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也无风雨也无晴</p>
蹄哒蹄哒————</p>
听澜庄外的洛神田，两匹白马一前一后缓步跑在乡间道上，尚未开的苞藏在茎叶内，昨夜雨，叶上藏着水珠，夏风席卷，哗啦作响。</p>
萧冷月在路上简短与两人商讨了下庄西刘家的事，</p>
“你从老牛那儿定制的长枪既与刘老头的铁枪分毫不差，从他们那儿查准没错儿，这事儿姨娘来办便是，你在庄子好生休息几日再去鄱阳湖”</p>
鄱阳湖距离应天与临安其实还挺远，也有个大几百里的脚程，陈期远应该不会热血澎湃到靠两条腿硬跑过去，因此肯定不用急着赶去。</p>
来也巧，陈期远的马当初在蜀地被观云舒震碎心脉，闹得江南一带人尽皆知，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偷马贼打照夜玉狮子的主意。</p>
也不知陈期远这段时间找着新马没有，不千里马，好歹也找匹仅次一点的吧再怎么也是枪魁，在江南一带是仅次于萧远暮的正道龙头。</p>
赵无眠想着些有的没的，闻言随口道：</p>
“既然我曾学过老刘家的枪法，那这段时间我多去庄西走走回忆回忆这门枪法，顺道打听打听便是，如此等和枪魁交战也能多几分底蕴。”</p>
“也好，只是鄱阳湖那边儿，要不姨娘陪你去若你落于下风，姨娘直接出抹了他脖子。”</p>
萧冷月素做刀在自己的脖颈处抹了下，平淡道：</p>
“他爹当年被远暮所杀，怀恨在心至今未忘，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留着他，保不准哪天就害了你们。”</p>
萧冷月从未用本名闯荡江湖她自有身份，就算出杀人，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听澜庄的冷月仙子。</p>
“也不必，我和枪魁关系其实还可以，这回过去本就是为了把他打服。”</p>
萧冷月柳眉轻蹙，拿起姨娘的态度，告诫道：</p>
“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少结交，陈期远是什么人挂马子喝酒睡赌坊，从就是个纨绔子弟，也就是远暮当年杀了他爹才让他浪子回头，但所谓狗改不了吃屎”</p>
赵无眠没料到自己都孑然一身来了这世道，还能听见这好似自己妈才会对他的话，笑了笑，“我行走江湖那么久，就没结交过什么朋友”</p>
“江湖上的事，都是你酒儿姐姐在管，我只管你在乡里的事儿”</p>
萧冷月回忆了下，赵无眠以前也不可能在江湖遇见狐朋狗友都事无巨细告诉她，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提。</p>
她便道：</p>
“不过要朋友，姨娘也知道一人，徐宁川，活跃在东海一带的江湖浪子，一介散修，嗜酒如痴，他那会儿身上没钱，却嘴馋，来庄子里偷酒喝，被你当场逮住，一来二去，你们也就认识了。”</p>
赵无眠眼神浮现一丝错愕，这不是李白枫要围剿的人吗</p>
这么来，徐宁川其实本就与他相识，也猜出现今大名鼎鼎的未明侯就是他，所以在李白枫杀人挑衅他后，才提剑帮他追杀。</p>
嘶，这世道果真没什么巧合，偶然之下大都暗合缘法。</p>
“姨娘对他知道些什么”</p>
“知道些什么”萧冷月冷笑一声，“和陈期远一般无二，不三不四，臭味相投，哪有热闹去哪儿凑，身无半两白银，只为偷得半日闲，能活一天是一天，要我，他定然曾背着我偷摸带你去逛过青楼喝过酒”</p>
萧冷月絮絮叨叨，貌似在她嘴里，这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配让赵无眠结交。</p>
“能联系上他吗”</p>
“姨娘巴不得他以前再别找你，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儿再者，他就是那种今晚在青楼喝上头，明早就光溜溜躺在大街上的浪荡子，来去无踪，不准行踪的”</p>
