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为了江弦！干杯！”</p>
“时代杂志”朱琳吃了一惊。</p>
在美国这么长的时间，她自然也知道，这本杂志几乎是全美最大的时事性周刊，拥有广泛的读者。</p>
只有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和事件能够登上他们的封面。</p>
“你怎么上他们封面了”</p>
“在洛杉矶的时候有个美联社驻洛杉矶的摄影记者给我拍了这张照片，问我能不能用，我没问题，他就拿给时代了。”江弦回答。</p>
“这可是时代啊”王安忆感叹。</p>
在美国人人都知道，能登上时代杂志的角色都是当下最炙可热的大人物。</p>
“中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上过这本杂志的封面。”</p>
“冯玉祥、光头、教员、平同志”</p>
“这么厉害啊！”饶月梅听了王安忆这么一，忍不住惊呼一声。</p>
这可牛大发了！</p>
王安忆的哪一个名字不是历史上响当当的存在</p>
“真好啊，多光荣啊，放到单位里头少能给你评个标兵！”</p>
朱母也露出欣赏的目光。</p>
“厉害呀江弦。”</p>
“害，其实也没啥。”</p>
江弦脸上波澜不惊，“以前这杂志和咱们不对付，建交以后倒是换了副态度，我也是沾了咱们国家的光，还是要感谢国家。”</p>
“瞧瞧你们家江弦这觉悟，可够高的。”朱母笑着跟朱琳道。</p>
“他呀，就是假正经。”</p>
朱琳抿着嘴角的笑意，心里也是忍不住为江弦感到高兴。</p>
不论怎么讲，这都是一份荣誉嘛。</p>
“对了，这标题什么意思啊”英语不好的朱琳又跟江弦请教起来。</p>
“无耻的规则将被利箭射穿！”</p>
“”</p>
朱琳念了一遍，眼前一亮，“的真好！无耻的规则将被利箭射穿，把你这次的事儿和你写的都联系到一块儿了。”</p>
江弦笑了笑，没有话。</p>
时代的发声，算是给这次事件一锤定音。</p>
站在舆论至高点的江弦，彻底成为此次事件中的胜者。</p>
但要是反过来呢。</p>
江弦恶趣味的想了一下，要是被群起而攻之的人是自己，那登上时代的可能就是卢西恩了。</p>
嗯，连卢西恩在封面上的标题他都替时代想好了：</p>
“规则就是规则，又不是今天定的！”</p>
唉，只能美国人的道德水准还是有待降低，真无耻这一块儿还得是泡菜国。</p>
放在文里都是相当降智的反派操作，现实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演了。</p>
还是现实更魔幻呐。</p>
江弦登上时代杂志封面的事儿，很快在“写作计划”的作家群体当中掀起一阵轰动。</p>
为了庆祝，聂华苓特意请作家们来到家里，为江弦庆祝，用美国的话就是开派对。</p>
不同于刚抵达爱荷华的情形。</p>
如今的作家们彼此关系已经处熟了，也都处近了。</p>
就连菲儿和印度作家两个最初视彼此为仇敌的家伙，也从一见面就互掷酒杯，变成能坐在一起勾肩搭背，把酒言欢。</p>
甚至一想到不久之后的离别，二人之间还互生出几分依依不舍，于是眉来眼去，互诉衷肠</p>
“江带给我的震撼太大了。”</p>
东德女作家达妮卡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年轻人可以优秀到这种程度，这样的青年俊彦在我们国家都难找到一个。”</p>
“像他那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另一名作家。</p>
“尼采过一句话：闪光的东西并不一定是金子，但是金子总会发光，江就是一块金子，即便是美国，也无法遮掩他的光芒。”</p>
“为了江弦！干杯！”</p>
众人举杯，一同为江弦庆贺。</p>
江弦倒像个人一样，不好意思的坐在角落。</p>
这时候贝芙丽端着酒杯，来到他身边坐下。</p>
“恭喜。”</p>
“谢谢你，贝芙丽。”</p>
“你太客气了，能登上时代杂志封面，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p>
贝芙丽眨眨眼睛，“看来真和王濛的一样，你比他出色的多。”</p>
“没没没。”</p>
江弦那叫一个谦虚，“王老师一直都是我的偶像。”</p>
“哈哈。”</p>
贝芙丽笑了起来。</p>
圣诞节前夕，所有的作家都开始准备最后的讲演，这是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派发给他们唯一的任务。</p>
