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谁是黄雀</p>
目前正在打仗，查来往船舶身份没问题，但这是朝廷该干的事儿，私人组织谁有这个权力</p>
“人不足于是外包”赵无眠稍显疑惑，打量了那几个身着统一制服的汉子几眼。</p>
离的近了，以赵无眠的五感便能隐约听见那些汉子拱喊道：“近来不太安稳，保不准会有戎人细作潜入我大离腹地，各位见谅，见谅啊，都以国事为重，配合点。”</p>
这话的没毛病，但跑船吃的就是‘日子钱’，多耽搁一会儿，不知会少赚多少钱，一艘船上可不是零星三两人，就这么一个个查下去，怕是得误不少事。</p>
于是港口船上大多面露不满。</p>
于是汉子还时不时比个势，当即有跑船经验丰富的偷摸递点银子，于是身份也不查了，直接放行比起查身份，更像借着由头敛财。</p>
太后瞧见，凤目当即冒火，柳眉倒竖，“混账东西发国难财！前方战事吃紧，后方还借着打仗的名头搜刮民脂民膏！谁给他们的狗胆办这事儿！”</p>
慕璃儿行走江湖阅历丰富，一眼便从制服认出几人身份，轻声道：“长安的漕帮我记得是叫八水帮，所谓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饶长安，这漕帮也算是长安最大的江湖帮派，早就被朝廷诏安，管理长安港口，替朝廷收税。”</p>
“收税”太后冷冷一笑，“税帖呢既然收了百姓的钱，就该给文书凭证这可不是收税，纯粹就是在捞油水。”</p>
赵无眠当即了然，“若是用朝廷的人查细作，倘若收了钱，那就是知府搜刮民脂民膏，但若用八水帮查细作，便可正大光明收钱，毕竟这是八水帮帮主收的钱，而不是知府。”</p>
“的确是找个由头敛财。”慕璃儿微微颔首，回忆片刻，才又道：</p>
“八水帮帮主名为祝运良，武艺高强，二十年前便是江湖成名的高，但应该没有进窥天人，只是宗师水准，背后站着的人估摸是长安知府，他自个未必敢敛这钱，于是让下人贪，最后被朝廷的人查问，也只需把脏水甩给祝运良。”</p>
贪官污吏哪里都有，但怎么贪是个门道儿这钱是祝运良贪的，又不是长安知府贪的，真查起来，不得知府两袖清风，一贫如洗，钱呢钱都在祝运良中，但钱的时候，知府也不会缺钱。</p>
这点门道，稍微一想太后便一清二楚，若无朝廷背书，这八水帮哪来的胆子干这事儿她当即火冒三丈，“瞧这熟练模样，显然也不是刚干这事儿怕是年前就开始了吧”</p>
湘竹郡主歪了下脸，拉了下赵无眠的衣袖，比了个‘疑惑’的势，她是在问怎么没人把这事捅到朝廷去，要是让洛朝烟知道，肯定会一查到底。</p>
赵无眠朝她笑了笑，“寻常江湖游侠招惹不起八水帮，而在朝廷有背景的，也未必敢招惹以长安知府为代表的官僚集团，要知道这以码头的吞吐量，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那知府自然会上下打点贪的人不是知府，而是知府背后的一众利益集团。”</p>
哑巴似懂非懂点点头，倒是明白了，寻常江湖人惹不起，有朝廷背景的，要么也惹不起，要么就是也收了钱，同流合污。</p>
这也算常态了，以前郡主也跟着燕王处理过这些事燕王在整治燕云的贪官污吏时是怎么做的呢起刀落，人头滚滚。</p>
洛湘竹便又拉了拉赵无眠的衣袖，在自己白嫩脖颈抹了下，而后脸双目紧闭，做出痛苦模样，意思也是让赵无眠要不都杀了吧，对付这些人肯定没什么好留情的。</p>
发国难财，有几个是好东西</p>
慕璃儿看了太后一眼，柳眉蹙了下，转而道：“若是平常自然该杀，但杀人过后总得自报名号，不然这事不了，可太后在侧，我等随便报身份怕是不妥，而且要插此事，最好将八水帮连根拔起，也便需要查他背后那些人，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p>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儿，明显不值。</p>
太后眨眨眼睛，声嘟囔道：“本宫是要去给侯爷争夺武魁背书，迟早会亮身份”</p>