萧远暮坐在马上，轻抬随接住一片随风飘来的叶子，脸娴静好似才女，不言不语。</p>
看似高冷对两人的交谈不感兴趣，实则是萧冷月方才来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漱口，此刻唇里满是赵无眠的味道</p>
待回了庄里，三人吃过午饭，萧冷月便操持起酒庄生意，赵无眠与萧远暮则来了庄西刘家。</p>
“喝————”</p>
还未进门，赵无眠便听院中传来一声娇喝，紧随其后便是‘砰’的重响。</p>
呼——————</p>
劲风在院中席卷，赵无眠站在院外，抬眼瞧见骤然被掀飞的白色槐冲过院墙，而后飘飘而下。</p>
偏头透过敞开大门，可瞧女娃站在槐树下，双紧握九尺竹竿将其按在地上，周围地面的槐早已散出，形成一圈丈长的空地。</p>
赵无眠眉梢轻佻，暗道这气劲，可不是一般女娃那岁数的躯体该有的爆发力那看来这就是枪法的妙处之一。</p>
这枪似是耗费了女娃所有气力，脸红扑扑的，汗如雨下，她大口大口喘着气。</p>
瞧见赵无眠站在门外，纷飞槐好似雨点落下。</p>
她眼前微亮，踮起脚尖儿朝他招。</p>
“少爷公你怎么来啦”</p>
赵无眠同萧远暮走进院门，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所谓达者为师从前学过你们老刘家的枪，如今忘了，想再拾起来学学。”</p>
“哦问道有先后，树叶，什么树叶”女娃嘀嘀咕咕，快被赵无眠的话给绕晕了，但来习武，她是听懂了的。</p>
她拍着平平无奇的胸脯，昂首道：</p>
“爷爷走啦，爹爹又不会武功，现在能教少爷公的只有我哒！放心吧，我自过目不忘，天赋就算是少爷公从前见了夸我好，招式气劲，窍门杀招，内息流转，我都记进肚啦。”</p>
“这么厉害”赵无眠眉梢轻佻，并不因为女娃年纪而觑她其实就算她教得不好，招式记得不清也无所谓。</p>
以赵无眠如今的眼力，看个大概就能将武功原原本本复原出来，乃是改良也不在话下。</p>
“嘻嘻。”女娃没有回答，用竹竿又舞了几个招式，虎虎生风，碍于筋骨，威势平平，但这招式，以赵无眠与萧远暮的眼力，也足以称得精妙。</p>
赵无眠看向萧远暮，“能看出这是什么武功吗”</p>
萧远暮天赋阅历都没得，打量几眼便道：</p>
“枪法也有许多流派，曾大分为南北两派，后陈期远以一己之力以南派枪法打服北派，又博取所长，自创天罗枪，威赫江湖，至此武林枪法便只剩天罗枪，与不是天罗枪这两大类，而这无名枪法”</p>
她沉吟几秒，道：“走东海枪路，看似大开大合实则内有玄妙，变数无穷，本质也是南派枪法，但我居然没见过”</p>
“你都没见过”赵无眠这下是真有点惊讶了，以萧远暮的阅历，根本不存在什么眼高于顶只见过一流武功这种事。</p>
大到蜀道难，巫山刀，五气经这种江湖顶尖，少到太祖长拳，六合枪这种市井武功，没有萧远暮认不出的。</p>
若是这枪法太垃圾，没人用，那也就罢了，但这枪法之精妙，若比肩天罗枪还不至于，可至少也是仅次于天罗枪那种级别的。</p>
只能刘老头的确低调，身怀如此精妙枪法，却不显山不露水。</p>
这恐怕是真归隐山林的武林高啊。</p>
女娃是实践派，只会练武，不通别事，压根听不懂什么南派北派之分，她看向少爷公身边那貌似和自己同岁的女娃，眼底惊艳。</p>
好漂亮喔，气质也好好，简直就像个大人。</p>
“我没见过，也没听过，只能这枪法被刘老头藏了几十年，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们一家知道。”</p>
萧远暮抱起胸脯，朝赵无眠微微颔首，“别废话，练吧。”</p>
女娃又看了萧远暮一眼，这种对少爷公话的语气，不仅像个大人，还像个侠女，果断利落干脆帅气感觉只比少爷公逊色一丢丢。</p>
院子里有习武用的木枪，只是女娃目前年纪太，根本握不紧枪杆，才用细长竹竿代替。</p>