计划的工作人员分配了组，江弦和茹志鹃、王安忆、陈映真以及几位台省作家是同一组。</p>
他们是按照地区分的。</p>
还有按照意识形态分配的。</p>
这又导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p>
因为有一个西德作家，这个作家原先生活在东德，刚好和东德女作家达妮卡是同一个城里的朋友。</p>
结果她背叛了东德，跑到了西德。</p>
这下就尴尬了。</p>
这个西德的女作家想要和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这些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成员在一起。</p>
可是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人不要她。</p>
因为在这些作家看来，她是叛徒，她跑到西德去了。</p>
于是工作人员只好把她放在芬兰、法国这些西欧国家成员组成的组。</p>
但她又不愿意去。</p>
因为自从她跑到西德去，她就很不喜欢资本义体制，也不愿意归属西方。</p>
这样就很尴尬，因为这个人没地方去了。</p>
那边不要她，这边她又不要去。</p>
最后在她最苦闷的时候，她喝醉了酒，跳进了爱荷华河里去。</p>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所有的作家都感到不可思议，心情也都蒙上了一层尘埃，同时也更加珍视起这段来之不易的相遇。</p>
作家们为她准备了一场的缅怀仪式。</p>
江弦也参加了这次缅怀。</p>
结束以后，在他和朱琳一同回家的路上，二人看到一群大学生簇拥在一起，像是在听什么东西。</p>
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几个人在学生之中作讲演，而且还是中国人，只是的内容让朱琳听得皱眉。</p>
“这些人怎么胡八道”</p>
“别跟他们生气，这种人在美国很多的。”江弦。</p>
这些人从大陆来美办刊物、拉班子、做讲演，将自己标榜为“民主”、“自由”卫士。</p>
然后这些“民主”、“自由”卫士，些颠倒黑白的话，这反而成了他们在美国立足的资本。</p>
江弦习惯了这种事，朱琳却忿忿不平，回家以后始终是闷闷不乐，抱着陛下的时候，又忍不住晃了阵儿神。</p>
“怎么了今天”江弦察觉到她的异常。</p>
“没事。”“你看你像没事儿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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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有点不忿。”</p>
朱琳，“是，我们遭受了挫折，走了弯路，付出了代价，但是这些代价怎么能被那些人拿来当做自己的资本。”</p>
“就因为这个啊。”江弦笑了笑。</p>
“这个还不够让人生气么”朱琳。</p>
她是正经长在红旗下的，眼里自然揉不得这些沙子。</p>
江弦轻笑着卖个关子。</p>
“你明天来听我们的讲演，听完或许会好受一些。”</p>
“你们讲演什么”</p>
“你听了就知道了。”，江弦。</p>
“现在，睡觉。”</p>
“嗯”</p>
朱琳一阵好奇，又察觉到一只不规矩的大，嗔怒一声。</p>
“呀，孩子还没睡呢”</p>
一夜无话。</p>
翌日，下午三点。</p>
中国作家报告会召开。</p>
作为“写作计划”最重要的任务，报告会邀请了很多人来参加，有爱荷华大学的学生、留学生，有“写作计划”的工作人员，也有中国驻美大使派来的代表。</p>
简单致辞以后，报告就开始，</p>
先是年龄大的讲，像陈映真和茹志鹃他们，轮到七等生时，他讲到一个台省的鬼才批评家，李敖。</p>
这个李敖无所不批评，谁也逃不出他的掌心，他什么人都骂，还骂三毛：“台省又那么多受苦人，她却跑到沙漠去大发怜悯。”</p>
这就导致台省人都很讨厌他，很想干掉这个家伙，当局只好把他保护起来。</p>
“为什么”朱琳听得不解。</p>
“因为不管他被谁干掉，都会被怀疑是当局干掉的。”江弦笑着解释。</p>
七等生讲完，便轮到江弦。</p>
他带着几分松弛站上台去，很快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p>
