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偷梁换柱</p>
“呱，呱——”</p>
一只青蛙站在湖面荷叶上叫了几声，忽的听见脚步声，察觉有人靠近，连忙一个猛子扎进湖里，隔着湖面抬眼打量。</p>
青裙身影不知何时忽的出现在雨幕中，撑着伞缓步踏过木桥，步履不快，却形似鬼魅，宛若飘至屋前，明显是用了轻功。</p>
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轻轻敲门。</p>
“睡了没”</p>
赵无眠一个激灵自床上坐起身，听出这是冷月姨娘的声音，心中疑惑，起身开门。</p>
嘎吱————</p>
萧冷月站在门外，没等赵无眠开口询问便一个闪身进屋，合起油纸伞，轻轻甩去</p>
赵无眠只觉香风自眼前擦过，萧冷月便已到了他身后，这轻功便是让他也有些暗暗心惊，但更多的还是茫然。</p>
她怎么这么熟练</p>
回首看去，萧冷月背对着赵无眠，青裙下的绣鞋抬起抵住房门，将其合上。</p>
这动作，也不清她是心底微急，还是本性比较青春活泼。</p>
萧冷月将油纸伞靠在墙边，自顾自在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口中道：</p>
“傻站着作甚，过来，姨娘有话和你”</p>
“什么事”</p>
赵无眠拿起桌上摆放的火折子，准备点灯。</p>
刺拉拉————</p>
昏黄火光刚一出现在屋内，萧冷月便忽的抬轻弹，劲风扫过，灯火骤然熄灭。</p>
“嗯”赵无眠心中更为茫然。</p>
“这话不方便让远暮知道。”</p>
赵无眠握着火折子，顿在原地，神情顿时古怪，“姨娘你是我姨啊。”</p>
萧冷月愣了下，平静面容呆滞一瞬，而后骤然浮现恼火之色，竟是弯腰脱下自己的绣鞋，朝赵无眠的大腿拍了下。</p>
“想什么呢你还知道我是你姨娘”</p>
萧冷月明显以前没少教训他，只要她一生气，赵无眠心底就本能犯怵。</p>
这是真严母啊。</p>
“那这是”</p>
“跪下。”</p>
“啊”</p>
赵无眠不跪天不跪地，就算是见了洛朝烟也从未跪过，除了祭拜先祖，拜堂成亲外，他也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会下跪，闻言不免一愣。</p>
“我只是有点想歪了，姨娘应该不至于这么罚我吧”</p>
萧冷月先将绣鞋放地上，一轻轻拉起青裙，露出穿着白袜的脚尖儿，探进绣鞋，指勾着鞋跟穿上，继而才放下裙摆，抚平衣裙，而后斜眼看他，也不话。</p>
赵无眠顿知萧冷月可不是在置气她是真有要紧话对他。</p>
赵无眠的心情开始紧张他很少紧张，印象中上一次紧张还是在青城山向太后表白。</p>
他怕萧冷月忽的从袖子中取出一面巧的碑位，告诉他这是酒儿的碑。</p>
赵无眠并没有见过酒儿，但打心眼里不愿听到酒儿死了的证据。</p>
就如他此前也没有见过萧冷月，却也对她抱有娘亲般的敬爱。</p>
赵无眠想起祝姨的话，萧冷月的容貌气质，每年前来提亲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p>
她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以一介女子的身份明面上操劳听澜庄的酒庄生意，背地里发展太玄宫反离复辰，时不时去临安陪萧远暮，教她武功，最后抚养赵无眠近二十年，将他拉扯大。</p>
他不记得她了，但这二十年的时间不是假的。</p>
赵无眠撩开衣袍下摆，在萧冷月面前跪下，心底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屈辱。</p>
“姨娘可别取出酒儿的碑让我跪。”</p>
萧冷月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没搭理这话，只是道：“伸出来。”</p>
赵无眠照做。</p>