但赵无眠有刘老头留下的那杆铁枪，自马腹侧取下，站在女娃面前，持枪朝她行了一礼，打趣道：</p>
“达者为师师父继续舞枪”</p>
女娃被赵无眠的脸一下就红了，但一提起枪法她就来了劲儿，哼哼唧唧道：</p>
“这枪法我可学了一年多哒，以少爷公的天分，估计也得学半个月吧！少爷公是想在庄里多留几天吗待会儿回去了记得告诉冷月仙子，多亏了我才能把少爷公留在庄里喔。”</p>
“好好好，多亏了你”赵无眠觉得好笑，庄里的人貌似都很尊重姨娘啊。</p>
“咱也不知道这枪法叫什么哒，爷爷从没过，但爷爷曾，这门枪法的所有招式都是虚招，只为最后一杀招做准备”</p>
着，女娃深呼一口气，抬挽了个枪，身段娇可气势却浑然一变，霸道无前这是每个枪客都有的气势。</p>
啪啪啪——————</p>
她脚步微错，竹竿如臂使指，挑戳砸扎，每每挥出，皆好似蓄力长鞭，在空中砸出一声细微闷响。</p>
“少爷公瞧好啦！”</p>
她忽的娇喝一声，身形微弯好似蛰伏猛虎，竹竿双持在她背后横向转动，继而身躯好似虎狩骤然弹起，向前猛踏数步，腰腹猛扭，竹竿弯到极致，借力悍然横扫。</p>
竹竿在空中横扫而过，漫天瓣皆被劲风席卷，旋即裹挟着竹竿随之而动，好似枪头红缨。</p>
砰————</p>
竹竿落在她身后的大槐树上，枝丫骤然猛颤，无数槐落下，竹竿更是瞬间断裂崩飞。</p>
赵无眠眉梢轻佻，这招好似全然不顾自身安稳平衡，只为借一切力，拼劲所有，奋不顾身将枪向前猛砸。</p>
比起枪法，更像阔刀。</p>
他掂量了下中铁枪，果真比无恨刀，碧波枪要重很多，约莫得有五六十斤。</p>
以赵无眠的筋骨，哪怕不用招式，单用这枪用力猛砸怕是都能给人砸成血雾</p>
女娃剧烈喘着气，揉搓着因为反震力而通红的，得意洋洋看向赵无眠，</p>
“这招少爷公给他起名飒沓流星，虽然少爷公以前学过，可估摸还得多看几遍，多试几次才能掌握诀窍但，但咱不行啦，咱得歇歇”</p>
赵无眠轻轻抛起老枪，继而抬上探握住枪杆正中，“不必，一次就够了。”</p>
“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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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暖阳挂在云后，槐树枝丫随风摇曳，雪白槐好似落雪，在淡金的光线下游淌垂落。</p>
院子里只有女娃一人，老刘和他婆娘则在地里照看着洛神，但距离并不远，就在院外不出半里地儿。</p>
毕竟他们家来听澜庄的日子短，本就住在庄子外侧。</p>
老刘弯腰拔着杂草，他婆娘则在一旁絮絮叨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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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公好像又来找娃儿了，诶，你是不是想让娃儿当童养媳呀。”</p>
“娃儿才多大你想什么呢”老刘抹了把头上的汗，随口道。</p>
“嘿，庄子里这么多户人家，和娃儿一般岁数的姑娘多了去，怎么不见少爷公找别家去”</p>
老刘不语，干脆以沉默回答。</p>
他的婆娘同样弯腰拔草，口中絮絮叨叨。</p>
“当童养媳也好，少爷公虽然闲不下来，喜好闯荡江湖，但冷月仙子却是顶好的人，咱们娃儿也算高攀了”</p>
老刘自腰间拿起水囊灌了口，看了眼太阳，这才开口，“你想的也忒远了。”</p>
“事关娃儿终身大事，多想想怎么了少爷公哪都好，容貌家世无可挑剔，但听受了伤，脑袋不记事</p>
哎，你这事闹的，江湖到底有什么好闯的安安稳稳多好少爷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冷月仙子怕是都得自缢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嘛，受这么严重的伤，不还是武功差了点吗”</p>
