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去北影厂还泳衣,这才知道,谢晋已经在京城等了他几天了。</p>
这次来京城,自然是为了见见江弦所推荐的那位演员——张光北。</p>
一见面,谢晋就相中了这子,文绉绉的,话也很有礼貌,很符合他心目中那个“高脚卵”倪斌的形象。</p>
张光北也不知道这狗屎运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等他见着江弦,立马回忆起这是那天和他聊天的那位同志,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碰上了贵人!</p>
心里那个激动啊,恨不得喊江弦一句义父。</p>
这可真是,在微软应聘要多扫地,在北电考试要多聊天。</p>
“你那天和我庐山恋票房不会低,的还挺准的。”谢晋钦佩道,心里对江弦的评价又高了几分。</p>
这个人不仅会写剧本,他对电影的见解水准极高。</p>
那天在上影厂,江弦只是跟他看了一遍庐山恋,就断言这电影一定能掀起反响。</p>
当时谢晋并没放在心上,他不太看好这部没有戏剧冲突的片子。</p>
没想到自打庐山恋上映以后,才半个多月的时间,这部庐山恋立即风靡全国,成为最热门的话题,跑片员都快忙疯了,中影、电影局也都忙疯了,忙着送拷贝、加订拷贝。</p>
就连大众电影也用了双幅彩页为庐山恋宣传,这年头印刷技术有限,刊物有限的彩页,要宣传大制作、影响力大的电影,用双面彩页宣传一部电影,那是证明这部电影有巨大的影响力。</p>
张瑜、郭凯敏跟着爆火。</p>
当时还有一女同志,特缺德,以张瑜的名义给汪嘉伟写情书。</p>
汪嘉伟是中国男排的主力副攻,“世界排坛第一飞人”,这几年中国男排正是辉煌时期,去年亚锦赛,接连战胜日本、韩国,夺得亚锦赛冠军,可惜今年因为毛子的事情,中国决定不派出任何一个运动员参加毛子的莫斯科奥运会。</p>
话汪嘉伟收到这封张瑜情书,信以为真,惊喜交加,立马和女友分,深情款款的给“张瑜”回信,很快和“张瑜”陷入热恋,汪嘉伟还把祖传戒指寄给了“张瑜”。</p>
至于被汪嘉伟分的女友,正是中国女排“无声枪”张洁云,得知汪嘉伟转头和张瑜搞到了一起,中国女排整个都讨厌起了张瑜,张瑜:“我去和女排聚会,郎平都不理我,她张瑜特别不像话,写信勾引汪嘉伟。”</p>
后来缘巧合,大案得破,人民报解放报同时登出一篇假张瑜现形记,轰动全国。</p>
汪嘉伟还不死心,亲自跑去找张瑜验证。</p>
张瑜我就不认识你,从来没给你写过信,汪嘉伟大受打击,原来丑竟是他自己。</p>
起来,这年代的瓜都颇具魔幻水准,相比之下,后世娱乐圈那些烂糟事弱爆了简直。</p>
“东来顺吃点儿去。”江弦拉着谢晋、张光北还有葛尤一块儿去吃饭。</p>
张光北哪上过这台面,当即推辞,江弦劝了几句,忍不住呵斥一声:“磨磨唧唧的,这么大一男人,怎么跟个大娘们儿似得!”</p>
张光北这才不再矫情,悻悻答应下来。</p>
回到家里,江弦把北戴河的趣事,给朱琳分享一遍。</p>
“我们讲习所还跟渔船上买海螃蟹来着。”</p>
“吃了?”</p>
“请招待所的食堂煮了,拿给我们这些学员尝鲜,南方的同志们吃的津津有味,我们这些北方人吃不来,也不赏识,草草嚼一遍,丢了一桌子蟹钳蟹脚。”</p>
“你们可真够浪费的。”</p>
又给朱琳讲了讲北戴河的一家德国西餐厅起士林,艾克拜尔同志恰巧得知夫人产子,为了庆贺,请几个女学员在那吃了掼奶油。</p>
“我也有好消息。”朱琳满眼欣喜,“我那个业余培训班的考试也过了,笔试、面试都过了。”</p>
“那拍完车水马龙你就先学习一段儿时间,先别接戏。”</p>
