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天衣无缝的下毒</p>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那么就该开始行动了。</p>
楚路回到御书房，招来太监。</p>
太监躬身行礼：“陛下有何吩咐”</p>
“传御林军统领林霄，即刻前来见驾。”</p>
“喏。”</p>
太监领命而去，书房内一时又恢复了安静。楚路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脑中快速整理着思路，思考着待会儿该如何从林霄口中套取更多信息。</p>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p>
“启禀陛下，御林军统领林霄，奉召前来觐见。”太监在门口通禀。</p>
“宣。”</p>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身着御林军的玄色劲装，腰间佩刀，行走间自有一股军人的沉稳与肃杀之气。只是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忧虑。</p>
“末将林霄，叩见陛下！”林霄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p>
“平身吧。”楚路抬了抬，目光落在林霄身上，开门见山地问道：“林统领，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想问问前日御膳房下毒一案，查得如何了”</p>
林霄站起身，脸上立刻露出了惭愧之色，他低头拱道：“回陛下，末将无能，至今仍未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请陛下降罪！”</p>
楚路听到这回答毫不意外，毕竟秦素过朝廷到最后都没有查出真凶，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唉，此事关乎朕的安危，实在不能掉以轻心。朕这两日反复回想，总觉得心神不宁。上次你来报案时，似乎并未详述细节，不如现在仔细与朕那毒究竟是如何下的下的又是什么毒下在了何处查案过程中，又遇到了何种阻碍”</p>
听到皇帝如此细致地追问，林霄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整理了一下思绪，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那毒是下在为陛下准备的晚膳——羊羹汤之中。此毒十分阴险，无色无味，似乎还用了特殊的法遮掩，竟能瞒过层层检验。”</p>
“哦”楚路故作惊讶，“层层检验都未能发现”</p>
“正是。”林霄的表情越发凝重，开始详细解释起来，“陛下有所不知，御膳房的规矩极其森严，尤其是涉及到御膳的制作，更是半点马虎不得。这碗羊羹汤，从选材到最终呈递，经过了数十道工序，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并且严格记录在案。”</p>
“首先，此汤属于‘荤局’负责，由掌局太监亲自督办，召集了庖长一名，副庖长两名，以及十二名精干厨役，动用了专门熬汤的‘汤字号’灶台。”</p>
“食材方面，羊是庆丰司从西华门外羊圈精选的三只察哈尔绵羊，由专人押送；水是玉泉山运来的活水；香料是四川总督年贡的椒，储存在特定的青瓷罐中；连配料的人参片，都需太医院盖章的用药笺方可领取。”</p>
“宰杀清洗，是在‘涤牲所’由精通此道的回回厨役进行，严格按照规矩，并有笔帖式记录用肉部位，仅取最精华的羊腿肉。每一块肉，都经过了银牌验毒，确认无误方可进入下一道工序。”</p>
“熬制过程更是重中之重。庖长亲自操刀，全程佩戴白纱面罩。尚膳正大人更是亲自带了两名侍卫在旁监督，每半个时辰就要亲自试毒一次。”</p>
“装盛的器皿，用的是景德镇御窑特供的‘万寿无疆’明黄釉盖碗，一式三套备用，以防万一。托盘是金丝楠木的，上面垫着苏州织造署贡的云纹锦缎。”</p>
“最后的传递环节，由四名尚膳太监列队传送。从御茶膳房出来，到乾清门，需护军统领查验腰牌；从乾清门到月华门，需内奏事处太监登记；从月华门到养心殿外，才由宫女接。”</p>
林霄一口气完，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困惑：“这般严密的流程，照理，根本不可能有下毒的会！就连最后由太监亲口试毒的那一关，都安然无恙地通过了！若不是负责最后呈送的太监，在将汤碗交给宫女接前的那一刻，借着烛光偶然瞥见汤面上似乎反射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荧光，心中起了疑，再次请人试毒恐怕，恐怕后果不堪设想！”</p>
楚路听完这番详尽的描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可曾排查过，是否有哪个环节可能存在疏漏比如，某个人当值时打了个盹，或是被人临时支开”</p>
“绝无可能！”林霄斩钉截铁地道，“末将事后已将所有经之人，无论太监、厨役、侍卫，还是负责运送食材、水的杂役，全部隔离审问，并仔细核对了当天的当值记录、出入宫门的记录，甚至连他们传递器皿时相互交接的细节都反复盘问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每个人都能清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也有旁证可以相互印证。所以末将实在是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法下的毒！”</p>
