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青年艺术家</p>
咣当咣当。</p>
京城住了段时日，江琴一家子启程返往上海。</p>
车窗外景色慢慢倒退，边华伟和江琴谈论起家里的变化。</p>
“这才过去一年，家里这改变也太大了，我都不想去上海再跟你过那苦日子了。”江琴开玩笑。</p>
“我不反对，不过你这俩儿子可不知道答不答应。”</p>
江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明年回来，老二那四合院应该都修好了，咱们也沾沾光，住住皇城里的房子，我可从没住过那么大的院子。”</p>
“我看那院子还行，应该不用几个月就修好了，等夏天，你带他俩回去住段时间算了。”</p>
“”</p>
火车驶出去一截儿，边华伟拿起桌上的一份中青报解闷儿。</p>
一个个板块看去，竟然看到一篇江弦的采访文章。</p>
文章高度赞扬了江弦的先进光荣品质，在各个艺术领域传播改开精神，担当先锋的积极作为，并在最后给出江弦评价：</p>
“他是一位青年艺术家！”</p>
边华伟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p>
“青年艺术家！”</p>
北影厂，朱琳捧一份中青报读了一会儿，眼波流转，“他们给伱的评价还挺高。”</p>
“就是中青报同志们一句评价。”江弦人间清醒，“又不是什么称号。”</p>
“人民艺术家”、“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全国先进工作者”这些才是真的称号。</p>
尤其是——</p>
“人民艺术家”。</p>
这是国家荣誉称号，文艺工作者至高荣誉。</p>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全国享有此项荣誉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三位不同领域的大师：老舍、齐白石、常香玉。</p>
对于这些荣誉，江弦只能先暂时幻想一下，梦还是要有的。</p>
“江编剧！”</p>
“江编剧！”</p>
听到喊声，江弦顺着声音望去，瞥见传达室的同志。</p>
“有个叫李景峰的人找你。”</p>
“景峰来了”</p>
江弦心里一跳，隐约猜到什么。</p>
快步去到传达室，瞥见人高马大的东北爷们儿坐在椅子上。</p>
“景峰！你怎么亲自来了”</p>
李景峰呲牙一笑，倒背着双，走到江弦面前，才把里一本厚厚的崭新书籍一晃。</p>
“可别骄傲呵。”</p>
江弦接到中，白色封面，上面以简雅的笔调，绘了一束枝招展、绿荫拂岸的木芙蓉，右上角竖向写了简体的“芙蓉镇”三个大字，清新明快，其下即作者：江弦。</p>
芙蓉镇终于问世。</p>
没有书封！</p>
任何一个人，第一次看到印着自己姓名的新书，都难以克制心底的激动。</p>
此刻，江弦也难以例外，傻笑几声。</p>
“茅老爷子原本题的是繁体的‘芙蓉镇’三字，后来发现不好印刷，老太太便又去找了一趟茅盾，换了三个白话体‘芙蓉镇’字样。”李景峰道。</p>
“茅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费心了。”江弦心中一阵温暖。</p>
翻开书页，带着油墨芳香的风扑到脸上，第一页是目录，再往后翻，堪称豪华的四篇序言映入眼帘，巴金、茅盾、沈从文、江弦。</p>
最后才是正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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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面印有编辑李景峰，以及人民文学出社的正楷字。“真好，印的真好。”</p>
“怎么样要不给对象打个电话”</p>
“这个不用，我对象就北影厂里的，待会儿拿给她看。”</p>
“原来如此，我你怎么老守着北影厂。”</p>
李景峰恍然大悟。</p>
两人又聊一会儿，干脆溜溜达达出去，在北影厂院子里转了起来。</p>
“你应该也听了吧，出局新出台了稿酬标准。”</p>
“听了，基础稿酬每千字3至0元，还结合印数稿酬一起支付。”</p>
“嗯，我们人文社也收到了上面的通知，芙蓉镇的质量没什么问题，社里肯定拿给你千字0块的基础稿酬。”</p>
千字0块！</p>
江弦捧着芙蓉镇的样书，心里一片火热。</p>
芙蓉镇原稿十九万字，经过一番修改，再带上他那篇作者序，足有二十多万字。</p>
这也就是，光基础稿酬，他就能拿到两千多块！</p>
“印数稿酬怎么算的”</p>
“上面通知，印数稿酬是以万册计算，社里面讨论过，打算按每万册2%的印数稿酬执行。”</p>
每万册2%的印数稿酬，也就是，芙蓉镇每印刷一万册，就要支付给江弦基础稿酬的2%，大概就是四十多块。</p>
如果能印刷五十万册，等于江弦直接赚两千多块的印数稿酬，能印刷一百万册，江弦直接赚四千多块的印数稿酬。</p>
注意，这只是印数稿酬，还要与基础稿酬的部分结合支付。</p>
听着已经很多了吧。</p>
冷知识，在95年那会儿，印数稿酬以千册计算，那才真是天价稿费。</p>
“想好拿这笔钱干什么了没”李景峰在一旁问。</p>
江弦不假思索道：“还房贷。”</p>
“”</p>
“我买了一院子，还跟别人借了几千块钱没还上呢。”</p>
“”李景峰听得一脸震撼，“什么院子这么贵”</p>
“在景山东胡同，这会儿还住不进去，等回头修好了，你可过来给我暖暖房。”</p>
“我还是多去催催单行本出的事儿吧，争取卖的好一些，帮你堵上这笔天大的窟窿。”</p>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景峰知我。”</p>
“哈哈哈哈。”</p>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景峰便告辞离去了，临走前告诉他，随后会先把芙蓉镇基础稿酬的稿费单发给他。</p>
江弦转身回到招待所，把这册芙蓉镇单行本，放在平日里习作的书桌上，这可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p>
思索一阵儿，掀开书封，握着钢笔，刷刷在上面写了行字儿。</p>
不一会儿，去到朱琳房间门口，她住的是二人间，还是和陈红住一块儿，陈红饰演马大车家的姑娘。</p>
江弦敲敲门，很快吱呀一声打开，朱琳抱着门扇瞥一眼，趿拉着拖鞋出来，立马注意到江弦上的芙蓉镇。</p>
“这是——出了”朱琳神采奕奕的捧起。</p>
“人文社刚给我送过来一册，意义独特，送给你了。”</p>
“给我了”朱琳意外，细长白嫩的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p>
江弦告辞，她回到房间。</p>
坐在桌前，先翻看一眼，随后发觉扉页有什么东西，重新掀开，果然看到一行飘逸的钢笔笔迹。</p>
笔意顾盼，偃仰起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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