“少爷公他是江湖前十，骗我们作甚”</p>
“村口那游山道士还自己是神仙呢，若真是江湖前十，还能被人打得啥都不记得了我也不是少爷公怎么不好，但他也该体谅体谅当娘的不容易，凡事该为冷月仙子考虑考虑了，顾惜自己的身体准没错”</p>
嘭————</p>
话音未落，刘家别院内骤然传来一声爆响，吓得两人一个激灵连忙朝自己家看去，还以为是什么人往他们院子里点了火药。</p>
却见那不知多少年岁的大槐树莫名猛颤，好似白伞般的枝丫寸寸开裂，眨眼大槐树便光秃秃一片，甚至只身下一根最为粗壮的枝干茫然伫立。</p>
那些稍细的木枝与白色槐被劲风带动，好似瀑布向院外激射，好似自院中迎天直冲的白龙，冲出不知多少丈后，便在空中尽数化作齑粉，随风落下，在阳光照射中，天空好似闪着细碎的光。</p>
老刘与他婆娘呆站在原地，神情惊悚，愣了不知多久后，两人才骤然反应过来娃儿还在院里，故而连忙放下篓子朝院里冲去。</p>
来了近前，紧接着听见院内大槐树好似反应慢半拍，咔嚓咔嚓断裂，朝着屋舍砸下，旋即又听一声闷响。</p>
大槐树四分五裂，骤然炸开，倒是没有砸烂屋舍</p>
来至门前，却见赵无眠抬挽了个枪，看向眼底冒星星的女娃，“少爷公帅不”</p>
话音刚落，瞧见匆忙赶来的夫妇两人，赵无眠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差点给老刘家拆了，不由拱，稍显尴尬。</p>
“嗯我对空中试招，压根没碰那树，但这飒沓流星的威力有些出乎意料放心，我赔，我赔”</p>
着，赵无眠朝身侧的萧远暮比了个‘缺银子’的势，“出来的时候没带钱，给我点”</p>
萧远暮轻叹一口气。</p>
日落西山，霞光满天，满世界好似都成了一片霞红夕阳之色。</p>
赵无眠钱雇来的劳工在院中收拾一片狼藉。</p>
飒沓流星威势不俗，别是树，就是放在院中的水缸长椅乃至狗窝都成了碎屑。</p>
得收拾好半天了。</p>
女娃叫刘晚秋，名字没什么寓意，只因生在晚秋。</p>
老刘没想要赔偿，但赵无眠坚决要给，老刘没办法，从地窖去取出珍藏的西瓜款待几人。</p>
三人坐在溪边上，将鞋子袜子都脱了，脚放在溪水里，双抱着切好的西瓜吃。</p>
初夏的溪水，凉丝丝的，脚放在里面很舒服，有股田野间独有的爽快感。</p>
西瓜用冷水冰过，一口咬下，汁水四溅。</p>
“真甜呀，等再过一个月，就有数不清的西瓜能吃！”</p>
刘晚秋嘴唇上是红色的西瓜汁水，她脸无不带着天真的希冀与对未来的憧憬，道。</p>
“多亏了我你才能吃上西瓜。”赵无眠在一旁邀功。</p>
“谢谢少爷公！”刘晚秋根本不知她家都差点被眼前这个男人拆掉。</p>
有蟋蟀在溪两岸的草地里跳跃，距离三人不远的水车哗啦啦作响。</p>
萧远暮没有话，只是口口咬着果肉，没有一丁点汁水溅在她的唇与衣物上，只有些许浅红瓜汁顺着指尖滑落，滴在清澈溪水里，浅红汁水浮在脚儿上的溪水里，很快消失无踪。</p>
她早在回庄时便脱去了破破烂烂的黑色连裤袜，单单穿着亵裤，她的裙子挽起，露出精致脚踝与白嫩脚儿。</p>
赵无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p>
萧远暮抬起脸，“你在看什么”</p>
赵无眠默默移开视线。</p>
“嗯”萧远暮逼问似的发出一声鼻音。</p>
“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再长大一次。”赵无眠诚实出心底的想法。</p>
“只是如此”</p>
“长大后再叫你姐姐。”赵无眠的含蓄，其实就是馋她身子。</p>
萧远暮自知这色胚想法，瞥了他一眼，觉得有趣，语气妖媚，“那你今晚来我屋里”</p>
赵无眠看向夕阳，喊道：“喂！再不下山我要叫后裔射你了！”</p>
