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9年过去了</p>
腊月二十三,江弦从招待所回了魏染胡同。</p>
“瓜祭灶,新年来到”</p>
唱词儿里的瓜就是关东,淡黄色贼拉黏牙,上面洒层芝麻。</p>
他搁胡同口买了几根儿,不是值钱玩意儿,两分钱给一堆。</p>
“去,把年画儿贴上。”回来还没消停,他妈立马给派上新活儿。</p>
过年嘛,过得就是年前儿这股子热热闹闹的忙活劲儿。</p>
拎着浆糊,往墙上贴灶王爷的年画。</p>
“江老师”</p>
“江老师在家么”</p>
听着院儿里有人嚷嚷,江弦放下刷子,晃晃悠悠出去,看着俩熟悉的面孔。</p>
“施老师!”</p>
“葛尤兄弟!”</p>
“江老师,给你拜个早年。”</p>
来人正是施文新和葛尤母子二人,施文新满脸笑意,葛尤则一脸腼腆,戴顶羊剪绒的帽子,上拎个大包。</p>
“快进来、快进来,别冻着孩子。”江弦拽着葛尤胳膊,跟他大爷似得。</p>
“施编辑您又来了”饶月梅早听着动静。</p>
“打搅您了。”施文新尬笑。</p>
要按江弦刚才喊那辈分,她得喊饶月梅姨了,但她明显又比饶月梅年纪大</p>
算了,各论各的。</p>
“江老师,一早就想来慰问你,又怕打搅了你创作,恰巧单位派我给您送点礼物,我想着伱今儿肯定空闲,赶紧过来了。”</p>
施文新拍拍葛尤,葛尤麻溜把大包拉开,从里头掏出俩点心匣子,上边写着“京城糕点”,边上捆着红纸卷的绳子,又掏出两瓶“菊白”酒。</p>
“施老师,您年前儿那么忙还特意给我送这个。”江弦有些感动。</p>
以前他写文,阅文逢年过节也送礼物,只给大作者,他只能眼巴巴的羡慕。</p>
没成想穿越到0年代,居然收到了北影厂的心意!</p>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p>
他给施文新端杯茶,顺便儿打听:“咱们那剧制作的怎么样了”</p>
“挺顺利,我们领导听了都好,这次来也是跟您打听打听新作的音信儿。”</p>
“年后就发了,今年京城文艺的第2期。”</p>
“是么哎呀,那我到时候一定买一本,拜读、拜读。”</p>
“哪能啊,到时候我送施老师你一本。”</p>
“行,我一琢磨,到时候售报点肯定又买没了。”</p>
江弦顿了顿,笑道:“施老师,我多嘴问一句,北影厂和棋王还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么像搬上大银幕啥的。”</p>
“呀,这个”</p>
施文新支支吾吾一阵,很快编出套词儿:“江老师,咱北影厂条件有限,国家又要求优先照顾老艺术家,积压下一堆任务没拍,你放心,棋王厂里特别看重,等有个空闲儿”</p>
这就是话的艺术了。</p>
施文新一大堆,核心思想其实就四个字:下次一定。</p>
江弦也没太失望。</p>
人施文新讲了,北影厂现在筹备的都是啥电影</p>
茶馆骆驼祥子包氏父子边城</p>
茶馆、骆驼祥子是老舍作品。</p>
包氏父子是张天翼作品,后世因“斯丹康”又翻红。</p>
边城是沈从文的代表作,此作随他几度沉浮,嗡嗡嗡结束后,伴随沈从文一起回到文学界视野,再度受到关注。</p>
讲的是湘西边城镇。</p>
沈从文就是湘西出身,他和丁凌同乡,俩人还有些恩怨情仇</p>
江弦忽又想起米豆腐。</p>
好像也是湘西特色美食</p>
杂院儿里街坊邻居们听着动静,串上了江弦家门儿。</p>
王大妈是个老e人了,逮着看见就最好欺负的葛尤一通盘问。</p>
“你北影厂的人呀”</p>
“算是。”</p>
“那你认识演电影的不”</p>
“我父亲演。”</p>
“是么”王大妈惊喜万分,“你爹演过啥啊”</p>
