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你向来最重事实，如今结果尚未分明，你就着急为她开脱，就算她是你亲救下也不该这般偏颇。”</p>
凡无长老身兼戒律长老之职，虽然平常为人有些瑕疵，但处理事情还算公正。</p>
宁霜儿揽着阿七的肩膀，微微垂首:“弟子知错。”</p>
顾寒钰拿着搜查令去阿七房间搜查，阿七心握住宁霜儿的指：“霜儿姐姐别担心，我没偷东西。”</p>
阿七的在颤，宁霜儿感觉得到，她反握住狐狸的，安抚地朝她笑了笑：“好，姐姐信你。”</p>
众人都在安静等顾寒钰回来，姜雀走到天璇身边，低声道：“我觉得你对大衍宗弟子的法有失偏颇，除了凡无长老和个别几人，他们比你们当初讨喜多了，还会救妖修呢。”</p>
“你们当初，啧，尤其是你，比他们欠揍多了。”</p>
姜雀完就走，留天璇原地凌乱。</p>
姜雀和她之间隔着五六个人，她越过众人走到她身边，就为了当面骂她一句？</p>
什麽缺德玩意儿！</p>
天璇边吐槽边拿出本本默默记下，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反正记就对了。</p>
过了没多久，顾寒钰回来了。</p>
里拿着颗碧绿色的圆珠，身後还跟着六名年轻弟子。</p>
阿七一看见珠子，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蓬松狐尾蔫嗒嗒地垂在身後，一动不动。</p>
宁霜儿的脸色也没比阿七好多少。</p>
直到顾霆钰开口，两人才猝然回神。</p>
“在阿七房中搜到了珠子。”</p>
“没有！不是！”阿七猛地朝前扑去，却不是扑向顾寒钰，而是凡无长老。</p>
稚嫩的紧紧抓住凡无长老的衣摆：“长老明察，我虽是妖，霜儿姐姐却也教过我礼义廉耻善恶是非，阿七谨记在心。”</p>
“姐姐在大妖中救下我，长老允我待在大衍宗看守储灵宝珠，让我一只妖有家可归，这份恩情比天还大，我宁愿死也不绝不会辜负你们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p>
她年纪还遇到这种事难免慌乱，虽竭力忍耐，但言语间已然带了哭腔。</p>
狐狸完又去看宁霜儿。</p>
宁霜儿还算镇定，平静望向凡无长老：“在她屋中搜出珠子明不了什麽，也有可能是别人放进她屋中，可有人亲眼看见她拿了珠子？”</p>
凡无长老看向顾寒钰，顾寒钰回头看了眼身後跟着的一个矮个年轻弟子：“春图，你。”</p>
那名弟子不卑不亢，站出来朝两位长老行了一礼，话也得有头有尾：“我昨夜一直在修炼所以睡得晚，正准备休息时看见窗外有人影掠过，好奇之下打开窗看了眼，正看见阿七的背影，怀里像抱着什麽东西。”</p>
“当时弟子还疑惑，昨晚是阿七当值，怎麽不好好看珠子跑回来了？但也没多想，关上窗就去睡了，谁知今天一去就发现储灵宝珠不见了。”</p>
“你胡！”阿七用指着春图，气得直发抖，“我昨晚根本没有离开过水月阁，我跟你换值时，珠子明明还在的！”</p>
春图没有理会阿七，只对凡无长老俯身道：“长老明鉴，弟子绝无虚言。”</p>
“你撒谎！”阿七尖喝一声，突然朝春图扑了过去，化成一只半人高的三尾赤狐，直咬在春图肩头，扯下一块淋漓的血肉。</p>
“妖祟！”凡无长老低斥一声，和华谣长老同时出。</p>
华谣长老只是掷出了缚灵，凡无长老却悍然轰出一团灵气，宁霜儿不知何时冲了过去，挡在阿七身前替她受了那团灵气。</p>
宁霜儿当场喷出一口血，连带着阿七一同被灵气击飞数丈，华谣长老的缚妖也恰好落下，将两人罩在其中。</p>
阿七在宁霜儿怀中化成人形，身上妖气却并未收敛，看见宁霜儿嘴角鲜血后，妖气愈盛。</p>
“霜儿！”华谣长老和锺绫雪同时朝宁霜儿奔过去，华谣长老伸除去二人身上的缚灵，锺绫雪扔出一张镇妖符贴在阿七后心。</p>
狐狸周身妖气终於平息。</p>
华谣长老心落在阿七身後三步处，凝神戒备。</p>
这只妖年纪虽妖力却不弱，但她很少用妖力，总要学仙法，入宗已有五年，加上这次一共用过两次妖法。</p>