萧远暮被他逗笑了，纤细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p>
刘晚秋听不懂少爷公与萧远暮的话，只是美滋滋咬着西瓜，着‘真甜呀。’</p>
赵无眠威胁了夕阳发现无果，转而看向刘晚秋，好奇问：“你以前听你爷爷讲过故事没有”</p>
“故事有啊，咱时候怕黑睡不着，爷爷时常给咱讲故事。”刘晚秋的言语一副她已经长大似的模样。</p>
“你爷爷武功这么高，年轻时肯定没少惩奸除恶他给你讲过他年轻时的事儿没”</p>
刘晚秋蹙眉回忆了下，又咬了口西瓜，咀嚼几秒才道：</p>
“惩奸除恶倒是没有，只是爷爷总他时候日子过得苦，四处搬家，虽然武艺高强，可太爷爷总不让他外露，</p>
爷爷时候跟别家好勇斗狠起了争执，用了功夫，将他们全揍趴下，一回家就被太爷爷用鞭子抽，第二天就搬走了。”</p>
赵无眠与萧远暮对视一眼，而后问：“你太爷爷也是个武功高强的武夫吧”</p>
刘晚秋不断点头，“爷爷总，太爷爷武功江湖第一，只是为人低调，才不愿动动脚，但咱觉得，江湖第一估计不假，但不动，肯定不是因为低调。”</p>
“那是因为什么”</p>
刘晚秋挺胸，“太爷爷太强，一出，就跟少爷公那下一样，闲人都得尸骨无存所以肯定是因为太强收不住力，不愿伤及无辜，才不动的。”</p>
赵无眠笑了几声，将西瓜啃得干干净净，抬一抛。</p>
庄里不知谁家养的狗摇着尾巴跃起接住，埋头啃瓜皮。</p>
“知道你太爷爷姓甚名谁我日后查查，若查出来就告诉你。”</p>
“不清楚，爷爷从没过。”</p>
“不知道就算了，有这枪法在，总有认得的人。”萧远暮吃完，用帕优雅擦擦嘴角，随口道：“江湖人辨别身份，向来不靠容貌身份，单靠武功。”</p>
赵无眠暗道也是，一块吃完西瓜，身后便有不认识的女子朝他喊：</p>
“少爷公，快入夜了，你姨喊你回家吃饭——”</p>
“知道了——”</p>
相距较远，嗓音也传去了很远。</p>
但乡野间，并不担心扰民的问题。</p>
刘晚秋也被她娘逮了回去吃饭，本想留赵无眠一块吃，但被婉拒。</p>
赵无眠旁敲侧击问了些老刘关于刘老头的事，可惜老刘习武天赋平平，刘老头压根就没告诉过他江湖事。</p>
但他们家曾换过姓倒是真的，“李”‘王’‘杨’等都用过，也不知本名本姓是什么。</p>
老刘对此忌讳莫深，毕竟正常人家谁会改名换姓老刘估摸着他们祖上要么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要么就是惹了不该惹的仇家。</p>
待牵马回了酒庄，已经入夜。</p>
饭桌上，有太玄宫弟子送来情报，是枪魁已经到了鄱阳湖，只等赵无眠前去。</p>
“哼，速度和当年逃命时一样快。”</p>
萧冷月态度不善冷哼一声。</p>
知道陈期远与萧远暮有梁子，萧冷月曾经肯定想办法杀过他，但听此语，显然当初是不了了之。</p>
赵无眠刚学了一门枪法，巴不得去枪魁面前实战一二，对此只是不以为意笑了几声。</p>
他此刻是真有股在长辈面前提起自己狐朋狗友还需心翼翼的感觉。</p>
吃过晚饭，赵无眠又练了会儿新学的无名枪法，琢磨着与自己的其余武功融会贯通。</p>
早在蜀地决战刀魁时他便确立了自己重意不重式的武道，也就是用长枪一样能使出巫山刀，蜀道难当然，具体招式肯定不同，但路子还是万变不离其宗。</p>
萧冷月双交迭，静静站在廊道间看着他习武她眼中看的是赵无眠时候练武的样子。</p>
直到月色隐约，下了场雨，萧冷月才转身离去。</p>
赵无眠又掂量了下刘老头的那杆长枪，暗道这枪倒还挺结实耐用。</p>
他提枪回屋，洗了把脸，眼看深夜，萧冷月估摸已经睡了，才轻轻脚摸进萧远暮的屋前。</p>
“睡了没”他轻声叩门。</p>
内里不知传来何等动静，他直接推门，悄声进屋。</p>
咔嚓————</p>
房门拉上，窗户紧闭的轻响，很快被雨声淹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