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东市人民医院。</p>
抢救室外的走廊上，陈淑娴烦躁地走来走去。</p>
她一会儿趴在抢救室门缝往里张望，试图窥见里面的一丝动静；一会儿又看着上的时间，焦急万分。</p>
已经过去快一个时了，抢救室的红灯依旧亮着，也不知道女儿在里面到底怎么样。</p>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拼命追赶时间。</p>
陈淑娴猛地抬头，看见张劲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西装外套歪歪斜斜地搭在肩上，领带也松了，额头上全是汗。</p>
“可馨怎么样了？”张劲松的声音里带着慌乱，眼神四处乱瞟，像是找不到焦点。</p>
一向温婉如水的陈淑娴，瞬间像点燃了的火药桶。</p>
她几步冲到男人面前，指几乎戳到了他的鼻子：“你还知道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死哪儿去了？电话打了十几个，一个都不接！你是不是觉得女儿的事跟你没关系？”</p>
张劲松被她逼得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p>
“我在开会！静音了，根本没听见！你冲我发什么火？莫名其妙！”</p>
“开会？呵，你倒是忙得很！”</p>
陈淑娴冷笑一声，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空气。</p>
“张劲松，我告诉你，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都抖出来！让全阳东市的人都看看，劲松商贸的董事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p>
张劲松的脸色瞬间变了。</p>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有不少病患家属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还有人捂着嘴偷笑。</p>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赶紧压低声音：“淑娴，你冷静点！有些事你肯定是误会了，等回家我再跟你解释。现在女儿还在抢救，你就别闹了，行不行？”</p>
“我闹？”</p>
陈淑娴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张劲松，你少在这儿装好人！我告诉你，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p>
她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p>
张劲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不敢再反驳，只能低下头，拽了拽她的衣角，声音几乎低到尘埃里：“淑娴，别这样咱们先等女儿出来，行吗？”</p>
“滚！别碰我！”</p>
陈淑娴一把甩开他的，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p>
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仿佛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陌生人。</p>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甚至掏出偷偷拍照。</p>
张劲松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p>
他赶紧转过身，面朝抢救室的大门，假装专注地盯着那盏红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p>
听到吵闹声，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走过来，脸色铁青：“你们怎么回事？病人在里面抢救，你们在外面吵架？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要吵回家吵去！”</p>
张劲松赶紧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情绪有点激动，现在没事了”</p>
陈淑娴却依旧冷着脸，双臂抱在胸前，眼神里满是讥讽。</p>
护士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围观的众人，挥了挥：“都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各回各的病房去！”</p>
人群渐渐散去，走廊里恢复了短暂的平静。</p>
本应和和睦睦的一家人，现在却成了恶语相向的陌生人，张劲松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p>
电话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p>
张劲松忙脚乱地掏出，接通了电话：“嗯，是我。交警队那边怎么？”</p>
“超速违法行驶，车还被改装过，定性为全责。”</p>
电话里的声音平淡，似乎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p>
张劲松的眉头拧成了一团：“那面包车和后面追她的摩托车呢？他们就没责任？”</p>
“面包车时速在0左右，属于正常行驶。至于后面的摩托车，事发时区间测速也都在合法范围内，没有违规。”</p>
挂断电话，张劲松的无力地垂了下来。</p>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p>
女儿高速飙车，出事是早晚的事。</p>
从她第一天和人赛车开始，命运的枷锁就已经套在了她的脖子上。</p>
“都是我的错”他自言自语，声音里满是自责和懊悔。</p>
陈淑娴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深深的失望和愤怒。</p>
抢救室的门依旧紧闭，红灯依旧刺眼。</p>
张劲松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家都已经回不去了。</p>
夜魅酒吧顶层包间里，灯光昏暗，音乐低沉。</p>