萧冷月又弯腰，脱下自己的绣鞋，在赵无眠的掌心处‘啪啪’拍了两下，而后道：</p>
“这是姨娘替远暮打的，别看你们两人从就一直打架，但她可不会舍得真教训你，姐姐又太过溺爱你，这种事，只能让姨娘做。”</p>
以赵无眠如今的武功，萧冷月拍这两下，还不如他习武时偶尔磕碰来的疼。</p>
“替远暮打的”</p>
赵无眠暗道萧冷月是因为洛朝烟的事，在替萧远暮出气啊。</p>
他心底松了口气。</p>
也正常，他与萧远暮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萧冷月自是看在眼里，好端端的一桩金玉良缘，如今却</p>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他和谁有染不好，偏偏和她们的仇家有了感情。</p>
若是换了别家长辈，不逼着赵无眠和洛朝烟断绝关系定不算完。</p>
若是再严重点，逐出家门都不为过。</p>
赵无眠估摸着萧冷月即便不会让他这么做，估计也免不了一番劝解毕竟总不能真让他当上‘赵皇后’不是</p>
在赵无眠上拍了两下萧冷月便将绣鞋扔在地上，却没穿上，只是脚丫踩着上面，口中则道：</p>
“既然已经替远暮教训过你，那往后你是想光明正大和那洛家的女皇帝成亲也好，私底下谈情爱也罢，姨娘都不会再多什么。”</p>
赵无眠沉默以对，他肯定不可能和洛朝烟撇清干系啊，但又不愿和萧冷月吵架让姨娘难过，心底便琢磨着该什么让萧冷月消气。</p>
几秒后，他忽的一愣，反应过来萧冷月了什么，错愕抬眼看来，“什么”</p>
萧冷月端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沉默几秒，而后才问：“不可置信”</p>
“姨娘不应该让我和她断绝关系吗”</p>
赵无眠的确没想到会从萧冷月口中听到这话。</p>
萧冷月似是无奈，笑了声，喝了口水，才缓缓道：</p>
“反离复辰的大业很重要，但姨娘并不愿因此就要你牺牲那么多</p>
我与姐姐为了辰国，已经牺牲了自己大半辈子，总不至于还要眼看着你为这什么劳什子的复国大业，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分隔两地”</p>
赵无眠哑口无言，在回乡的时候，他心底也想过该怎么对萧冷月解释他与洛朝烟的事情。</p>
什么未明侯，侦缉司副总捕这些身份都无关痛痒，他生性潇洒本就不甚在乎这些名利。</p>
但哪怕不提洛朝烟，还有苏青绮啊，还有太后，沈湘阁赵无眠绝不可能和朝廷断绝关系。</p>
若是萧冷月性子凶点，强势点，非逼赵无眠做个决断，朝廷与太玄宫必须选一边</p>
赵无眠是真选不出，只能想办法先糊弄过去，然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见萧冷月，除非太玄宫与朝廷的形势缓和。</p>
但萧冷月非但没有逼他，反而还准许他与洛朝烟的事。</p>
萧冷月绝不是软弱之人，武道上她能沟通天地之桥成武魁高，大势上她能在洪天一朝的重压下将太玄宫发展起来，哪怕是在儿女私事上，萧远暮与赵无眠也是被她安安稳稳拉扯大的。</p>
无论是武人，还是宫主，乃至为人母，她似乎都无可挑剔。</p>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屈服朝廷，向朝廷认怂</p>
之所以向赵无眠这种话，只是因为在萧冷月心中，在乎赵无眠胜于在乎反离复辰。</p>
所以你喜欢朝廷的那位女皇帝，想和她在一块，那就去吧，姨娘不阻拦。</p>
只是姨娘在乎你，也在乎远暮，按理，你们两人本该在一块才对，如今你却喜欢上了别家姑娘。</p>
所以姨娘要替远暮出气，要替远暮教训你。</p>
你老老实实跪下，姨娘打你两下，便算是替远暮讨了公道。</p>
不然你还能让萧冷月怎么样把赵无眠吊起来抽一顿，还是逼他给萧远暮跪下认错</p>
一下子就从家国叙事变成了儿女情长，格局貌似了许多，可赵无眠也好，萧远暮也罢，都是重感情的人。</p>
