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冯瑶在温泉馆里,于子涛略微有些心安,本打算再去找牛姥爷,可酒都没了,空去肯定被这倔老头挤兑。</p>
“算了,还是下次吧。”</p>
他心里合计着,刚一迈右脚,一股强烈的撕扯感如针扎一样,疼得他失声大叫:“啊呀!”</p>
单脚蹦到行道树下,右腿刚挨着石板凳就疼得倒抽冷气。他龇牙咧嘴撩起裤管,这才看见脚踝紫红发亮,活像菜市场泡发的猪蹄。</p>
于子涛苦笑自嘲:“忘了看黄历了,今肯定是出门不宜。”</p>
在裤兜里震得腿麻,拿出来一瞧,是冯瑶。</p>
“没事吧?”于子涛忙问。</p>
“我能有什么事,这不好好的嘛!”冯瑶咯咯地笑起来,“倒是你,没了陈哥这保护伞,不会被树叶砸伤了头吧?”</p>
“乌鸦嘴,就你嘴贫!”于子涛摸着生疼的脚踝直咧嘴。</p>
冯瑶听声音不对,紧张起来:“喂,你不会真出事了吧?快发个定位,我和大狗熊马上过来!”</p>
于子涛正色道:“别瞎操心了!你的情况吧。”</p>
“嗯。”冯瑶压低了声音,“那个王姐要跟投了,不过她怕中了仙人跳,要见见你。”</p>
“仙人跳?有一千万的骗子去骗一百万的傻子吗?”</p>
于子涛嘴角一勾,“见肯定要见,但不是现在,到时候这一面不定能救命。”</p>
“见面能救命?救谁的命?”冯瑶一头雾水。</p>
于子涛故意卖关子,嘿嘿一笑:“不可泄露。”</p>
“故弄玄虚,你个大骗子!”冯瑶娇嗔道,言语里满是亲昵。</p>
“好你个臭子,左等右等不见人,原来在这跟狐狸精打情骂俏呢?”</p>
一声厉喝,吓了于子涛一跳。</p>
他刚一抬头,还没看清是谁,头顶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闷棍。</p>
“你怎么打人呢?”</p>
于子涛刚一张嘴,第二棍又劈头砸了下来。</p>
“打你怎么了?我还要给瑶瑶告状,你偷腥!”</p>
于子涛两护头,可那人却虚晃一招,棍子划晾弧线,直愣愣砸到他的右腿上。</p>
“别别打哎呀!”</p>
于子涛失声大叫,噗通栽倒在地。</p>
一时前。</p>
风情街的梧桐叶蔫头耷脑地垂着,柏油马路蒸腾起的热浪把街景都扭曲了。</p>
马宇扬瘫坐在收银台后边,汗湿的阿玛尼黏在后背上,活像只刚从开水里捞出来的虾米。</p>
自从狗屎雪糕爆火以后,他忙得不可开交,以前还能在烘焙坊里偷个懒,现在完全是两脚不着地。</p>
今格外燥热,来买雪糕的人像流水一样,从早上九点开门就没停过,好不容易有点空闲,马宇扬赶紧先给自己泡了碗红烧牛肉面。</p>
这玩意儿自己以前连看都不看,现在居然成了他的正餐。</p>
“这他妈都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越活越苦逼了?”</p>
他百思不得其解,某突然顿悟了。</p>
自己原来就是个啃二代,为了混圈子拿着老爸的钱瞎造,不是在洗脚城泡妞,就是在ktv唱歌,混蛋事不少干,正经事不多干,连老爸都嫌弃。</p>
自从跟了于子涛,每就是穷忙,忙着逗闷子,忙着当导购,忙着卖雪糕,忙着数钞票忙,并快乐着。</p>
他忘不了老爸看到账户上七位数的眼神,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更是对他钞能力的赞叹。</p>
虽然这能力是于子涛给的,但也是自己跟对了人嘛!</p>
以前混在林家豪身边,钱花得莫名其妙,还老是腰膝酸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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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跟在于子涛身后,钱赚得实实在在,腰杆子硬得像铁板。</p>
