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想明白的事,突然就通了!</p>
昨日早朝,陆将军上奏表冤屈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他先前想只是为了惩治季家,以及让陆旋逃脱抓捕那么简单!</p>
季相礼在国公府待了一日一夜。</p>
这一日一夜里,能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p>
这么多天都没抓到陆旋,甚至连影子都没一个。通过那日宫里的情形他也明白了,这人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定是用了隐身咒!</p>
这样的陆旋,即便他们派了人出去,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p>
而那瑾王府,固若金汤,牢得跟什么似的。</p>
影子和无白几次三番都没能闯进去。</p>
这样的情况下,陆旋白了就是安全的。</p>
季相礼对常人来,的确是个活死人,不管用了。</p>
可他们要对付的是陆旋!</p>
陆旋什么人?</p>
神门门主!</p>
有她在,季相礼的肉身对她来,就是最好的可窃取一切秘密的宝藏!</p>
只要她进了季相礼的神识,什么秘密不能知晓?甚至比还是活人的时候听话多了!</p>
他急躁又慌乱,又伴着极为强烈的恼恨。</p>
自己这身子先前被伤了,那日又中了反噬。弄得精神头有些不畅,这次竟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大的纰漏,竟是完全没想到这头,更遑论周全布局!</p>
他们一开始在皇帝面前叫屈的目的,就是想得到季相礼的肉身!</p>
若不是如此,他们只会要求让刑部收监,然后今日处决。绝不会弄一出,要自己亲处决的事,还往国公府带一趟!</p>
谁看着仇人不糟心?谁不嫌活死人晦气?</p>
可他们偏偏还往国公府带了!</p>
很明显,这一天一夜,恐怕陆旋已经知道自己和皇帝几人的秘密了!</p>
江远风披了外衣,鼻腔呼吸如风箱一般,发出哼哧哼哧焦躁的响声。</p>
他拿了自己的腰牌,匆匆唤来影子:“拿我信物去找卫捷,让他把先前接的那六成兵马准备好,恐怕天,就要变了!”</p>
卫捷此时正在京畿大营外的一片无人的山坡上和沈霆安喝酒。</p>
“将军,难得您今日亲自我来找我,这么多年,我都以为您对我不满,所以刻意躲着我呢!”</p>
沈霆安给自己倒满,瞥他一眼,“还叫将军?”</p>
他垂眸叹息一声:“如今呐,你的官职可比我高。”</p>
卫捷目光闪了闪,看似浑不在意一笑,“嗐,都是运气好。但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头儿!”</p>
罢,卫捷双举起中酒碗,头一仰,尽数入喉。</p>
摇摇头,沈霆安道:“这些年,可有怨我?”</p>
“怨?”卫捷道,“自然不会。”</p>
指着卫捷的鼻子点了点,沈霆安嗤笑,“你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定是怨我,觉得我是因为你做了左军右都督,比我还高三个品阶,所以心怀不满,从而再也不与你联络。就连上朝,见了你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p>
卫捷眸光微闪,带着几许试探,“将军既然都知道,为何还来问我?或者,将军有什么苦衷?”</p>
沈霆安斜他一眼,“能想到我有苦衷,算你子还有心。不枉我当年关照你一场!”</p>
二人又干了一碗酒,大喇喇擦了嘴,沈霆安才道:“我当年,被连贬四级,岳丈定王府一门,一夜间尽数被屠,郡主也是运气好,才得以活了下来。明明是满腹冤屈的事,结果从有心人嘴里出来,反倒是我办事不力。”</p>
“这等节骨眼儿,我没有办法,只能将你们全都舍了。不然若是你们还与我走那么近,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吗?能与那吏部尚书,关系搞那么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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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捷嘿嘿一笑,“不瞒将军,您的这些,我早就猜到了。”</p>
沈霆安举起拳头就往他身上去,因酒醺而红到脖子的脸透出冷意,咬牙切齿地:“猜到了不早,反来诓我一道!害老子先前还跟你煽情解释”</p>
卫捷哈哈大笑,“若不是如此,将军认为您一叫,今日我会就跟着您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喝酒?我京畿大营里面,什么美酒佳人没有?”</p>
沈霆安冷哼,整个人颇为不悦:“长出息了,不愧是大老子几级的官儿,敢在我头上撒野了!”</p>
卫捷挑眉,往他跟前一凑,“不过将军您,这么多年不理人,今日却有东南风把您吹来了。,您这是有什么事儿想求我?”</p>
沈霆安看了看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但紧跟着,就老脸一红,砸吧了几下嘴,声如蚊蝇道:“倒还真有那么件事儿,你头上先前从征虏大将军上拿走那六成兵权的大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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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风独自一人去了午门。</p>
他赶到时,陆将军已经几剑将季相礼给捅成了窟窿。</p>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刑场之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觉极为哄闹。</p>
不是的午时处决吗?为何这么早,竟就把人给杀了?</p>
他们,又有什么打算?</p>
还未想出头绪,人群里,前头角落处一个熟悉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p>
季泊舟今日穿了一身烟墨色衣衫,除了回形提花暗纹,什么装饰也没有,低调得与他往日做派大相径庭。</p>
他站在队伍前头的角落,看着陆玄一剑剑捅杀季相礼,拳头紧握,牙关紧咬,眸似滴血。</p>
江远风站在身后,见那道背影的肩膀动了动,悲伤的肌肉似是因仇恨与愤怒,而隐隐有紧绷之势。</p>
唇角勾起了个笑。</p>
看来这国公府的事,照例还是有人替他去冲锋陷阵。</p>
刑部的人来将季相礼的尸身拖走了,在人群的欢呼簇拥下,陆玄撑着身子与大家打了招呼。</p>
然而令大家没想到的是,陆玄脸上并没有大仇得报后快意恩仇的笑容,反而是染上了几分凄凉。</p>
人群里的看客百姓这才回想起来。</p>
“陆大将军才杀这季相礼一人,但他国公府可是折了两条人命呢!他自己也是侥幸才能逃脱!”</p>
“是啊,别看今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实际上将军心里还是委屈。”</p>
“可不是,这些委屈没地方诉,从好生生的一个少年郎,到如今头发都半白了才回京,哪是季家一个活死人的命就能相抵的?”</p>
“唉,可别了,看将军那样子,心里定是难受得厉害”</p>
难受的厉害的陆将军这会儿其实没有心思难受。</p>
他只能装作这伤痛悲伤的样子,才能寻个由头往自家的马车上钻。</p>
进了马车,离开了这一片哄哄闹闹的人群,才能半路拿了兵符出京,替王爷收拢他从陇川带回来的二十万兵马</p>
江远风看着悲伤得像是逃跑一样的陆玄,又扫了眼攥着前头的季泊舟的背影。</p>
嘴角的弧度挡都挡不住。</p>
又有好戏看了。</p>
这陆玄在外十五年,回来却还是这么意气用事。</p>
他带兵打仗,他当然信。</p>
只是如今毕竟年岁大了,当真还是从前的少年将军吗?</p>
他随着人群四散开去,打算进宫找皇帝商议一番季相礼昨夜被带去国公府的事情,好暗中做好筹谋。</p>
却没想到这时,影子急切地拨开人群,快速向着他的方向挤了过来:“大人,不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