“现在可还没到蜀地，能不自报家门就不自报家门，你沈家这么多年，爬到这个位置，得罪的仇家难道还少吗”慕璃儿白了太后娘娘一眼，</p>
“而且太后也好，未明侯也罢，这两个身份一旦爆出去，八水帮后面那些蛀虫肯定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单单将八水帮推出来顶锅到那个时候，再想查，可是不容易。”</p>
慕璃儿这话的在理，洪天景正两朝，查贪官污吏都是暗中进行，谁会正大光明查啊当人家贪官是傻子，不会躲</p>
因此目前赵无眠等人根本没时间管这事。</p>
一直在几人周围默默旁听的沈府门客沈炼闻听此言，也觉得在理，便自怀中摸出钱袋，提议道：</p>
“那属下先交了钱，把这伙人应付过去，此刻还是当以太后娘娘的安危为重，等蜀地一行回来时，我们再从头查起也不迟，事分轻重缓急，长安码头这事，明显该缓一缓。”</p>
但赵无眠想的更深，从晋地起，他便谨慎微，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周围有没有暗算埋伏，一切异状是不是针对自己，也算是养成习惯了，如今他自然也在琢磨。</p>
这伙叫八水帮的，当真只是在敛财吗这事是江湖与朝廷两方势力都不敢牵扯，但时间一长，肯定有人会捅去京师，到时候洛朝烟派人来查，知府或许能安然无恙，但这八水帮可就彻底完了。</p>
这岂不就是竭泽而渔八水帮帮主会这么蠢吗他要真有这么蠢，还能把八水帮发展成长安第一漕帮</p>
赵无眠觉得这不是单纯敛财，怕是另有蹊跷。</p>
而在港口内，魏和同带着一票下，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蹲在地上，一边嗦面一边吃蒜。</p>
查身份的人肯定不是他们，毕竟金沙帮也只是蜀地第一漕帮，还伸不到长安码头。</p>
有弟羡慕望着收钱的那伙汉子，泛了红眼病，不由问：“老大，我们来长安都四五天了，也没见着八水帮出岔子啊，你瞧瞧他们收钱那样，真他妈的趾高气扬，那银子比怡红楼娘们的水都多！”</p>
“对啊对啊，就那个收钱的，我还认识，叫老六，前几天看在我是老大罩着的份上还请我逛过窑子，晚上天天都去怡红楼，近些日子，兜里钱多，他妈的都改去嫖清倌人了！”</p>
魏和同一口羊肉一口蒜，吃完面，喝口汤，打个饱嗝，背往嘴边一抹，才道：“老子倒是看出来时守瑾为什么八水帮完了，就这么收钱，谁看不出他们是在借着由头搜刮民脂民膏这要是让未明侯瞧见，不得给他们皮扒了”</p>
“那，那未明侯人呢”</p>
“不清楚，应该快到了吧”</p>
言谈间，有一船舶靠岸，甲板放下，众女都不愿和这伙发国难财的人靠近，想待在船上。</p>
沈炼准备下船，被赵无眠抬拦住，“我来处理。”</p>
着，赵无眠看向姬剑铭，“把马都牵下来吧，接下来我们走旱路去蜀地，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船上。”</p>
姬剑铭拱领命，带着人将行李与马车牵下船，他们此次出行乔装寻常商队，马车不少。</p>
太后娘娘与洛湘竹提着裙摆，在大内高的护佑下踏上甲板，而后上了马车，拉起车窗帘子，露出太后的好奇面庞。</p>
慕璃儿戴着斗笠，垂着面纱，她的江湖名气很大，不少人都认识，主要也是太漂亮，为了防止有人见色起意，一般都带面纱。</p>
虽然慕璃儿本身不怕那些臭采的，但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她跟在赵无眠身侧，稍显茫然看了他一眼，心想只是交钱过路，至于你亲自去吗</p>
赵无眠为了掩盖身份，并未斜跨横刀，只带着一柄从朝廷内库取的长剑，名为伤竹，剑身细长，通体浅绿，剑身镌刻竹纹，也是江湖不可多得的宝剑，身着苏青绮为他缝制的青衫，配上清隽气质，倒像个世家公子。</p>
老六掂量腰包，面上不由笑容更甚，瞧见这船上下来几架华贵马车，脸上笑容愈发浓郁。</p>
