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拂生一开口声音就开始颤抖，她猛地仰起头，避过青山长老的视线，想把涌出的眼泪憋回去。</p>
满树灵渺花在这刹那映入眼底，花开得太满，太重，压弯枝头，大片雪白的花瓣间夹杂着零星的红，像垂落的血珠。</p>
拂生怅然失神，编造好的谎言在哽咽中散尽，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灵渺花不仅沾雨会变白。</p>
沾血也会。</p>
“这花”她很努力地睁着眼，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眼角，拂生一惊，以为要瞒不住师傅了，下一刻，眼前一暗，两道人影挡在了她身前。</p>
青山长老的视线被隔绝，拂生看了眼俞惊鸿和郎怀山的背影，低头擦泪。</p>
俞惊鸿二人将拂生挡得严严实实，朝青山长老笑了下，：“是我没见过这花变颜色，闹着要看，拂生他们就给我结了个求雨阵，哄我开心呢。”</p>
“这样啊。”青山长老了然点头，随即摸着胡子四处张望，笑意从眼角飞出来，“雀丫头看见没，她也没见过这花变颜色。”</p>
俞惊鸿的笑僵在脸上：“看、看见了。”</p>
“是吗？”青山长老语气上扬，四处张望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声问：“雀丫头什么反应？”</p>
俞惊鸿撑不住了，一把将郎怀山拽到自己身前，替他回答。</p>
“这怎么还换人？”青山长老拧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p>
郎怀山笑笑没话。</p>
青山长老觉得两人态度有异，试探问道：“是不是雀丫头不喜欢？”</p>
郎怀山硬着头皮了声‘喜欢’。</p>
“哼。”青山长老看他一眼，提起灵锄在种植圃里重重挖了两下土，“真当我老头子好骗啊，一个个臭着脸，这能是喜欢？”</p>
“虽然这花是我耗费几天几夜一株一株采回来的，但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又不是经不起打击。”</p>
青山长老没几下就挖好坑，从须弥袋里拿出树苗种下，白萝卜们低着头，乖乖给树苗注灵气，稚嫩的树苗很快抽芽，茁壮，长出茂盛繁花。</p>
青山长老盯着满树冠的花，突然一把扔下中灵锄，吹胡子瞪眼地四处搜寻：“那兔崽子在哪？我要好好问问她这花到底哪里不好看？！”</p>
“师傅！”拂生一个旋身从俞惊鸿二人身后冲出，拦在青山长老身前。</p>
沈别云、叶陵川、孟听泉和闻耀四人也一个箭步掠过来，五人齐齐挡在青山长老身前，惊慌失措，脸色煞白，没一个能出话来，只固执地拦着人。</p>
一旁的霓珺和叱枭看着几人烂透了的演技，同时叹了口气。</p>
这帮人够呛能瞒住。</p>
“怎么了你们？”青山长老看着眼前几只兔崽子，“我又不会真的把那臭丫头怎么样，这般着急地拦我做什么，起开！”</p>
“师妹她不在这里。”叶陵川冷声开口，不真不假地憋出一句话。</p>
“那去哪里了？”青山长老接着他的话问了句。</p>
一句话把五个人彻底问沉默了。</p>
青山长老终于察觉到不对，眉眼沉下来：“话！人去哪了？！”</p>
“姜雀在紫霄灵域。”霓珺面不改色地撒大谎。</p>
青山长老和拂生几人同时朝她看去，霓珺面色如常，声线平稳：“方才青芜传音给姜雀，似乎是有急事，姜雀听完就立刻赶去了，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p>
她一介邪修，撒起谎来比拂生他们淡定多了，不慌不急的，十分可信。</p>
“当真？”青山长老听霓珺完，转头同闻耀他们确认。</p>
闻耀扯出一个笑，僵硬地点了下头。</p>
青山长老登时急了：“你们让她一个人去了？！”</p>
几人一愣，孟听泉立即道：“我们也去，正准备出发你就回来了，这就走。”</p>
闻耀几人交换视线，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既然决定瞒住师傅那就不能让他有任何怀疑。</p>