一方面是本性如此，另一方面，还不就是萧冷月的言传身教</p>
赵无眠理解了，在他因为太玄宫与朝廷的矛盾两头为难时，萧冷月其实也是如此。</p>
只不过萧冷月为难的是该不该要赵无眠为了反离复辰而牺牲。</p>
显然，萧冷月不觉得赵无眠就该为了反离复辰和自己心仪的姑娘断绝关系。</p>
她的亲爹娘因为太祖高皇帝的追杀，分隔两地数十载，郁郁而终，难道如今萧冷月也要效仿太祖高皇帝之举吗</p>
念及此处，赵无眠顿时想起在客栈与萧远暮谈过后，对萧冷月产生的第一印象。</p>
萧冷月对他赵无眠真是掏心掏肺的好。</p>
萧冷月并不知赵无眠在想什么，她脚尖儿踩进绣鞋，将鞋子挑起，有些烦闷地有一下没一下晃着绣鞋，轻叹一口气，道：</p>
“所谓一碗水端平，姨娘为你考虑这么多，倒显得冷落了远暮</p>
在她心底，姨娘肯定是要帮她一块让你与洛朝烟断绝关系才是，姨娘被你们俩儿夹在中间，心底其实也为难</p>
所以今晚这话，你别告诉远暮，日后也休提此事，明白吗”</p>
赵无眠回忆了下，萧远暮在这事上态度向来坚决，可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从未把话绝，便道：</p>
“她也没过一定要我和朝烟撇清关系。”</p>
“呵，朝烟，叫的倒是怪亲昵”萧冷月架着双腿，挑着绣鞋，冷笑了声才道：</p>
“远暮重感情，知道你为难，这才不逼你罢了，事儿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让我们都难受的样子，还不是怪那该死的归一真人与西域圣教”</p>
赵无眠还跪在萧冷月面前，她有一下没一下挑着绣鞋，总感觉下一秒绣鞋就得被她甩在脸上，不由抬按住绣鞋，指勾着鞋跟替她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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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姨娘还远暮这姿势不端庄”</p>
“我跟你谈正事，你在乎这种细节作甚没大没，还是姐姐给你惯得太厉害。”</p>
萧冷月白了赵无眠一眼，而后道：</p>
“起来吧，你也大了，一直跪着像什么话膝盖疼不疼啊”</p>
“有点疼。”</p>
赵无眠起身拍拍衣袍下摆，在萧冷月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p>
“疼也受着，今晚这话我可都不敢让远暮听见，只是让你跪一会儿，都算便宜你了。”</p>
萧冷月放下架起的腿，抬整理着裙子，朱唇轻启继续道：</p>
“总之姨娘就是这么个意思，如今你跪都跪了，打也打了，我心底是不会再如何阻拦，但明面上，姨还是得为远暮考虑，若谁起了这话头，我定然是站远暮这边儿</p>
你也争气点，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真有本事，把远暮和那女皇帝一起收入后院也不为过，若是反离复辰一事迟迟没有进展，我们偷梁换柱也好嘛”</p>
“什么偷梁换柱”</p>
“让你和远暮的娃儿当太子，也算窃国了。”萧冷月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忽的带上一股很有妖女味的愉快笑意，笑道：</p>
“若是洪天那狗皇帝泉下有知，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竟被我们以这种方式窃国，怕得从皇陵爬出来再仰天吐一口血活生生气死。”</p>
着，萧冷月又笑得枝乱颤。</p>
赵无眠细细想去，这貌似还真是个法子，但这也不对啊。</p>
“远暮不是姨娘领养的吗我们两人都不是萧家血脉，就算生了娃儿，这血统也对不上啊。”</p>
“对喔。”萧冷月缓去笑意，柳眉紧蹙，她将萧远暮视如己出，都快忘了这茬了。</p>
