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萤又又不舍的目光中，他们随着海下探索队再次探入了海面之下。</p>
一路上，伊维都在想那个海螺的事。</p>
她觉得夜季颜得并不准确，他们能与人鱼产生共鸣，‘曾经见过’并不是唯一的原因。</p>
海下探索队里，有几个二周目曾见过的人，哪怕这些人毫不自知，他们也确实‘曾经见过’。</p>
但他们只能听见海浪声。</p>
所以大概还有第二个原因。</p>
伊维觉得，这个原因与她有关，毕竟她才是导致世界重启的关键角色，那些与她联系越深，外加‘曾经见过’的人，可能才是和人鱼共鸣的最终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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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p>
和曾经一样熟悉的景色。</p>
但伊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p>
“初雨姐姐。”伊维扶着有些晕眩的头，确认着自己的感觉，“你的带人技术，好像变得特别好了。”</p>
出于一种讨好，这次的下潜方式，伊维还是选择让初雨带她移动。</p>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到达海底之后，承受的眩晕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p>
她现在还能站着话，就已经明了一切。</p>
“真的吗？”</p>
初雨脸颊微红，虽然没有太大的表情，但她很明显地开心了。</p>
“真的真的。”伊维给予肯定，“你是怎么做到的？”</p>
显然初雨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努力，伊维刚问完，她就针对这个魔法的原理侃侃而谈，解释着她在其中几个魔力分支里，做出的那些改动。</p>
关于这个暗系魔法的底层逻辑，伊维听不太懂，但她还是自己归纳出了重点。</p>
简单来，初雨突然开悟，觉得原本的努力方向收效甚微，于是另辟蹊径，用其他办法缓解魔法带来的副作用，结果就是她成功了，而且改良后的潜行魔法依旧能满足日常生活的需要。</p>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伊维非常激动。</p>
她的样子，就像已经做好打针的准备，却发现只需要吃药就能痊愈。</p>
初雨忍不住笑了：“没那么厉害的。”</p>
伊维目光明亮，握住了初雨的。</p>
初雨大概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是伊维明白。</p>
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p>
二周目的初雨陷入了自己的死循环，一边可悲着自己的平庸，一边固执地练习着不会进步的魔法，对那时的她来，变通意味着逃避与欺骗自己，直到她承认了自己的极限，任由情绪把她淹没。</p>
但她现在居然改变了，虽然伊维不知道具体的原因。</p>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p>
三周目的世界里，大家似乎都在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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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在海底的沙床上停止了脚步。</p>
一路追寻的海底人鱼，就这样静坐在巨大的贝壳上，如同初见那样，周围的景象顿时变得黯然失色。</p>
它的面容精致，却不似人类，美丽却不协调，令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于心底生出惧怕，不敢再看。</p>
但那双眼睛深邃澄澈，闪烁着灵动的绿色荧光，仿佛能夺人灵魂，一旦对视，几乎很难再移开视线。</p>
对于眼前的奇观，同行的魔法师们纷纷交流自己的所见。</p>
在大部分人眼中，它都代表着一种朦胧的美，他们无法看清人鱼的脸，亦无法听见它的声音。</p>
但在场的人里，有三个人是特殊的。</p>
“你们看见了吗？”初雨问。</p>
她的脸上难掩惊讶，她注视着人鱼的双眼，几乎无法移开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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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萤绿的瞳，看起来充满了悲伤。</p>
“它的眼睛很好看。”</p>
“嗯”伊维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直勾勾的视线，有些毛毛的。</p>
虽然另外两人也能清晰地看见人鱼的模样，但人鱼好像只盯着伊维看。</p>
在对视的过程中，伊维注意到了一些新的细节。</p>
在那条修长的鱼尾上，流转着似海浪与波纹的魔力线条，鳞片就像精心雕琢的宝石闪闪发光。</p>
她在那些线条中，看见了属于时间长河的轨迹。</p>
它是一个使者，也是一个见证者。</p>
它会吸引每一位时间旅行者的到来，见证每一位时间旅行者的结局。</p>
“现在应该做什么？”初雨问。</p>
人鱼始终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p>
但初雨切实感受到，她已经参与到某种命运的交界点，这样的身份显然让她不习惯。</p>
“只要主动开口就好了，先打个招呼。”伊维相对来，比较有经验，“你好，乌鸦嘴的家伙，你有话想对我们吗？”</p>
“这不对吧？”初雨赶紧按住她的肩膀。</p>
这是友好的打招呼？</p>
夜季颜发出一声轻笑。</p>
伊维显然怨气很大，她继续道：“如果你的预言还是坏消息，我就会把你周围的东西都搬空，拿到外面卖掉。”</p>
这是她能想到最恶毒的办法。</p>
初雨看了看人鱼，又看了看他们。</p>
夜季颜在一旁开口：“放心，它听得懂。”</p>
“放心在哪？”初雨迟疑。</p>
哪里放心？</p>
突然，一股无形的波浪穿透了他们，奇妙的力场顿时笼罩四周，将他们与其他人隔开。</p>
屏蔽的领域生成了，它来自人鱼的力量。</p>
预言要开始了。</p>
人鱼一边开口，一边吐出了几个泡泡。</p>
它的声音几乎融化在海水中，又或是它无法发出除了歌声以外的人类声音，所以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p>
更准确地，他们的耳朵没听到。</p>
但人鱼的话语，却像有形的言灵，刻印在他们的脑内。</p>
在这般奇妙的感受中，伊维‘看见’第一道预言赐予了夜季颜。</p>
你会遗忘一切</p>
第二道预言赐予了初雨。</p>
你会失去一个爱你的人</p>
然后，时间静止，海浪与波纹停歇，所有人都独立在这片领域之外，只有人鱼始终与伊维对视。</p>
人鱼开口，赐予了她第三道预言。</p>
你唯独无法拯救自己</p>
时间重新流动，海浪隔着魔法的屏障，不断地扑面而来。</p>
人鱼完预言之后，就像泡沫一般消失了。</p>
与此同时，深海的漆黑与寒冷，也像迟到一样终于到来，将他们层层笼罩。</p>
听见预言的两个人都陷入沉默，思考着其中的含义。</p>
果真是乌鸦嘴的家伙，的没一句好话。</p>
在这之中，只有伊维的心情是愉快的，她忍不住露出的笑意，像在庆祝自己的成功。</p>
“不搬它的东西了，直接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