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驼子，佛经会</p>
百宝山三百里外有个石马驿，踞于秃龙大岭余脉褶皱处。</p>
在石马驿的西边卧有青石如马，其马首裂处涌泉成溪，故而得此名。</p>
此地的山形如同刀脊，黄土之间杂有赤砂，沟壑皆似雷公斧劈。春时黄风卷地，夏至雹打青苗，唯秋末二十日天高气爽，村人谓之曰：偷天时。</p>
西北穷荒，可谓是一两清水一两金。</p>
这石马驿有石马涌泉，便是凡人眼中的穷荒宝地，为此石马驿中没少发生厮杀火并之事，也造就了当地彪悍民风。</p>
“石马哭，旱魃来，阿姐背水十八回“。</p>
牧羊人王驼子赶三百黑头羊归圈，羊角系铜铃叮当不绝，在村头石巷中激起黄尘，惹得村妇叫骂不绝。</p>
王驼子不以为意，戌时炊烟升起，家家灶台飘苦荞香，坨子只是食了些干饼，接着便忙活起了他的大事，从圈里挑出一头最好的羊羔子。</p>
他仔细的梳理羊毛，比村里的女人还细心哩！</p>
不只如此，他还用这西北穷荒中贵如黄金的清水来打理羊羔。</p>
饭罢，家家户户的老少聚于碾场，听着村中的马三爷讲古：“石马眼中本有颗夜明珠，灵藏六年闹白狼，那珠子被百宝山上的仙人挖去镇妖“</p>
他这话音未落，山巅忽传来群狼长嘶，令众人脊背生寒。</p>
“一定是仙人驾临。”</p>
碾场里，不知何人哄叫一声，众人立马七嘴八舌的应和起来。</p>
“不是仙人，是高僧。”</p>
王驼子挤在人群里，高喊了一声。</p>
“驼子也想成佛！”</p>
众人见驼子牵着羊羔，一副献宝的模样，哪里不知其所想，哄笑了起来，这笑声在碾场中传得极远。</p>
王驼子全不理会，几步凑到了马三爷的面前，心的递出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钱币，笑着道：“三爷，再给俺们讲讲那位高僧的事情。”</p>
马三爷接过那一枚符钱，意味深长的看了驼子一眼。</p>
“自打去年起，百宝山下来了一位比丘。</p>
这位比丘跣足而行，走遍了百宝山外三百里内的荒村穷镇，凡他所过之处，凡人但有所求，无有不应。</p>
金银财宝，灵丹贝珠，佛法密功，可谓是无有不允，另外这位比丘还定期在百宝山上举办传法会，不知多少凡人，多少仙家前去慕名听法。”</p>
“马三爷，您也是有异术的，可曾去那百宝山上听法”</p>
有人问道。</p>
“我自然是去过的。”马三爷颇不自然的了一句。</p>
他确实上过百宝山，伙同了一帮在俗世打混的散修前去，结果只是在孤狐寺外远远的听了一阵子禅唱声，那禅唱可当真是好听极了。</p>
“三爷，咱们石马驿这么出名，那位比丘没道理不过咱们这里吧！”</p>
有人道。</p>
“佛家讲缘，或许这位比丘已经来过，或许就在这里，又或许还未来到，总之强求不得。“</p>
马三爷知道百宝山不老峰上的那位比丘，可是正经的仙家子弟，同自己相比那是高到了云边上去了。</p>
“三爷，再讲讲不老峰上的新鲜事儿。“</p>
王驼子取了十枚钱币递到了马三爷跟前，不禁让马三爷多看了几眼，“驼子，这符钱得来不易，在这些故事上可是大大的不值当。”</p>
“值当，值当。”</p>
王驼子傻笑着道。</p>
马三爷在碾场上再次讲起来，而王驼子却抱着羊羔离开碾场，悄悄的来到了石马驿的庙，这是马三爷的地方。</p>
王驼子老早就关注那位比丘的事情，所知道的比马三爷更多，之所以在碾场上那番表现，就是因为要拖住马三爷，自己好截了他的缘。</p>
庙外，王驼子抱着羊羔蹲守在此。</p>
按照他打探的消息，比丘虽行踪飘忽，但总体是在百宝山三百里范围行动，每到一村一镇，必是先找当地的散修，或是那身怀异术之辈。</p>
根据自己在外牧羊时，从隔壁村中野狐婆子处搜集到的消息，今夜那位比丘会抵达石马驿。</p>
“叮叮！”</p>
铃铛声起，这样清脆的铃声绝不属于石马驿，王驼子心中大喜过望，不枉自己辛苦一场，他刚要冲过去，忽然身子一麻，软倒在地上。</p>