林家豪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的夜景，中的高脚杯里，玫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腕轻轻晃动，像是微缩的太平洋，波澜起伏。</p>
他抿了一口酒，眼神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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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队那边怎么？”他突然开口，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p>
黑子从门后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停在离林家豪三米远的地方。</p>
“李队，张可馨属于违法超速，私改动车，定性为全责。”</p>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李队还，要不是那辆面包车突然加速前冲，张可馨很可能会被卷进车轮底下。”</p>
“哦？”</p>
林家豪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么，面包车还救了她的命真是没想到啊，哈哈哈”</p>
黑子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道：“林少，那辆川崎k250怎么处理？”</p>
林家豪晃了晃中的酒杯，眼神飘向窗外。</p>
“这辆车堪称越野之狼，我也曾骑着它逍遥快活过，可惜好长时间没摸了，这次明显感觉有点驾驭不了它算了，就送给你吧。”</p>
黑子一听，差点没忍住喊出一句“感谢林少八辈祖宗”。</p>
他强压下内心的狂喜，低头恭敬地道：“谢谢林少。”</p>
林家豪摆了摆，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p>
他忽然眉头微皱：“哦对了，那辆川崎z400，查出来是谁的了吗？”</p>
“是城北一个修车行的，叫李建。据也是车发烧友，喜欢和人飙车。”</p>
“李建？”</p>
林家豪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转过头，眼神锐利，“他之前和张可馨赛过车吗？”</p>
“应该是没有。”黑子摇头，“和张可馨经常比赛的那两个车友，他们从来没见过李建这个人。”</p>
“这就奇怪了”林家豪的眼神变得复杂。</p>
他喃喃自语，“我只想跟张可馨玩玩，这个李建却想要她的命，而且还做得合理合法，不简单呐”</p>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包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p>
黑子不敢多言，默默退回到阴影里。</p>
窗外，阳城的万家灯火如星辰般璀璨，可在这片繁华之下，人性的暗流正在悄悄涌动。</p>
“张劲松，你的商贸集团还真是块肥肉啊，除了我，还有人对它垂涎三尺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p>
林家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猩红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p>
阳东市城北，兄弟团修车行。</p>
黄毛从一辆大众车底下钻出来，脸上沾满了油污，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p>
他摘掉黑乎乎的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p>
“这破车输油管老化，渗漏严重，暂时修不好了，等明天吧”</p>
门口的李建没吭声，蹲在台阶上闷头抽烟。</p>
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明一暗，映得他脸色阴晴不定。</p>
黄毛瞥了他一眼，捡起地上一个螺帽，朝李建扔了过去。</p>
“哎，建哥，发什么呆呢？不会又想那没过门的嫂子了吧？”</p>
“哦对了，摩托车钥匙还你。没想到你子还挺爱惜呀，z400被你捯饬得倍儿亮，性能也比原来提升了一大截！””</p>
李建回过神来，从屁股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随扔给黄毛。</p>
“那是！这可是我飞翔的翅膀，我能不爱惜吗？”</p>
一提起川崎z400，黄毛立马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p>
他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像条吐信的蛇。</p>
他搂住李建的肩膀，贱兮兮地问：“咱哥俩是好兄弟，这会儿也没有别人，你老实交代，下午是不是骑着400泡马子去了？”</p>
“泡个屁的马子，我是有正事”李建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p>
黄毛根本不信，还是不死心地试探：“建哥，你现在有了莎莎，可我还是光棍一条，有好事别忘了兄弟啊！”</p>
“你胡八道什么？我是去帮于老板办了点事，你别老一天女人女人的，咱能有点出息好不好？”李建打掉黄毛的，瞪了他一眼。</p>
黄毛眼珠子一转，又嬉皮笑脸起来：“建哥，帮于老板办事肯定有不少油水，我不见面分一半，至少你得请我撸个串吧？”</p>
李建被烦得要死，无奈地摇摇头：“得得得，我也只能拿撸串堵你的嘴了。”</p>
“好嘞！”</p>
黄毛一拍大腿，掏出，“我这就给猪佬他们打电话，老大泡妞失败，只能撸串解千愁”</p>
“原来你子诓我”李建笑骂着，作势要踹黄毛。</p>
黄毛嘻嘻哈哈着跑开，一边跑还一边喊：“来啊，你打我噻！”</p>
夜色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离开了修车行。</p>
黄毛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p>
李建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里还夹着那根没抽完的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