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的学生对文艺理论研究这册期刊应该不陌生。</p>
这册学术刊物在文艺理论领域具有极高的权威性,是教育部主管的c刊,即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来源期刊。</p>
这会儿这册刊物主要由文艺理论学会主管,出席本次颁奖的陈荒煤担任这册刊物的主编。</p>
李林满面笑容的给江弦介绍了下刊物的基本情况,文艺理论研究的编辑部设在上海,相对来她要更熟悉一些。</p>
“文艺理论学会?”江弦看着李林,一脸愿闻其详的模样。</p>
“文艺理论学会是目前国内影响最大的全国性学术团体,9年刚刚成立,陈荒煤同志担任第一届学会会长,周洋同志担任名誉会长”</p>
光是听到这几个威名赫赫的名字,江弦就知道这个学会的地位绝对没那么简单。</p>
徐中玉这时候开口,冲江弦道:</p>
“我在学会当中担任副会长的职务,在文艺理论研究编辑部担任副主编,严格来讲,文艺理论研究其实就是我们学会的会刊。”</p>
“原来如此。”江弦点了点头。</p>
了解了文艺理论研究的大致情况,他这才考虑起徐中玉和他约稿的事情。</p>
“您想让我谈谈现代派文学?”</p>
“不错。”徐中玉点点头。</p>
“你应该听过徐中玉先生吧。”</p>
李林和江弦确认:“徐先生是著名的文艺理论家,编著教学书籍近千万字,大学语文就出自他。</p>
之前他给你外婆桥写的那篇文学评论不知道你读过没有,相当精彩。”</p>
江弦点点头,满脸尊敬的看向徐中玉。</p>
徐中玉已是花甲之年,依旧精神矍铄,高大挺拔,穿着白衬衫、黑皮鞋,扶着拐杖,面容和蔼可亲。</p>
只要上过大学语文这个科目,应该都听过徐中玉的名字。</p>
可以他是这门学科之父。</p>
江弦一想还颇感不可思议,如今他不光和教材里的人物站在一起,甚至和编纂教材的人上了话。</p>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作家。”</p>
徐中玉笑呵呵的,“搞现代派文学,文章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国外作家的影子,像卡夫卡、川端康成,册那,这俩人对国内作家的影响太深了,大部分作家很难撇除作品当中他们的影子。”</p>
“您过奖了。”江弦嘴上谦虚,心里却深以为然。</p>
徐中玉这番话的一针见血。</p>
有人总结,在某个时期,中国每一位先锋作家的背后,都能看见一个甚至多个西方的大师。</p>
光是余华就不止一次的提过,卡夫卡和川端康成两个人如何启发了他的写作,又如何阻碍了他的写作。</p>
当时江弦还不大明白“阻碍”的意思,如今已完全领悟。</p>
优秀的作家会努力撇除作品中其他作家的影子,然而卡夫卡、川端康成,甚至巴尔扎克这些人对作家的影响又太深,这就成了很多作家写作道路上的一道瓶颈。</p>
徐中玉继续讲:“相对而言,在你的文章里我很少看到别的作家,除了这篇外婆桥。</p>
不知道你看没看我的那篇文学评论,我瞎一句,错了你别生气,我总觉得你这篇里充满一部国外的影子”</p>
“onehndredyerfsltde。”江弦和徐中玉异口同声。</p>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后一同会心一笑。</p>
这句英文翻译过来就是百年孤独。</p>
百年孤独还并未翻译引进中国,所以他和徐中玉的都是这册的英译名。</p>
“之前在日本访问期间买了很多书籍,其中就夹着这样一部。”</p>
江弦主动解释:“等我看完马尔克斯这部著作,深感震撼,这篇外婆桥也是以‘冰块’很‘烫’的方式,向加西亚马尔克斯表示脱帽致敬。”</p>
徐中玉点点头,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模样,“你的文字造诣很高,我很期待你能讲讲你所理解的现代派理论,你又是国内最具代表性的意识流作家,如果能提出一些理论,一定相当有价值,对于当下的文学界也是件幸事。”</p>
听到徐中玉的语气这么真挚,饶是李林都有些感动,徐老先生如此高龄,为了推动文学水平进步仍是殚精竭虑。</p>
她又把目光转向江弦,这个年轻到可怕的男人,这才写作几年,俨然已是文坛不可或缺的核心角色之一。</p>