“瞧你的,也得有剧组要我啊。”</p>
江弦笑了笑,“朱同志,怎么连这点儿信心都没?你都已经是北影厂剧团演员了,而且是我的御用主演。”</p>
朱琳“扑哧”一笑,“你要当皇上啊,还御用。”</p>
电影创作和服装三厂已经在接洽,江弦请了他妈饶月梅来做这个中间人,很快就和厂长张洁世见上了面。</p>
张洁世得知是北影厂的人员,很感兴趣,江弦这边儿来的则是他自己,还有梁晓声与阿城。</p>
“北影厂还有杂志?”</p>
他们自我介绍过后,张洁世有些疑惑,电影创作的受众比较狭窄,主要集中在电影爱好者和编剧上,大众流传度不高。</p>
不过对于广告的事情,张洁世还是很积极的,表示愿意尝试一下。</p>
江弦立马给出一套方案,“每次5千元,包年,位置放在彩页,我们不做豆腐块,做通栏。”</p>
通栏是和一个整宽度相同、但是面积不到半个的排方式。</p>
张洁世肯定要讨价还价,最后定在了每次四千元,这和江弦所预期的差不多。</p>
利利落落搞定这笔广告费,梁晓声那叫个佩服,“江副主编,想不到你还颇有几分谈生意的风范。”</p>
“可以可以,连酒都不用喝,我还以为得来喝顿酒。”阿城讪讪道。</p>
这子酒量大的惊人,他和姜世伟一块儿创业搞过一公司,全国各地跑生意喝酒,碰上难缠的头头,阿城直接把一整瓶老白干倒进一个大缸子,菜都不吃一口,酒直接喝完,给“地头蛇”都能看傻了。</p>
当然这公司最后也黄了。</p>
一回编辑部,江弦就拉人过来开会。</p>
“要改革!”</p>
他语出惊人,而后把规划好的新块讲了出来,分为:“新片评介”、“电影观赏”、“问题讨论”、“电影人物”、“国内外影讯”、“电影史话”。</p>
“我们要对标大众电影,要贴近群众,我们今后也要拍***!”</p>
江怀延听的皱眉,还没等他给出什么意见,梁晓声就问,“那请谁来拍?”</p>
“请张瑜吧?庐山恋那么火。”</p>
“哎呦,那电影我昨天也去看了,张瑜可真胆儿大。”</p>
“我听真亲了,没播。”</p>
编辑们个个都挺兴奋的,基本没人反对江弦的提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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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电影创作半死不活的,早就指望有个人能来改变改变现状了。</p>
江怀延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出什么反对的话,他既然交权给江弦,就不打算再横插一。</p>
“张瑜倒确实挺好的,如果请她来当第期电影创作的***,我待会儿就和上影厂那边儿联系。”</p>
“不找张瑜。”江弦摇摇头。</p>
“不找?”</p>
“那找谁?张金玲?”</p>
“刘庆也行,咱们厂自己的演员也不错,方舒、朱琳都能拍。”</p>
“蔡明怎么样?”</p>
聊起这个,一帮大老爷们儿那叫一个兴致勃勃,积极热情的出谋划策。</p>
江弦端起他的茶杯喝一口水,缓缓道:“我心里已经有了个人选。”</p>
“谁啊?”</p>
“邵慧芳!”</p>
“谁?”</p>
“没听过啊。”</p>
“没印象。”</p>
邵慧芳这个名字,后世很多人不知道了,就连电影创作编辑部里这帮长期盘踞于电影圈的老编辑,几乎也没听过。</p>
“我是在大众电影上看到她的。”江弦解释,他取出一册大众电影,“她是潇湘电影制片厂一部正在拍摄的电影幽灵主演。”</p>
邵慧芳一部幽灵成名,成为炙可热的电影明星,这不是最关键的。</p>
