣言罢了，真正的洛述之就是死在了太极殿内。</p>
只有如此，大离才不会有人以此为藉口，惑乱人心，起兵谋反。</p>
她有些不满得别过视线-—----她在赵无眠身上投资这麽多，被气了那麽多次都不动，结果赵无眠转眼就想和洛朝烟净身出户？</p>
林公公死死盯着赵无眠，他不服，他与太子图谋那麽久，怎麽就败给了赵无眠？</p>
他咬牙切齿，“太玄宫————反贼！”</p>
“我本就是太玄宫反贼，你奈我何？”</p>
林公公心脉已断，药石无医，便是想多放几句狠话，也已是无力。</p>
他眼前闪过自己年轻时，进窥天人合一无望，当初还是秦王的景正帝，给他入宫感悟九钟的会，让他沟通天地之桥，而后他便一跃成为当时江湖赫赫有名的五岳”。</p>
五岳，便是当时的天下前五。</p>
多麽的意气风发。</p>
而此时此刻，他瘫软在地，地砖冰凉，血迹温热，些许雪花自太极殿窗前洒落而下，眼前一介替身的尸首，便要成为自己服侍一生的太子？</p>
这画面死死地刻在他的脑中，怒火中烧的心被浇灭，剩下的，唯有沉默而已。</p>
棋差一招。</p>
林公公望着那替身的脸，不知在想些什麽，最后忽的道：“五气经，你学了—空活半生，武学尚可传承，无悔矣—</p>
话音落下，他便彻底没了生气。</p>
此时此刻，朝中大臣眼中已是错愣不堪，半响都无一人话。</p>
直到赵无眠来至龙椅之前，垂眼看向他们，而后微微一笑，“留下的诸位，</p>
便是今后的朝中骨干，皇位交替，理应换血，而朝烟不愿为帝，经验尚浅，若要徐徐图之，恐生事端，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得罪了。”</p>
赵无眠微微拱，言语谦和有礼。</p>
沈逸文抬眼望着赵无眠，心中情绪波澜起伏，最终化为一片平静，他起身朝赵无眠道：“此事了结，赵公子背负刺王杀驾之名，决计不可能在朝中做官-”</p>
可是会觉得公主亏欠于你。”</p>
“只是明面上不能为官身罢了，该得的好处，我可一样都少不了，无需你提醒，我自会问今后的圣上去讨要。”赵无眠微微挥，便朝侧殿走去。</p>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饶是他也有些心力疲惫。</p>
沈逸文忍不住道：“这事没有公子所言这般简单，你自称太玄宫反贼，此刻堂而皇之弑君，公主不杀你，何以平民心？”</p>
“她若真要杀我，难道我还不会跑？给天下做做样子罢了。”</p>
“跑去哪里？”</p>
“江湖人，能去哪里？”赵无眠回首反问，而后微微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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