“徐先生。”</p>
江弦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约稿子的事情我没问题。”</p>
徐中玉兴奋起来,又很快听到江弦嘴里蹦出来个讨厌的“但是”。</p>
“我也有一件事想请徐先生帮忙。”</p>
徐中玉笑容一滞,“有事请我帮?你讲。”</p>
“不知道徐先生有没有听过文讲所的事情,确切一点,现在叫鲁迅文学院。”江弦开口道。</p>
他的当然是鲁迅文学院和高教部闹学历的事情。</p>
按照鲁迅文学院领导的想法,他们这个学院毕业以后,应该直接授予一纸能广泛受到认可的研究生毕业证书。</p>
李清泉为了这件事一直在和高教部争取,这会儿撞上这个高教部的徐中玉,江弦便心生出一个在他这里争取的想法。</p>
“你是鲁迅文学院的学历”徐中玉依旧是面带微笑,“搞鲁迅文学院我是支持的,这能培养我们国家的作家队伍,可是学历的事还是有待商榷,这种事不能马虎,希望你理解。”</p>
“理解、理解。”</p>
江弦当然知道学历的问题要慎重。</p>
若是门路没开对,留下空子给钻,那以后不知智的恐怕就不止翟博士一个了,还有平凹兄的女儿,恐怕也不止是进个中作协那么简单。</p>
“这个问题上我会多留心。”徐中玉给江弦留下一句承诺。</p>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p>
江弦笑着,“那我回去好好想想我对现代派文学的理解和想法。”</p>
接着和徐中玉了一会儿话,颁奖仪式便开始了,江弦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p>
“十月文学奖”保持了“全国优秀评选”的优良传统</p>
——不设置长篇奖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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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有短篇、中篇、剧本、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文学评论。</p>
首先颁发的便是中篇奖。</p>
江弦瞥了眼获奖者,熟面孔不少,除了蒋子龙,还有作家出社的从维熙、京城文学的王濛、路遥,以及中杰英。</p>
从维熙此前为江弦出过琉璃月照铜钱这篇,此次凭借第十个弹孔获奖。</p>
王濛和路遥就不必介绍了。</p>
中杰英则是江弦在文代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同志。</p>
当时开会的代表们都,中作协给文代会贡献了两个怪人,一个是个子最高的冯骥才,一个就是个子最矮的中杰英。</p>
中杰英个子很矮,他是青华大学毕业的汽车专业高材生,文学创作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严格来讲他是文理双修的奇才。</p>
这从他的两部代表作就能看得出来:</p>
一个是汽车及其构试验方法,另一个是在地震的废墟上。</p>
在一众极为优秀的获奖作品里,最受瞩目的无疑是江弦这篇高山下的花环。</p>
高山下的花环这篇虽然已经发表了近半年的时间,过了大部分文学作品影响力的发酵期限。</p>
但花环这篇仍在读者群体当中保持着关注度。</p>
甚至可以宣称,在刚过去的9年里,花环是中国文坛最受关注的一部现象级。</p>
这部所造成的轰动效应,哪怕在好作品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黄金年代也是极罕见的,它的影响力已经打破了时间的桎梏。</p>
文艺报上的一篇文章中,曾有评论家将雷抒雁的诗歌草在歌唱、徐中玉的西线轶事、江弦的高山下的花环视为“军旅文学破冰三部曲”,认为这三部作品可以称为中国当代战争文学的换代之作。</p>
当陈荒煤把奖状发到江弦里的时候,台下的作家们没有一个不去幻想此刻捧着这个奖状的人是自己。</p>
中篇的颁奖结束,很快又轮到给剧本颁奖的环节。</p>
羡慕嫉妒到怀疑人生的又变成了剧作家们。</p>
如果高山下的花环在一众当中脱颖而出,那天下第一楼是做到了真正的独占鳌头。</p>