在这行干的久了，才知道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便越珍惜时间，对他们而言，凡是能用钱打发的事都不算事儿。</p>
他们八水帮这是以国事为重，谁也挑不出理，真要扯皮，他们也有大把时间，反正耽搁不起时间的人不是他们，更何况，八水帮背后还有朝廷背书，就算闹到官府那儿，也有法的看来又能敲一笔了。</p>
老六带着一票弟兄，上前几步，拱了拱，给足了赵无眠礼数，“这位公子，近来戎人入关，前线打仗，我等八水帮奉朝廷之命，在此彻查各位来龙去脉，还望配合。”</p>
蹲在不远处的魏和同看向这边，倒也没发现这位俊美公子就是赵无眠，只觉得这年轻长得倒是不错，要是卖进长安象姑馆，怎么也得是个头牌不过魏和同也不干人口拐卖这生意，因此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p>
赵无眠打量了眼前这汉子几眼，而后问：“奉朝廷之命具体是奉谁的命”</p>
老六被问过不少次这问题，早有准备，清清嗓子，自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下巴微抬，</p>
“白纸黑字，烫红官印，长安知府，这位公子，瞧您这打扮，肯定是富人家，还带着女眷，难得来长安一趟，我们也不想坏了您的好心情，这样，你看着给点就行，不然细细查下去，浪费的也是您的时间”</p>
老六眼看赵无眠不太‘上道’，又年轻，于是便把话的直白了点。</p>
赵无眠在文书打量几眼，身后马车上的太后也凑着脑袋看，几秒后，她柳眉轻蹙，道：“这是仿制的吧长安官印，重在安字，此字油墨应与其余印章截然不同，但如今看来”</p>
太后娘娘话没完，慕璃儿便瞪了她一眼，我们都在藏着你的身份，你还到处抛头露面</p>
太后俏脸鼓了下，却当即闭嘴，默不出声，放下窗帘，只漏了条缝，悄悄望着赵无眠。</p>
但太后这话肯定不假。</p>
文书的确是仿制的，此乃长安知府的后，要是真捅到京师，那责任都在八水帮，而不在他，他可没给八水帮这权力哦，他顶多就是‘监管不力’。</p>
但文书是不是真的，根本不重要，若知府当真不愿八水帮搜刮民脂民膏，那再给八水帮几个胆子也不敢办这事儿。</p>
但仿制文书就这么直勾勾被点出来，也着实让老六脸色当即一沉，冷声道：“这话可不能胡，如若不然，公子大可闹去官府，但到了那时候”</p>
老六打量了慕璃儿几眼，而后笑了笑，“希望贵夫人没有身孕，否则一家子在牢里待几个月，怕是害的一条无辜生命惨死。”</p>
慕璃儿眨眨眼睛，想我不是他的夫人，但也着实没必要给这陌生人解释，于是不语。</p>
闻听此言，赵无眠眉梢轻佻，“官匪勾结”</p>
老六与周围汉子闻言当即按上腰刀，冷冷望着赵无眠，“这位公子，不该的话别，您这帽子可是扣大了，我们八水帮早便被朝廷诏安，谁不知我们是为朝廷办事如今前线打仗，我等在后方查细作，谁也挑不出理！你就算上访京师，当今天子也会站我们这边！”</p>
话音落下，周围汉子都是悄悄上前几步，已经打算把这闹事的刺头揍一顿押去官府，连同妻眷一起关上几天，也算是杀鸡儆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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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魏和同啧啧摇头，端着碗喝羊肉汤，“这事儿给闹的，那公子怕是要被八水帮惦记上了，谁不知这是官匪勾结啊但你点出来，这多不给八水帮面子这事怕是不好善了。”</p>
旁边有弟代入了自己，轻叹一口气，“我们闯荡江湖半辈子，再怎么潇洒也比不过朝廷鹰犬啊，这事儿一般人碰上了，只能被八水帮拿捏，活在世上，谁没个在乎的人呢都怕被牵连家眷”</p>
话音还未落下，魏和同与旁边弟都是脸色瞬间一僵，瞧见不可置信一幕。</p>
呛铛——</p>
码头上，忽的寒光一闪，拔剑声惊得所有人头皮发麻，错愕看去。</p>
