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4；滋——&p;#34；刺耳的电钻声像把尖刀捅进耳膜，于子涛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p>
他眯着眼看了眼，才早上八点半。</p>
隔壁不知道谁家在装修，不是叮叮叮，就是咚咚咚，折磨得他做梦都在打仗。</p>
&p;#34；真是要命&p;#34；</p>
于子涛揉着太阳穴，迷迷瞪瞪走到卫生间松闸放水，余光瞥见镜子里的人影，吓得差点尿到上。</p>
&p;#34；卧槽！这什么鬼东西？&p;#34；</p>
镜子里那个顶着鸡窝头的男人，脸色蜡黄得像放了三天的大饼，两个黑眼圈活像被人揍了两拳。</p>
最绝的是后脑勺那撮头发，倔强地挺立着，跟天线宝宝似的，怎么按都按不下去。</p>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熬了几个通宵的瘾少年。</p>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睡得挺早，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梦，一会儿拉着冯瑶在暗黑的巷道里奔跑，一会儿又跟着崔四婆在黑漆漆的雕像前祷告</p>
“崔四婆？”</p>
于子涛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嘟囔，“我怎么会梦见她呢？真是奇怪”</p>
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突然打了个寒颤。</p>
门铃适时响起。</p>
陈三拎着塑料袋闯进来，杭州笼包的香味瞬间填满整个客厅。</p>
他穿了个健身背心，粗壮的肱二头肌，锃亮的大光头，再配上脸上扭曲的蜈蚣纹，简直就是天煞星下凡。</p>
&p;#34；冯瑶让我给你送的早餐！&p;#34；</p>
陈三把袋子往桌上一摔，油渍在实木桌面上晕开，&p;#34；我一个在家碗都不刷的老爷们儿，现在倒给你当起跑腿哥了&p;#34；</p>
&p;#34；不愿意？行啊，那我雇嫂子来当保姆，月薪一万！你就回家当全职煮夫，又送孩子又买菜&p;#34；</p>
于子涛着话，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滚烫的汤汁溅到下巴上，烫得他直哈气。</p>
&p;#34；别别别！&p;#34；</p>
陈三连连摆，随即叹了口气，&p;#34；我跟你嫂子在外头搞项目呢，这要回家待着，不得被她念叨死？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忘了买酱油，她硬是了我三天&p;#34；</p>
&p;#34；哟，没想到熊大还会怕老婆？&p;#34；</p>
于子涛笑得前仰后合，包子馅喷了一地，有几粒韭菜粘在茶几腿上。</p>
&p;#34；你子懂个屁！&p;#34；</p>
陈三摸着光头，一脸过来人的表情，&p;#34；女人的嘴比关枪还狠，突突突能把你自尊心扫成筛子。等你结婚就知道了，到时候你比我还怂&p;#34；</p>
&p;#34；哈哈哈哈&p;#34；于子涛拍着大腿，差点被嘴里的包子噎住，&p;#34；陈哥，我看你别叫陈三了，改名叫陈怂得了！&p;#34；</p>
&p;#34；笑个屁！&p;#34；</p>
陈三撇嘴，从兜里掏出一包烟。</p>
&p;#34；你看鲁飞，多硬气个爷们儿，现在不也成了老婆奴？上次聚会，本来喝得挺嗨的，结果他老婆一个电话，这货屁颠屁颠就回去了，连酒都没喝完&p;#34；</p>
&p;#34；别提他。&p;#34；</p>
于子涛擦擦嘴，脸色突然严肃起来，&p;#34；在他老婆眼里，暖男就是窝囊废的代名词。你是不知道，上次他老婆在医院大厅，当着那么多人面，把他训得跟孙子似的&p;#34；</p>
陈三瞪大眼，烟都忘了点：&p;#34；他不都赚了好几百万吗？咋还这么憋屈？&p;#34；</p>
&p;#34；他媳妇可不知道他炒股”</p>
于子涛无奈地摇了摇头，淡然开口，&p;#34；要知道他账户里躺着六七百万，早就给他掏干净了！然后鞭子一抽，赶牛一样把鲁飞赶出去，要他接着挣钱接着花&p;#34；</p>
&p;#34；啧啧，太惨了！为兄弟默哀一秒&p;#34；</p>
陈三装模作样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p;#34；不过话回来，他这日子过得跟坐牢似的，图啥啊？&p;#34；</p>
&p;#34；已经准备离了。不过得找个靠谱点儿的律师，尽量多保住点财产&p;#34；</p>
于子涛突然顿住，眼睛一亮，&p;#34；对了陈哥，你认识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吗？我记得你上次&p;#34；</p>
&p;#34；找什么律师？&p;#34；</p>
陈三一拍桌子，震得包子袋都跳了一下，&p;#34；你可是马卓坤的投资顾问，信阳地产的法务部是摆设吗？他们养的那帮律师，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p;#34；</p>
&p;#34；哎呦，我咋把这茬给忘了！&p;#34；</p>