“兵张嘎”</p>
“这个片儿好呀,演谁”</p>
“龟田。”</p>
“龟田龟田是谁啊”王大妈回头问了嘴院儿里街坊。</p>
</p>
“不道啊。”</p>
“角色吧。”</p>
“哎呀,我哪看过电影这玩意呐”不点儿高的江珂举举,“我知道,龟田就是那个‘你滴良心大大滴坏坏!’”</p>
街坊们一拍脑门,全想起来了。</p>
“原来是他啊!”</p>
“嘿,你们别,父子俩长还挺像。”</p>
“真是,都贼眉鼠眼的。”</p>
竖日,魏染胡同吵吵嚷嚷,街坊邻居全往江弦家门口挤。</p>
“天啊,这老大的电视!”</p>
“这得多少钱啊。”</p>
“别碰,你给人碰坏了赔得起么你。”</p>
江弦家买了台松夏牌电视,足足2寸的黑白大电视!</p>
这主意是江弦提的。</p>
他爹贡献了张电视票,他则贡献了买电视的钱:30元。</p>
他现在大也算个有钱人了。</p>
原本就有两百的棋王改编费,加上动物凶猛的稿费单在年前儿就发了。</p>
5万6千多字,按千字元的名家标准给他,最后稿费到有足足399元。</p>
饶月梅仍有些不真实感,“儿砸,这是咱们家么我没做梦吧,怎么连电视这玩意都有了。</p>
要不你搬你那儿去吧。”</p>
“我住处又不稳定,您就踏实的看吧。”江弦摆弄着按键。</p>
白了,这电视就是他给他妈买的。</p>
他不在家,根本看不着电视,但他妈天天晚上都能看。</p>
男人的钱,给他妈永远是最赚的。</p>
年三十。</p>
忙活一天,江弦一家四口热热闹闹围在桌前。</p>
电视开着,桌上摆瓜子、生、炸咯吱、芥末墩儿、肉皮冻儿、炸生米,再配一瓶“菊白”。</p>
江弦倒满两盅酒,冲他爹举起。</p>
“爸,敬您,感谢您扎根大山,为四化、为中国微波器件产业发展作出的积极贡献!”</p>
“哟,谢谢、谢谢。”江国庆杯沿儿本能的往下低低,又马上反应过来</p>
这特么是我儿子,不是我领导。</p>
“菊白”入口不辣不烈,咽下去喉咙暖暖的,还有股中药味儿。</p>
点来钟,街坊邻居搬着板凳,一个个朝圣似得来江弦家里头收看电视。</p>
满眼都是羡慕嫉妒。</p>
这会儿全国拢共才45万台电视,江弦家是45万分之一的幸运家庭。</p>
能不酸么</p>
“观众朋友们,欢迎您收看99年迎新春文艺晚会”</p>
这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届“春晚”,导演是邓在军、杨洁。</p>
“开始了、开始了。”</p>
“还有节目呢。”</p>
“这跳的啥啊”</p>
“这男的怎么没穿衣服跳舞啊这女的怎么也不穿呐,这是中央台么”</p>
“孩都出去,少儿不宜!”</p>
电视里表演着一段芭蕾舞天鹅湖,因为表演服装是紧身衣,所以在黑白电视上呈现出了没穿衣服的效果。</p>
正嚷嚷着,电视屏幕忽然没了画面。</p>
大伙着急起来。</p>
“没影了。”</p>
“咋成雪点了”</p>
“电视坏了。”</p>
“我去调调天线。”江弦喝完盅里的酒,披上军大衣挤出去,在院儿里转起天线。</p>
“有了有了!”</p>
“江弦有了!”</p>
屋里嚷嚷的声音,被胡同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掩盖住。</p>
过了不知多久,江弦耳畔才传来歌唱家李光羲演唱的祝酒歌。</p>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p>
朋友啊请你干一杯</p>
请你干一杯</p>
”</p>
9年,在欢腾澎湃的歌声中走至尾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