太后透过车帘缝隙，悄悄望着赵无眠，以她的视角，只看赵无眠腰间伤竹剑忽的浮现一抹寒芒，在老六脖颈前一扫而过，旋即又干净利落收回剑鞘，潇洒飘逸，点到为止。</p>
血光飞溅，些许血珠洒在老六身旁汉子的脸上，才让他们回过神来，理清事态。</p>
噗通————</p>
老六双膝跪地，双捂着脖颈，脸色错愕惊悚，而后再向前栽倒，血水顺着指缝流出。</p>
在‘查戎人细作’的敏感时期，闹出人命，定然会被八水帮和朝廷打成细作，迎来追杀。</p>
谁都能明白这点，于是此刻都被这场景吓到，港口千余人，在此刻迎来寂静无声。</p>
只有太后一把从车帘探出上半身，熟美俏脸满是兴奋与快意，两只拳头挥舞着，“好！”</p>
刚吐出一个字，太后又被车厢里的洛湘竹拉了回去。</p>
“想收在下的钱，就让你们帮主亲自提刀来取吧。”赵无眠收剑入鞘，淡淡瞥向老六身旁的几个汉子。</p>
那些人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赵无眠既然敢杀老六，肯定也敢杀他们，有人壮着胆子放狠话，“你，你敢杀他！现在都在查戎人细作，你此举岂不是做贼心虚！你就是通敌卖国的细作对不对”</p>
这帽子还没扣上，只看赵无眠忽的抬，翠绿剑鞘眨眼间甩到那人脖颈。</p>
嘭——</p>
那人话音未落，脸色便瞬间涨红，被剑鞘向斜下方压去，整个人砸在地上，在青石地砖砸出一道半圆浅坑。</p>
若不是太后娘娘与湘竹郡主都在，怕吓到她们，此人定是尸首分离的下场。</p>
“看不惯官匪勾结，就给我扣上帽子了”赵无眠朝余下几个汉子冷冷一笑，“具体是不是，让你们帮主来抓啊。”</p>
但那些人早已被吓破了脸，瞧着赵无眠的笑容，只觉无比惊悚，后退几步便连滚带爬跑离港口，准备摇人。</p>
慕璃儿见状也有点懵，不是已经了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没有精力查这事儿怎么赵无眠还如此高调，虽然痛快是痛快了</p>
赵无眠拉起慕璃儿的臂，一同上了马车，低声道：“这事肯定不是官匪勾结，赚点钱这么简单，那祝运良莫非就如此短视他莫非不知这事一旦被捅到京师，他就得被知府当成弃子”</p>
慕璃儿蹙眉，“你想抓他审问一通”</p>
赵无眠颔首。</p>
“可这事闹这么大，万一”</p>
“没有万一。”赵无眠朝慕璃儿笑了笑，“师父的徒弟，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晋地逃命的江湖虾米。”</p>
慕璃儿微微一愣，望着赵无眠，还未言语，便已经被推进车厢。</p>
赵无眠朝港口微微抬，朗声道：“诸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再无人刁难你等。”</p>
话音落下，赵无眠驾车而去，随行的沈炼，姬剑铭等人骑马跟上，路过老六的尸首，都吐了口唾沫，而后畅快一笑。</p>
“好！”</p>
港口有人叫好，眼看赵无眠一走，一窝蜂来至那两具尸首面前拳打脚踢。</p>
“妈的敢讹老子的钱！”</p>
“呸！官匪勾结！好死！”</p>
“老子有软肋，动不得你，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江湖有的是好汉！”</p>
就连魏和同的弟也扯着嗓子叫好，然后被魏和同一拍脑门打了个趔趄，“吼什么吼，还不快跟上！”</p>
“啊”弟一脸茫然，“不是要等未明侯吗”</p>
“蠢东西！除了未明侯，谁敢干这事儿”魏和同扔下碗，又踢了弟一脚，“老子知道未明侯走这条水路，才能猜出他的身份，但其他人可猜不出这祝运良定是完了。”</p>
“万一，万一那个叫时守瑾的骗我等呢未明侯根本没走这条水道”</p>
“所以范家公子才要我等来打探情报啊他也在怀疑时守瑾是不是在骗他。”</p>
魏和同心底其实不觉得方才那公子就是未明侯，若是未明侯来此，直接亮出身份不就行了，何必此刻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好汉呢但那公子肯定要在长安惹出一番事端，他究竟是谁，跟上去便知。</p>