于子涛猛拍脑门，后脑勺那撮头发跟着颤了颤。</p>
他快步走到落地窗前，指在通讯录上滑动。</p>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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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大学实验楼的走廊里，刚上完一节实验课的鲁飞，正站在窗口抽着烟。</p>
他眯着眼看向窗外，里的烟已经快烧到过滤嘴了。</p>
自从把离婚协议书拍在茶几上，好几天他都没回家，徐蓉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连条短信都没有。</p>
鲁飞狠狠吸了口烟，烟头猛地亮起红光。</p>
“老子就是个癞蛤蟆，你也不是那白天鹅还想等着我认错？哼！门儿都没有！”</p>
他弹了弹烟灰，忽然觉得有点好笑。</p>
当初结婚时徐蓉她妈要八万八彩礼，他东拼西凑才凑齐。</p>
现在倒好，离个婚反倒能分到几百万。</p>
想想他都觉得肉疼这世道，真特么讽刺。</p>
裤兜里的突然震动起来，吓得他一抖，烟灰都掉在了实验服上。</p>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本地号，他犹豫了一下接通：“喂，哪位？”</p>
“您好，是鲁飞鲁先生吗？”一个沉稳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p>
&p;#34；是我，你谁啊？&p;#34；鲁飞把烟头按灭在窗台上，留下个黑印子。</p>
&p;#34；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是信达地产法务部的律师张明，受公司投资顾问委托，专门负责您的离婚诉讼和财产分割事宜。您看什么时候方便&p;#34；</p>
&p;#34；你等等&p;#34；</p>
鲁飞差点把摔了，&p;#34；我离婚不离婚，跟你们公司的投资顾问有个毛的关系？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p>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p;#34；鲁先生您误会了我们的投资顾问，他是您最好的朋友。&p;#34；</p>
&p;#34；最好的朋友？&p;#34；鲁飞突然觉得嗓子发干，&p;#34；他他叫什么名字？&p;#34；</p>
&p;#34；于子涛。&p;#34；</p>
&p;#34；我去！这&p;#34；鲁飞一抖，差点掉地上。</p>
两天没见，老涛居然混成信达地产的投资顾问了？这特么是什么神节奏？</p>
&p;#34；鲁先生？您还在听吗？&p;#34；</p>
&p;#34；啊？哦，在听在听&p;#34；鲁飞回过神来，赶紧把贴紧耳朵。</p>
&p;#34；于先生建议尽快办理此事，以免夜长梦多。您看&p;#34；</p>
&p;#34；下午六点半，风清扬茶社。&p;#34；鲁飞脱口而出，&p;#34；就大学城那个。&p;#34；</p>
&p;#34；好的，我一定准时到。&p;#34；</p>
挂了电话，鲁飞盯着屏幕怔怔出神。</p>
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烦，但他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p>
他划开微信，给于子涛发了条消息：</p>
谢了，哥们儿！</p>
发完觉得不够，又补了个表情包——两只狗熊勾肩搭背，上面写着&p;#34；一辈子的兄弟&p;#34；。</p>
一辆黑色奥迪远远停在烘焙坊对面的马路边。</p>
冯强缩在后座角落，汗珠顺着鬓角滑到嘴角的淤青上，刺得他直抽气。</p>
后视镜里，黑子那双死鱼眼正死死盯着他。</p>
&p;#34；瞅清楚没？&p;#34；黑子突然开口，惊得冯强浑身一抖，&p;#34；对面玻璃橱窗里穿白围裙的，就是你姐！&p;#34；</p>
冯强扒着车窗望去，烘焙坊暖黄的灯光里，冯瑶正给蛋糕裱花。</p>
她嘴角含笑的模样，和记忆中那个蹲在灶台前煮猪食的瘦弱身影重叠，却比当年更刺眼。</p>
&p;#34；等会儿给我往死里闹！&p;#34；黑子指关节敲得方向盘砰砰响，&p;#34；我们林总可看着你呢！&p;#34；</p>
冯强拼命点头，生怕一言不合，再被那个男人摁住狂揍。</p>
要不是他冯瑶是他姐，再慢一秒估计就会被那个瘟神活活给掐死。</p>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就看了那个林总一眼，就感觉自己魂都飘了起来，太可怕了！</p>
早知道这样，他宁可被张发贵拿刀捅死，也不想被这个鬼一样的男人给吓死</p>
黑子按下车门按钮，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下去吧！”</p>
冯强从车里出来，右腿不自觉跛了一下。</p>
他望向对面的烘焙坊，战战兢兢的样子倏而不见，脸上陡然浮现一股决绝的杀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