楚路故作沉吟，指轻轻敲着桌面。他在心中默默询问秦素：“秦素，林霄的这些，和原作剧情对得上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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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秦素的声音很快响起，“原作剧情和他描述的一致。”</p>
楚路顿时心中大定，心道看来这部分并没有受到影响。</p>
他抬起头，看着一脸愁容的林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林统领，下毒刺杀乃是谋逆大罪！如今凶未明，如同一把悬在朕头顶的利剑，一日不除，朕寝食难安！此事关乎重大，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p>
林霄闻言，立刻躬身：“末将明白！末将定会加派人，日夜兼程，务必”</p>
“不必了。”楚路打断了他，“既然你查不出个所以然，那就由朕亲自来查！”</p>
“什么！”林霄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立刻劝阻起来：“陛下！万万不可！您乃万金之躯，怎可亲自涉险，去理会这等刑侦琐事若是陛下您出了什么差错，那末将、末将”</p>
他到最后，不由哽咽起来，一副真心担忧害怕的样子。</p>
但他心里却在想：陛下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我堂堂御林军统领，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查不出头绪的案子，他一个深居九重、养尊处优的皇帝，怎么可能查得出来这不是胡闹吗估计又是哪个太监随口胡，哄得他动了这愚蠢心思。</p>
楚路将林霄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轻视和不以为然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声。</p>
他先是在心中和秦素商量了一番，然后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话锋一转，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道：“林统领似乎觉得，朕是在胡闹”</p>
林霄心中一惊，连忙垂下头：“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p>
“安危”楚路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意味深长地盯着林霄，“比起查案的这点风险，朕倒是觉得，暗地里与有夫之妇私通更危险一点呢。”</p>
林霄心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陛下何出此言”</p>
楚路慢条斯理地道：“林统领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粉味。据朕所知，这京城之中，偏爱此种香粉的，似乎只有吏部赵侍郎的夫人，柳氏吧”</p>
林霄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额头隐隐渗出冷汗。</p>
楚路却没有停下，继续道：“还有，朕注意到，林统领的官靴靴底，似乎沾染了一些红泥。这红泥质地特殊，只有城南护城河边才有。但这就奇怪了，这几日京中并未下雨，统领公务繁忙，想必也不会无故跑到那等偏僻泥泞之地去吧”</p>
林霄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中涌出了惊慌。</p>
“再看林统领腰间这块上好的和田玉佩，”楚路指了指林霄腰间，“玉是好玉，但这系玉佩的绳结，却颇为讲究，用的是江南水乡流行的‘双鱼结’编法。此结法繁复精巧，需要打练习，旁人很难学会。而据朕所知，那位柳夫人，恰好祖籍苏州”</p>
林霄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腰间的玉佩。</p>
“除此以外，”楚路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林霄的心防上，“林统领每月逢十之日，都会告假半日，理由是回城东老家探望令堂。但朕派人查过，令堂身体康健，并不需要如此频繁的探望。更巧的是，那位柳夫人，每逢这些日子，也会对家中仆役声称要去城南的净慈庵上香祈福。这可真是巧合啊，你不觉得吗林统领”</p>
一连串推理，瞬间击溃了林霄的心理防线。</p>
林霄彻底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路，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位皇帝。他怎么也想不到，楚路居然能够发现他身上这些常人根本不会在意的细节，还能将其条理清晰地串联起来，最终揭开他心隐藏的秘密！</p>
皇上原来这么厉害的吗！</p>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恐惧让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再无半分先前的虚假：“陛下陛下恕罪！末将末将该死！末将”</p>
楚路看着他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又道：“用不着求饶，我对你这些私事并无兴趣。只是查案一事”</p>
“陛下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协助陛下查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很好。”楚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