比这部电影更让她出名的,是她拍摄了90年第0期大众电影的***。</p>
封面上,她穿了一件紧身的喇叭裤,“不经意”的勾勒出了她的“魔鬼身材”,一张封面轰动全国,惹得万千老少爷们鸡动,让人们知道了身材美的标准。</p>
邵慧芳也成了“魔鬼身材”代名词。</p>
李林也来了一趟京城,江弦把她请到景山东胡同房子暂住。</p>
“你这院子还挺大的。”李林四处打量,“都快赶上茅老爷子那个院子了。”</p>
“茅老爷子的院子?”江弦好奇,“我还没去过呢。”</p>
“东城区后圆恩寺胡同3号。”</p>
李林给他报了个</p>
茅盾先生眼睛不好,视力只有03,这也是这年头很多文人共有的毛病。</p>
比如李清泉,他眼睛也很不好,3年以后,李清泉几乎到了目盲的程度,还要坚持着操办鲁迅文学院的事。</p>
李林在西厢房的一间住下,跟饶月梅打过招呼,简单收拾妥当,才来得及跟江弦分享,“好几位文学界重要人士都撰文呼应我们了!”</p>
她的自然是筹建文学馆的事情。</p>
“我刚从茅老爷子回来,茅老爷子咳咳。”李林模仿着老爷子的口吻,“前些日子,读了江弦同志的倡议,以及巴金同志在随想录上发表的提议,我举赞成!</p>
得到茅盾老爷子的支持,江弦自然是相当振奋的,作为筹备组的组长,他这些时日一直都在关注着文化界对于建馆的意见。</p>
臧克家、叶圣陶、夏衍、冰心、曹禺、罗荪这些个老前辈,纷纷发文表示支持。</p>
有一一,这件事儿里贡献第二多的其实就是冰心,她没啥存款,干脆把家里珍藏的所有资料全捐了。</p>
当然了,江弦也没想抢掉这些人的功劳,大家都在出力,他无非多出一份力嘛。</p>
至于巴金把组长让给他这件事,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无论是筹建组、还是筹建委员会,领导者其实都不是巴金。</p>
他年老体弱,又在上海,无暇顾及这些具体的操作,只能做一个在背后推动的人,不能做这件事的执行者。</p>
至于江弦,就是在京城替他前后奔走,促成此事的那个角色。</p>
“我过几天打算去拜访一下光未然、冯沐他们两人,看看能否活动一所房屋,以作馆址,再搞一个缘起和方案,征集一些同志参加。”</p>
“可以嘛,你还算靠谱。”李林露出一抹笑意,又很快变为忧愁,“我这次去看茅老爷子,感觉他气色比以前差了很多。”</p>
江弦怔了一下,叹一口气,“老爷子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p>
李林点点头,聊了一会儿,她从包里取出一沓稿子,“我们聊聊你的这篇琉璃月照铜钱街。”</p>
“现在?”</p>
江弦看了眼表,“改天吧林姐,我还组了两份稿子,打算去拿给京城文艺。”</p>
“组稿?京城文艺?”</p>
听江弦讲过前因后果,李林吃了一惊,“你去京城文艺当编委?你怎么不来我们收获。”</p>
你又没叫我。</p>
心里这么想,嘴上,“我是京城作协的理事,进入京城文艺合情合理,要进收获,那也得是上海作协成员。”</p>
“害,没关系,不管你是哪个作协的,我把你当我们收获的人。”李林直率的。</p>
她特喜欢用这种法,和后来余华、苏童、格非这些个作家也这样,“你们都是我们收获的人。”,余华老是嘚嘚瑟瑟提起这件事情。</p>
“你组的什么稿子。”</p>
“是两部短篇。”</p>
“谁写的?”</p>
“一位是我的师兄,叫汪曾祺,另一位是我在文讲所的同学,叫王安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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