太祖高皇帝当年攻破辰国首都前夕，末代皇帝，也就是萧冷月的爷爷就已经杀了所有皇室子弟，只留萧灵运这一脉。</p>
如今酒儿不知所踪，唯一的皇室血脉就是萧冷月。</p>
按理，反离复辰的大业扛在肩上，萧冷月这么些年，怎么着也该多生几个，延续皇室血统。</p>
但萧冷月可是个鼻孔看人，心高气傲的主儿。</p>
她是真打心眼里觉得这世道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她，加上当初也确实忙，因此活了这么些年，别成亲，就是个让她心动的男人都没碰见。</p>
她沟通天地之桥，寿算悠久，只要不出意外，活个一百五十岁不是问题，因此她不如何有紧迫感。</p>
太玄宫在她中默默发育为江南霸主，后在萧远暮中名扬四海，细细想来，反离复辰的大业现在只能算刚渡过起步阶段。</p>
因此萧冷月心底向来不是很着急，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逃避。</p>
比起为了反离复辰而生娃娃，她肯定更想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顺其自然，水到渠成。</p>
可若赵无眠当真和洛朝烟成亲，那这偷梁换柱之计可得趁早也就是趁早要个娃娃。</p>
本来以为离她还远的事，骤然就开始火烧眉毛。</p>
而且洛朝烟兴许能接受让赵无眠的娃儿继位，但定不会接受让一个和赵无眠，和她都没血缘关系的娃娃。</p>
那岂不是</p>
萧冷月能将太玄宫发展成江南庞然大物，何等聪慧，很快就想到了这层。</p>
她美目猝然瞪大几分，看向赵无眠。</p>
赵无眠端着茶壶给自己倒水，此刻还沉浸在姨娘不阻拦他与洛朝烟的欣喜中，加之觉得这偷梁换柱的计策有些儿戏，便没想那么深。</p>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心情大好，便起身自柜台取下自祝姨那儿拿的听澜酒，朝坐在桌侧的萧冷月晃了晃其中酒液，笑道：</p>
“这酒我以前应该常喝，但现在毕竟失忆了，也不知什么味道，姨娘陪我尝”</p>
“跪下！”萧冷月忽的开口，嗓音冷冽。</p>
“啊又跪”赵无眠捏着酒壶，正高兴呢，闻言一脸疑惑，根本搞不懂萧冷月这又是闹得哪出。</p>
“不听姨娘话啦”</p>
赵无眠心底茫然，却知道萧冷月对他的好，不疑有他，将听澜酒放在桌上便再度提起衣袍下摆跪在萧冷月面前。</p>
“姨娘，姨娘”萧冷月面上尽可能保持着平静，但那话愣是迟迟无法出口，最后愣是道：“姨娘又，又反悔了，不想让你和那女皇帝在一块”</p>
“啊”赵无眠这下是真头都要晕了，只觉自己往常那聪明的脑袋瓜都不够用。</p>
要不怎么女人心好似秋日晴空般多变呢。</p>
萧冷月忽的站起身，双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肉眼可见她心情之复杂多变。</p>
赵无眠视线盯着她来回看，正在琢磨萧冷月为何忽的反悔。</p>
却见萧冷月好似在心底自己和自己吵架吵了半天后，最终破罐子破摔，忽然弯腰又脱下自己的绣鞋。</p>
“姨娘现在，现在心底很乱，心情不痛快，你让姨娘打两下出出气”</p>
“啊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赵无眠直接起身躲开，神情错愕。</p>
萧冷月不知为何面庞有些涨红，也不话，只是不知想起什么，银牙紧咬，只管追着赵无眠揍。</p>
最终只听‘咔嚓’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雨点刮进屋，萧远暮站在屋外，望着两人，柳眉紧蹙。</p>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p>
屋内，赵无眠双分别钳住萧冷月的臂，萧冷月发鬓稍显凌乱，一只捏着自己的绣鞋，两人好似孩子般扭打在一起。</p>