马宇扬正心里乐呵,玻璃门被咣当一把推开,一股冲的热浪扑面而来。</p>
一个扎冲辫的丫头,脸蛋涂得跟猴屁股似的,哧溜一下钻进来,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片。</p>
马宇杨顿时垮下脸——半时前刚打发走个熊孩子,硬雪糕里吃出蟑螂,讹走他一支冰棍。</p>
\我我找穿白大褂的大马猴叔叔\姑娘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眼睛怯生生地瞄他染成银灰的头发。</p>
马宇扬\啪\地把记账本摔在柜台上,塑料招财猫都被震得直晃悠。</p>
三个月前谁敢这么叫他,他能当场掀桌子。</p>
那会儿在碧水湾ktv,他可是开瓶黑桃a,都要先拿钞票点烟的马大少。</p>
“白大褂?是阿玛尼好吧!”一股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马宇扬大吼,“我姓马,马宇扬的扬!不是什么大马猴,这都谁教你的?”</p>
“是是大哥哥叫我来这里的”丫头被吓懵了,抖抖嗦嗦地展开了里的纸片。</p>
“什么大哥哥?”</p>
马宇扬劈夺过纸片,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哈士奇,两只眼睛往上翻,长舌头搭在嘴外面,正呲牙咧嘴地看着他,右下角还有个乱糟糟的签名。</p>
“这什么狗屁字?”马宇扬眯着眼睛努力辨认,“于于子涛!”</p>
于老板?妈呀,这可是他祖宗!</p>
半年前他刚被老爸断了信用卡,揣着最后的十万块准备找林家豪翻本,结果在医院和于子涛打上了交道。</p>
自己八成是喝懵了,居然真把钱砸给他炒股。</p>
现在想起来后背还发凉,但账上实打实的七位数,让老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p>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这个大哥哥叫你来干什么?”马宇扬蹲下身,态度热情地有些发烫。</p>
“我叫沈洁。”</p>
丫头指了指门口狗屎雪糕的泡沫模型:“大哥哥他请我吃雪糕。”</p>
马宇扬一个激灵,于老板这是在试探我吧?</p>
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一回!</p>
他立马从沈洁里拿过布袋,拉开冰柜就往里塞。</p>
想当初给夜店妹送包都是爱马仕起步,现在逮着个黄毛丫头献殷勤,居然是用狗屎雪糕填满人家装咸材布口袋。</p>
人生咋就这么魔幻呢?</p>
眼看布袋都要装满了,沈洁拽着马宇扬胳膊急得直喊:“叔叔,我只要一根就行,你给的太多了”</p>
“十八支,凑个整,叔叔再给你装两支。”</p>
马宇扬硬是往里塞,布袋都快要憋烂了。</p>
洁低着头,两只揪着衣角:“可可我妈妈没有这么多钱。”</p>
“啥钱不钱的,打叔叔脸是不?”</p>
马宇扬故作生气,随即抬高声音,“只管拿走,想吃再来,管够!”</p>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沉甸甸一大坨,丫头拿到家都化成水了。</p>
干脆好人做到底。</p>
马宇扬将布袋放到泡沫箱里,又给里面放了四五袋干冰,叫了个约车,把姑娘送回了家。</p>
“就是这么完美!”</p>
马宇扬骄傲地一拍,端起早已坨成烂泥的泡面,大口嗦了起来。</p>
看着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街角,他忽然觉着鼻子发酸。</p>
以前往林家豪那帮孙子身上砸钱,换来的都是会所嫩模的荤笑话。</p>
现在给丫头垫的十来块钱车费,倒让他心里涨得慌,像喝了罐冰镇可乐,咕嘟咕嘟往外冒泡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