若不是宁霜儿再三保证她不会伤人，两位长老估计早就将这狐狸逐出大衍宗。</p>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华谣长老对妖修始终不喜。五年前，十四岁的宁霜儿历练回来，身後背着个背篓，放着这只妖。</p>
宁霜儿自冷静理智，救下这妖并带回宗门是她唯一一次莽撞，当时华谣长老并不同意她留下这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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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性难驯，且年龄越大妖性越烈，她怕日後这妖会伤到她，不肯留。</p>
但宁霜儿坚持，求了她大半个月。</p>
“师傅，我会看好她，她如果做错事我一定赶她走。”</p>
“她爹娘都被大妖吃了。”</p>
“她这麽，在外面会受欺负。”</p>
宁霜儿当时跪在她门前，低着头求她，华谣长老终於心软。</p>
宁霜儿也是这样，自没了父母，在外面流浪了几年，才被她带回宗门。</p>
她护着这妖，就像护着当年的自己。</p>
狐狸就这样在大衍宗留了下来，但华谣长老怕自己狠不下心教育，於是把狐狸放到了凡无长老身边养着。</p>
这麽多年虽略有波折，却也相安无事，谁知道今日竟然当众伤人。</p>
“阿七。”宁霜儿放开怀中的狐狸，替她擦乾净脸上的血，低声，“走吧。”</p>
阿七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没有偷东西，我也不是故意要伤人，我只是太生气了，我给他道歉，阿七去道歉！”</p>
她从宁霜儿怀里奔出去，没走两步又被宁霜儿一把按住双肩：“我要你走啊！”</p>
“我知道你没偷东西，但他们今天能污蔑你偷东西，明天就能污蔑你杀人。”</p>
“你在这里待了五年就受了五年的欺负，这里每个人都自觉高你一等，路过都能骂你一句，生气就能踩你一脚。”</p>
“我能护你，但我不能时时刻刻护你，你身上的伤你自己数得清吗？”</p>
“你是妖，本就不该待在这里，是我错了，不该把你带回来。”</p>
宁霜儿眼底也是红的，但情绪还算平和：“走吧，这件事我会替你查清楚，你已经有力自保，也该回你的妖族去了。”</p>
“不，我不走，姐姐我不走！”阿七的眼泪成串往外涌，砸在满地碧草上，无声无息。</p>
宁霜儿往门外推了她一把：“走啊！你留在这里做什麽？！”</p>
华谣长老已经用缚灵罩住了狐狸，示意弟子带狐狸出去。</p>
趁着今日断了她们两人的缘分也好，省得日後再多纠缠。</p>
“我要保护你啊！”</p>
“姐姐别赶我走，妖长大很快的，我再也不用妖力了，我修仙法，我不会再伤人了姐姐！”</p>
凡无长老甩了下衣摆，轻嗤道：“妖如何能修仙法，快把她带出去，简直满口胡言。”</p>
“姐姐。”阿七使不出来妖力，用妖爪抠住地面往拼力往宁霜儿那边爬，被一名男弟子直接抱起扛在肩上往外走。</p>
宁霜儿一直背对着她，没有回头。</p>
“姐姐。”阿七被抱着往门外走去，离宁霜儿越来越远，即将被抱出门时，阿七伸抓住了门框，她不喊了也不哭了。</p>
“我的命是你救的，既然要走，我把命还你。”</p>
话落，阿七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剜向自己腹部妖丹。</p>
“哎哎哎！”闻耀丶徐吟啸和几位师兄喊着号子就往过冲。</p>
勾天诀蜿蜒飞过众人头顶，赶在他们之前缠住了阿七，与勾天诀一同到的，还有两道清亮剑光。</p>
一道砍向缚灵，来自青芜。</p>
一道砍向那名男修，来自拂生。</p>
照秋棠拔剑也挺快的，但还是晚了一步，剑光姗姗来迟，砍在了冲过去的徐吟啸胳膊上。</p>
闻耀和叶陵川一个刹停，一人抱住徐吟啸一边腿，举着人就朝姜雀冲回去：“师妹快快快！”</p>
姜雀刚把狐狸抱稳，在她胸口提贴了张定身符防止她自戕，抬头就被徐吟啸的血滋了一脸。</p>
姜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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