对于“写作计划”的所有作家来，江弦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位。</p>
对他要讲的内容，所有人心中挂满期待。</p>
“我先讲一个故事。”</p>
江弦用英语：</p>
“斯大林的女儿在苏俄时期不同意她父亲的种种作为，于是与他划清界限，不姓父亲的姓了。”</p>
“可是当她在印度逃入美国大使馆的时候，当使馆官员考虑收否收留她的时刻，她又只好端出自己久已不姓的父姓，抬出了斯大林的名字。”</p>
各国作家的讲演基本都离不开本国，也离不开政治。</p>
所有人都从这个故事之中嗅出，江弦的讲演也融入了这些因素。</p>
只听江弦继续道：</p>
“来美国以后，我见到很多大谈‘民主’、‘自由’的卫士。”</p>
朱琳一下子想起昨天让她感到生气的事情。</p>
江弦所的，应该就是那些人。</p>
“‘民主’、‘自由’，在我看来，在我们那儿不是不可以讨论的。”</p>
“我也从不认为歌颂就是爱，批评就是背叛。”</p>
“形而上学的危害，我们已经有了教训。”</p>
“我不得不，我们国家的每个人如今都怀着一种急切的心情，希望早日脱掉落后的帽子，希望摆脱封建的残余。”</p>
“来到美国以后，我更是发现，就是许多美国的同胞，也跟着祖国的强弱而沉沉浮浮，而竭尽自己之所能。”</p>
“我们急切，我们奋斗。”</p>
“对某些挫折、失误，我们会懊恼、会埋怨，甚至会恨、会骂。”</p>
“因为我们和我们的国家同命运，共祸福。”</p>
“风风火火，跌爬滚翻，哪怕是在沉重的名称下奉献自己，我们都和我们无可选择的祖国在一起。”</p>
“但可悲的是，这些‘卫士’居然将这些当做自己的资本。”</p>
“更让我为他们感到可惜的是，这些东西一旦成为他们的本钱，‘卫士们’也便失去了他们立脚的大地，最后他们卖的是什么东西，就难了。”</p>
“”</p>
“最后，我想。”</p>
“斯大林的女儿也会在最危难的时候提起斯大林的名字。”</p>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p>
江弦轻轻鞠躬。</p>
下一瞬，台下爆发出激烈且持久的掌声。</p>
“的好！”</p>
“的真好！”</p>
一名“写作计划”的工作人员，来自台省蔡激动地拍着，和身旁的朱琳。</p>
“我知道，你们挺不容易的，不容易，你们当年接过的是一个烂摊子，但是建设的太快了，太惊人了！”</p>
“有个美国经济学家过，你们这二十年增长的产值，超过英国工业革命一百年所增长的。”</p>
“别看台省这些年生活不错，挺繁荣，可是靠不住，没有自己的基础工业，不定哪一天别的国家不要它了。”</p>
“反倒是那位老人家，很有智慧。”</p>
“自力更生是有道理的！”</p>
“我特烦好多大陆来的人抱怨‘我们生活的多么苦’。”</p>
“我没话，我没权。”</p>
“可是苦了这么多年，有收获，大有收获，没有白苦，好多第三世界的国家都看着中国呢。”</p>
“我做管理员，半体力劳动，白天做苦工，晚上看资料，到处去找资料，我何尝不苦呢”</p>
“而且我又不是中国人，也不是美国人，我什么也不是”</p>
蔡着着，竟然有些哽咽。</p>
朱琳也理解，她是被江弦的一番发言触动到了，这才勾出了这些藏在心底的话。</p>
但这也验证了，江弦的这场讲演，绝对是掷地有声的，代表了自己，也代表自己国家，立场鲜明，也饱含意义。</p>
讲演完成以后，大使馆的代表范梓彬都来和江弦握。</p>
“好，讲的很好！江弦同志是吧。”</p>
“同志你好。”</p>
“哎呀，刚才讲的，真知灼见啊，我非常认同，应该让新华社的同志记录下来，报道在国内。”范梓彬赞叹。</p>
“哟，谢谢、谢谢。”江弦用力和范梓彬握了握。</p>
又听他道：“有没有兴趣来干外交”</p>
“干外交”</p>
江弦诧异一阵儿，看着范梓彬，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得到人家赏识了。</p>
“您和我开玩笑了，我哪能干得了那个，我这人难当什么大任，只能写写。”</p>
“唉，好吧。”范梓彬听出江弦言外的拒绝之意，见他无心此道，也不好再什么。</p>
只是看着江弦，心里那叫一个不舍。</p>
这伙子！</p>
这嘴，这笔杆子。</p>
干外交绝对是一块儿好材料啊！</p>
这份才情，写什么</p>
真是可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