十月的评委们甚至在颁奖词中直接宣布,“天下第一楼是茶馆之后国内最好的话剧剧本之一。”</p>
看着陈荒煤表情怪异的念出这段话,江弦都怀疑,这个“之一”是不是陈荒煤给加上的。</p>
毕竟他们十月的人一向比较大胆、激进,不然也不会敢为天下先的搞十月这部杂刊,搞“十月丛书”。</p>
直接宣布天下第一楼是茶馆之后国内最好的话剧剧本,这种事情,江弦相信他们是真能干的出来。</p>
颁奖现场闪光灯不断,全国各地受邀前来的记者媒体们纷纷记录着“十月文学奖”的首次颁奖。</p>
颁奖结束以后,还有一场十月组织的座谈会,相当于组织作家们坐到一块儿,谈谈文学,聊聊近况,增强文学队伍的凝聚力。</p>
另一方面,场上文坛泰斗级人物云集,陈荒煤、冯沐丁凌也作为获奖作家被请了过来,这正是年轻作家们向他们请教的好会。</p>
大家嗑着瓜子、剥着花生,畅所欲言,气氛相当浓烈,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发现,刚才连拿两座大奖的江弦在座谈会上表现的相当安静,只是拿着一个硬质本,坐在座位上静静的一行行书写。</p>
“自‘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悉数涌现以后,文坛的发展正在陷入一种短期的沉寂,能引起读者和社会共鸣的作品明显在减少着,我们作家们的创作水平没有获得明显的突破。”</p>
江弦的文讲所同学母国政慷慨激昂的阐释着他的观点。</p>
“在我看来,我们现在的创作正处于一种困境,我们的文学在世界上属于滞后状态,要摆脱这种困境,要追赶世界文学的发展步伐,就要借鉴西方文学的创作方法和形式,这正是我们鼓励现代派文学发展的意义所在。”</p>
母国政的话得来了很多作家们的赞同,尤其是一些偏先锋的年轻作家,他们希望文学能同社会发展一般,通过全面的学习西方文化技巧来实现文学的现代化。</p>
一些老一辈的作家则皱起眉头,对此观点无法苟同。</p>
场面一时间像极了历史书上讲的那些场景,一方主张闭关锁国,另一方主张全盘西化。</p>
座谈会在愈发白炽化的争论中来到尾声,座谈会结束,一些个作家意犹未尽的聚在一起继续讨论。</p>
徐中玉则笑呵呵的与一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着招呼,一转身瞥见江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他的身后,里还提着个硬皮本。</p>
“徐先生,这是和你约的稿子。”</p>
“和我约的稿子?”徐中玉一阵奇怪,“什么稿子?”</p>
江弦笑了笑,提醒,“您不是想让我谈谈现代派么?”</p>
徐中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当即瞪大双眼,惊呼出声。</p>
“这么快?!”</p>
这也不怪徐中玉失态。</p>
他在颁奖前才和江弦约了这么一篇理论文章,这颁奖才刚结束,江弦就把这么一篇文章交到了他里。</p>
这速度,任谁来下巴都得被惊掉。</p>
什么时候写的?</p>
徐中玉仔细回想着。</p>
他想和江弦约稿的事情,之前从没和别人过,总不能是江弦本来就有这么一篇理论文章,恰巧带在身上,又恰巧就被他约了。</p>
徐中玉接过江弦的稿子,扫了一眼,约莫几千字的模样。</p>
“你是刚才在座谈会上写的?”</p>
“是。”</p>
江弦大方承认。</p>
徐中玉点点头,这才觉得比较合理。</p>
但仍是无法消去心中的震撼。</p>
即便是座谈会上有时间可以写作,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样复杂的环境里,一挥而就这么一篇几千字的文章,也绝非是什么易事。</p>
只能江弦对现代派文学已经到了信拈来的地步,随便一写,便有话可,只是的话几斤几两,还有待考究。</p>
徐中玉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篇文章写的究竟如何。</p>
他当即找了个僻静处,戴上老花镜,翻开这篇文章。</p>
题目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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