赵无眠的屋子时常打扫，地板也很干净，但萧冷月裙下那没穿鞋的薄袜还是染了曾薄薄的灰。</p>
一瞧见萧远暮，萧冷月忽的觉得心底一阵莫名的心虚，瞪了赵无眠一眼。</p>
都怨你，不老老实实让姨娘打一顿。</p>
赵无眠无视萧冷月的眼神，侧眼看向萧远暮，牢记萧冷月此前的话，便道：</p>
“你师父莫名奇妙心情不好想来揍我，你怎么没早点来”</p>
“她平白无故打你作甚你是不是错话了”</p>
“兴许是为你出气”赵无眠看了眼萧冷月，道：“因为我和朝洛朝烟关系亲密。”</p>
“哼。”萧冷月淡淡哼了声，坐在椅前，弯腰穿鞋，后瞧见自己袜子都脏了，便将春袜拉下，露出白嫩娇的脚儿。</p>
想了想，她将另一只绣鞋也脱下，褪去袜子，光着脚丫穿上绣鞋，这才淡淡起身，将自己的袜子揉成一团，抛给赵无眠。</p>
赵无眠下意识抬接住，“作甚”</p>
萧冷月提起靠在墙边的油纸伞，回首看向赵无眠，露出莫名的笑。</p>
“远暮难道没告诉过你，姨娘十指不沾阳春水肚兜薄裤也就罢了，平日里袜子外衣都是给庄子里的杨奶奶洗，此刻夜深，她早便睡了，便罚你给姨娘洗袜子。”</p>
“洗袜子”</p>
“你不愿意吗”萧冷月朝他意有所指道：</p>
“就如姨娘总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这是姨娘应该做的，同理，为姨娘洗衣物，帮忙做家务，以及必要时承担姨娘不好的情绪，也是你该做的。”</p>
“这是谁家的规矩”</p>
萧冷月朝他露出连屋外不间断下着的雨也为之停滞的笑。</p>
“我们萧家的规矩。”</p>
罢，萧冷月不再多言，提着伞便同萧远暮离去。</p>
萧远暮稍显疑惑打量了两人一眼，后瞥了赵无眠一眼，意思是让他明日给她一个解释，而后才紧跟萧冷月离去。</p>
嘎吱————</p>
房门闭上，屋外传来两女的交谈声。</p>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日就喜欢些惹人生气的话，何至于都动了”</p>
“又不是真打起来，就拍他两下”</p>
“拍两下也不行，他都二十多了，放去外面便是朝廷的未明侯，又是江湖的刀魁，你怎么还用时候的法子对待他他不要面子的”</p>
“在姨娘眼里，只要你们两个没成家立业，那都是我的孩”</p>
后面的话，赵无眠就听不清了，只能听见雨点砸在屋檐窗纸上的‘沙沙’轻响。</p>
他去打了盆水，将萧冷月的袜子放进去揉搓，水温冰冰凉凉，他也懒得热水。</p>
实话，大半年来，这还是赵无眠第一次洗衣物。</p>
在晋地逃亡的时候，不甚在乎这些，衣物脏了就扔了再买一身，后来成了未明侯，根本少不了他人服侍。</p>
不曾想，一回乡，第一件干的事居然就是帮姨娘洗袜子</p>
洗完，赵无眠四处瞧了眼，没看见晾衣服的地方。</p>
无恨刀横放在柜上的武器架上，他把袜子搭在刀鞘上。</p>
而后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脏衣服也顺洗一遍，一块挂在刀鞘上。</p>
等坐完这些，赵无眠撸起袖子一只叉腰，再看看这栋屋子，满意点头。</p>
“这回像自个家了。”</p>
翌日，天朗气清，是个扫墓的好天气。</p>
赵无眠一晚上没睡着，起了个大早。</p>
他想写信将萧冷月不会阻拦的好消息告诉远在京师的洛朝烟与太后。</p>
但后来他又觉得自己这么高兴很对不起萧远暮，于是他心底又升起惭愧。</p>
很快惭愧消去，转而又化为干劲。</p>
萧冷月昨晚那番话，最起码能证明，太玄宫与朝廷并非没有和睦相处的可能性。</p>
是太玄宫与朝廷，有些不合适，应该是萧远暮与洛朝烟。</p>
萧远暮，洛朝烟，乃至太后，萧冷月，都是对赵无眠掏心掏肺的好，若非是他，这一伙人早便杀了个不死不休。</p>
可就因为和赵无眠有感情，她们便认真考虑该如何让赵无眠不为难的前提前再杀个不死不休赵无眠认为前方并非无路可走。</p>
不过此前，还是先忙头上的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