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高架桥。</p>
老疤的拇指在方向盘上急促敲打，后视镜里三辆黑色奥迪，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p>
午后的阳光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出刺目光斑，老疤猛地将空调出风口转向后方，冷风卷着中控台上的雪糕包装纸扑向窗外。</p>
\"坐稳了！\"</p>
他忽然猛打方向盘，奔驰v260的轮胎碾过中央隔离带花坛。</p>
月季花瓣混着泥土噼里啪啦砸在奥迪车顶，后车司被翻卷的藤蔓缠住雨刷器，雨刮器疯狂摆动中，车前窗糊成一片绿。</p>
于子涛单攥着安全带，另一只按住话筒，语气不紧不慢。</p>
“刘老板，你要的好戏，我给你点燃了，该怎么演，就是你的事了”</p>
他清了清嗓子，“我只想安安稳稳做好这单生意。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没工夫替你擦屁股！”</p>
\"于总放心！\"美心刘老板的嗓音混着麻将碰撞声，\"不会耽误你谈正事，我这就让车队改道去滨江码头\"</p>
梅州人民医院。</p>
术室外，马宇扬像只壁虎趴在观察窗上，鼻尖在玻璃压出个滑稽的圆印。</p>
术台上的女孩咬着毛绒玩具，任由医生用镊子剥离坏死皮肤，紧皱着眉头，却没有一滴眼泪。</p>
麻醉师举着卡通贴纸哄她：\"宝贝真勇敢，马上就好啦\"</p>
马宇杨眼角涌出一股暖流，心里不知怎么的，好像针扎一样难受。</p>
\"崽子比我强\"马宇扬抹了把鼻涕，发现西装袖口沾满泪渍，\"艹！这阿玛尼干洗费得两百！\"</p>
他掏出正要拍照留证，突然被身后走来的护士拍了一把：\"2床家属！进口敷料需要补缴两万！\"</p>
\"啥玩意儿？\"</p>
马宇扬触电般弹开，后背撞翻处置车上的消毒盘，黄褐色液体在瓷砖上拖出扭曲痕迹。</p>
\"刚才不是五万八全包吗？\"</p>
\"那是国产猪皮移植。\"护士长指尖划过屏幕报价单，\"现在用的是德国海藻纤维膜，术后不留疤。\"</p>
马宇扬盯着观察窗里的脸，女孩正用没受伤的左冲麻醉师比剪刀。</p>
他狠咬后槽牙，掏出信用卡时指直哆嗦：\"刷刷完能给张铂金会员卡不？下次打八折那种\"</p>
伊华冷饮厂，总经理办公室。</p>
林桦穿着高跟鞋踱着方步，看着上刚发过来的一段视频。</p>
监控画面里，美心的冷链车正在向滨江码头驶去，她冷哼一声。</p>
姓刘的老狐狸果然留了后。</p>
她突然娇笑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一个号码：\"刘老板，令公子在澳洲赌场气不错啊，听昨晚输掉辆保时捷？嗷对了\"</p>
林烨突然顿了一下，语气加重：“你往泰国偷运椰奶的事，我可是瞧得真真的，要不给你发段视频，确认一下？”</p>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碎裂声，刘老板的喘息粗重如牛：\"林桦你他妈\"</p>
\"现在改口叫林总还来得及。\"林桦脚尖勾起作废的霸王合同，纸页哗啦作响，\"给你三十秒，要冷库还是要儿子？\"</p>
</p>
\"一个仓库！\"刘老板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只要永福路那个！\"</p>
\"成交。\"林桦挂断电话，反将咖啡泼在合同复印件上。褐色液体漫过霸王条款，把\"预付八十万\"泡成了烂泥。</p>
跨江大桥上。</p>
老疤突然猛踩刹车，奔驰在刺耳鸣叫中甩尾漂移，后方奥迪躲闪不及，车头擦着护栏迸溅出耀目火花。</p>
他趁拐入施工中的匝道，车轮碾过散落的钢筋条，颠簸中后座雪糕箱轰然翻倒。</p>
\"卧槽老子的样品！\"于子涛反捞住飞出来的芒果味雪糕，粘稠的果浆撒了他一裤子。</p>
紧追不舍的三辆奥迪，突然降低了车速，拐头向不同方向驶去。</p>
玩得正嗨的老疤拍着方向盘大骂：“一帮玩不起的怂货！”</p>
油表警报灯骤然亮起，他呲哇乱叫起来，\"他娘的，光顾着耍帅，忘加油了！\"</p>
于子涛忽然弹出童经理的短信：美心退场，五点来签合同。</p>
“两虎相争，武松得利。”</p>
看了眼短信，于子涛咧嘴一笑，抹了把溅到下巴的果浆，按下语音键：\"马宇扬，给孩子用最好的镇痛泵！\"</p>
\"你当老子是慈善总会啊！\"马宇扬的惨叫混着医院广播，\"哎哎护士！这镇痛泵能用花呗分期不？\"</p>
冷链仓库里。</p>
林桦站在三号仓监控室，看着顺丰冷链车卸货。</p>
秘书突然递上咖啡杯，杯底粘着张皱巴巴的货运单——\"美心食品\"的lg下，隐约可见铅笔标注的过期奶酪。</p>
\"拦住那辆厢式货车！\"林桦抓起对讲尖叫，蔻丹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p>
搬运工掀开篷布的瞬间，腐臭奶味扑面而来。</p>
成箱发霉的切达奶酪里，蠕动的白色蛆虫正在啃食质检标签。</p>
林桦的高跟鞋陷进融化的冰水，梵克雅宝项链随着剧烈喘息起伏：\"调所有监控！给我查\"</p>
医院天台上。</p>
马宇扬蹲在通风管后，里夹着缴费单，数着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夜风掀起他浆洗过度的衬衫。</p>
震动的传来于子涛的声音：\"马哥！孩子怎么样了？\"</p>
\"呜呜呜正在植皮\"马宇扬的哭腔混着护士站的广播声，\"七万八啊！够买一千箱雪糕了\"</p>
老疤噗嗤笑出声：\"老大个爷们，咋跟个娘们似的？\"</p>
\"你个大猩猩，懂个屁！\"马宇扬擤了把鼻涕，\"钝刀子割肉我都没疼过，我疼的是老子的血汗钱！\"</p>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马宇杨轻笑，“把缴费单拿回来，我给你报销！”</p>
“真的？”马宇杨苦瓜脸瞬间堆成了一朵花，他高兴地舞足蹈，“还是于老板大方啊！”</p>
突然一阵妖风袭来，缴费单从他指间挣脱，像只白蝴蝶飘向楼下。</p>
\"老子的七万八！\"他半个身子探出栏杆飞扑，假发套被风吹落，光溜溜的脑袋在日光下像个熟透的白皮蛋。</p>
楼下保洁大妈举着扫把仰天怒吼：\"哪个缺德鬼高空抛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