至于未明侯港口发现这么一档子事，八水帮再没抓住那公子前，肯定不可能再派人来这收钱，否则谁还会服他因此若未明侯在那公子之后下船，平平安安，什么事都不干，魏和同也不可能知道究竟谁才是未明侯本尊。</p>
这就是眼界不同，魏和同不知太后在船上，也不知赵无眠等人是想把八水帮身后的贪官污吏一锅端了，因此没赵无眠想的那么深入，自然猜不透赵无眠想干什么。</p>
港口这事，很快便闹到知府与八水帮帮主祝运良耳边。</p>
有幕僚对知府道：“这事闹这么大对咱们怕是不利”</p>
“恩为何对我们不利”知府疑惑望着幕僚，“难道是本官让八水帮去收钱吗不是他们自己伪造了文书本官只是让他们去查细作，可没让他们收钱那钱，是祝运良自作主张收的。”</p>
幕僚哑然，而后点头，“确实和我们无关。”</p>
知府在太师椅前坐下，抬让丫鬟取来文房四宝，“不过此事，本官监管不周，也是事实，给八水帮放权太多，让他们干出此等事，终究有损朝廷权威本宫这就写封自省书，告罪天子。”</p>
“写完就寄给圣上”</p>
“看祝运良那家伙能不能把人抓回来。”知府淡淡抿了口茶，“若他能抓人回来，那就是抓到了戎人细作，大功一件，八水帮便可继续在港口收钱查人，若他抓不回来，那才是本官监管不周，于是便可寄去天子。”</p>
幕僚琢磨几分，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这些混官场的，心真是一个比一个黑啊。</p>
提笔写完几句言辞恳切的告罪书，知府便起身逗着自己刚养的鸟儿。</p>
这事对于他而言，委实不算什么，也便不如何在意他在这位子坐了十年，贪钱的法子数不胜数，最终不都被他压下去了</p>
更何况，新任天子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少女，纯的跟白莲似的，不亲身来长安一观，只看一纸文字，如何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儿</p>
而祝运良得知此事，脸色当即一沉，追问下，“那人不是未明侯”</p>
“帮主真会开玩笑，若真是未明侯，知府都得跪着相迎，他何必让自己上沾血呢”</p>
祝运良脸色极冷，他是领了时守瑾的命令，在此地拦截赵无眠，拖延时间，之所以正大光明借着查细作的名头搜油水，就是看中了赵无眠侠义无双，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性子。</p>
真让赵无眠瞧见，不得细细把他以及背后的知府连根拔起</p>
为此，祝运良还专门在长安城内给赵无眠留下许多线索，一步步诱导他查到知府，只是没个几天功夫，肯定查不出。</p>
因此知府以为他是幕后大佬，实际上，他在时守瑾与祝运良眼中，也就是个拖住赵无眠的棋子罢了。</p>
可惜，时守瑾知道赵无眠走这条水路，却不知赵无眠还带着太后娘娘，更不知慕璃儿被下了毒，赵无眠着急去唐家找解药</p>
要不是时间紧，任务重，赵无眠还真会为了洛朝烟，细细查查这些贪官污吏。</p>
可惜没有如果，赵无眠一眼瞧出祝运良不对劲儿，只想直捣黄龙给他抓住。</p>
祝运良琢磨少许，有下在一旁催促，“老大，不把那人抓住，咱们怕是不好继续在港口敛财，不得还得成知府那酒囊饭袋的弃子啊！”</p>
这道理祝运良自然也明白，他现在是在琢磨这找茬的人究竟是不是赵无眠，证据太少，实在不准，主要是搞不懂赵无眠为什么不亮身份。</p>
但要是不给那人抓住，知府那边不好交代，还拿什么拖延赵无眠</p>
因此祝运良琢磨少许，便带着八水帮内三名宗师，以及三十多位精英弟子，骑着马杀气冲冲出城追杀。</p>
当断即断。</p>
而赵无眠早就驾着马车离开长安城，因此祝运良在长安城内的那些布置，可谓尽数白费。</p>
魏和同也带着一票弟，在长安城前的茶摊喝茶，瞧见祝运良，当即往桌上甩了锭银子，带着弟骑马尾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