他们平常从来不让任何一个落单，这次定然也不能，必须要有几个人当着青山长老的面离开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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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他们救活姜雀之前，都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青山长老面前。</p>
但是谁去呢？</p>
大家都不想去，他们更想留下来救姜雀，现在连救人的办法都没商量出来，没一个人能安心离开。</p>
犹豫之际，霓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就待在沧澜界吧。”</p>
霓珺帮人帮到底，替他们圆场：“姜雀不在，渺神宗需要人照看，没有人会比你们对渺神宗更上心，她那边我去陪着。”</p>
“好。”拂生几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多谢魔主。”</p>
霓珺淡淡点了下头，化为一缕魔息消失在天边。</p>
青山长老不放心，让沈别云和孟听泉也跟着去：“魔主虽然厉害，但姜雀那兔崽子犟起来，霓珺拦不住她。”</p>
“也不知道紫霄灵域出了什么事，但你们师妹那性子，肯定又是冲在最前面。”</p>
“你们护好自己，也看着她，别让她太拼命，听见没有？”</p>
沈别云和孟听泉无声点了点头，迅速扔出仙剑，闷头御剑而去。</p>
青山长老轻啧一声，仰头冲着两人背影喊：“越来越不懂事儿了，走之前都不跟师傅告个别啊！”</p>
两人没回头，只冲青山长老挥了挥。</p>
青山长老望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扬声喊：“平安回来啊兔崽子！”</p>
喊完他就去须弥袋里掏传音石，之前从紫霄灵域离开时，青芜姑娘也给了他一块传音石，正好问问她出了什么事。</p>
淡紫色传音石刚拿出来就被闻耀一把抢走。</p>
青山长老抬腿给他一脚：“你们今天要造反啊？！”</p>
闻耀拿着传音石拔腿就跑：“我的传音石碎了，师傅的借我用用，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我就行。”</p>
他只能这么多假话了，话落便御剑往渺神宗藏经阁飞去：“我去给师妹把藏经阁塞满。”</p>
姜雀在‘复印’经书时就选好了自己想要的经书，加上他们从五大宗抢来的那些，装了整整十个须弥袋，都在几人身上放着。</p>
拂生、叶陵川、照秋棠和徐吟啸都用这理由和闻耀一起飞往藏经阁，并顺拉上了巫芊谣。</p>
俞惊鸿和郎怀山本也要跟去，但齐长老突然晕倒，两人忙着照看，没与几人同去。</p>
齐长老身边围满了人，除了俞郎二人和一众弟子，还有玉容音、青山长老、六壬宗宗主祁白头。</p>
“没事吧？”青山长老帮忙撑起昏倒在地的齐长老，担忧地问向正在把脉玉容音。</p>
玉容音从齐长老胳膊上收回，眉眼一松：“无碍，只是受到刺只是情绪有些波动，休息一会就好。”</p>
青山长老无奈剜了齐长老一眼：“你，我徒儿立宗门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这下好了，晕了吧？”</p>
俞惊鸿和郎怀山一左一右扶起齐长老，准备带着他回六壬宗，结果站在几人不远处的殊月轻声开口：“就在这里休息吧，江雀姑娘特地给齐长老留了住处。”</p>
众人抬头朝她看去，殊月偏过头，指向主殿东侧的一座秀丽山峰：“就在那里，旁边那座山峰是青山长老的。”</p>
“还有西边那两座，她留给妖族和魔族，房屋的建造也是按照两族的喜”</p>
殊月在逐渐沉寂的气氛中停下话音，意识到现在不是这些的好时。</p>
“那我们先送师傅过去。”俞惊鸿适时开口，将话题带过。</p>
祁白头急忙应声：“好，快去。”</p>
“我也去。”青山长老也不放心地跟上。</p>
待几人身影消失在殿前，一众人沉眉敛目，叹声四起。</p>
大家都尽力配合着拂生几人，不让青山长老看出端倪，白萝卜们自知演技不好，最先告辞。</p>
离开前，一位白萝卜走到仙主大人面前，红着眼眶问他：“仙主大人，雀主会回来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