一只老茧横生的大伸到眼前，将羊羔从驼子的怀里抽出。</p>
</p>
“驼子，别怪三爷。”</p>
着不理会地上驼子，抱着羊羔上前。</p>
只见前面夜色里，一对精圆玉润的脚在地上行走，不染半点的泥尘，马三爷三步并两步的上前行礼道：“石马驿修拜见刹骨夫人。”</p>
“你是谁”</p>
刹骨夫人问道。</p>
“的马三，石马驿庙祝，通异术，愿为老爷和夫人效劳。”</p>
“倒是会话。”</p>
刹骨夫人微微点头，继而回首，目光如流水清波，看向来路上的那一道身影，当身影靠近，她又不自觉的退后，下意识微微偏过脸去。</p>
马三顺着刹骨夫人的眼神看去，首先听到一股绵长的呼吸。</p>
这呼吸似穷荒里的白毛风似的，风响声极为清晰，待那道身影走近，可见其鼻下两道黑气，一吐一收，周而复始，气中翻滚一道道阴魂。</p>
这些阴魂随着黑气入鼻出鼻，每一次的悠长呼吸中，这些阴魂都被洗去一分阴秽之气。</p>
季明一步步走到在马三爷的面前合掌，鼻下二气仍在吞吐，同时开口道：“我这一路走来，广施善财，你倒是第一个主动来迎接我的。”</p>
他话刚完，只见这马三顶礼相拜，那已经听腻的口号张口就来，“老爷万寿无疆，仙福永享。”</p>
刹骨夫人自季明下山施财便一直跟随左右，侍奉周到，只看季明面上表情，便知其所想，对马三道：“虚礼免了，想来你心中已有所求。”</p>
“是，修知道规矩，不会贪求无妄之财。”</p>
马三跪行到季明面前，那对西北汉子特有的坚毅眼眸，此刻满是敬仰之情，“修希望能有一本传家的密功，不需要神通广大的，只求能保后世子孙不受欺辱。”</p>
“善！”</p>
季明吐出一字，双结出纳财增宝印，双掌上幻气交织，变作一本密功册子。</p>
“此密功名为金刚印身，勤加修炼可保子孙家业。”</p>
马三爷接过册子，欣喜若狂，一旁羊羔被吓的大叫，刹骨夫人抱起羊羔，并将那倒在草窝里的驼子给拖了出来，解了驼子肉身上的恶法。</p>
马三爷尴尬的笑了两声，对驼子挥，让其拜见两位仙长。</p>
驼子知道这不是计较的时候，忙不迭的下拜，对着季明一个劲的磕头。</p>
“可有所求”</p>
季明笑着道。</p>
自他下山施财之后，如驼子这般模样的已是屡见不鲜，更夸张的亦是有之，不过这也可理解，这世上如他这般施财传法的，实难见到。</p>
“有求，有求。”</p>
驼子立马开口道：“听上师将在孤狐寺有一次极为重要的传法，那法会上请了天南海北的仙家，俺就一个想法，求上师携俺入会，让俺能在其中择师。”</p>
听了驼子的话，便是季明也是微微诧异了一下。</p>
刹骨夫人认真看了一眼驼子，暗惊于这凡人的消息灵通。</p>
马三爷则是大感懊悔，他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一时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p>
“你如何得知这法会之事”</p>
季明饶有兴趣的问道。</p>
王驼子照实道：“我常去隔壁村狐洞之外偷偷听些精怪异事，那洞里的野狐婆子这一段时间成天的这事，上师将开个佛经会。</p>
在此法会上，上师将请诸仙家共赏那得自光明仙阙的无上从禅定妙法阿鼻二气，更会选定出两位缘者，同上师一起共参两道因缘。</p>
俺寻思着若能到此盛会中，不得能入一二位仙家的法眼，从而被招为弟子，传授一些长生妙术，岂不比在这人间厮混度日强上百倍。”</p>
驼子没的是在会上，他也能见识那什么阿鼻二气，这乃一举双得。</p>
驼子罢，刹骨夫人在季明身边道：“一定是胡来喜将消息散到他胡家亲族里，这一传十，十传百，连荒村野狐都知道佛经会的消息了。”</p>
季明笑道：“我本就未禁消息外传，此法会本意是让世人明我普济施财之心。”</p>
“老爷，你要做大事，做善事，奴家可以理解。</p>
但此事莫在百宝山千洞中，便是在旁门左道之中，在天下之间，亦是平地一惊雷。”</p>
刹骨夫人忧心忡忡的道。</p>
季明没有解释，佛经会召开乃计划中的关键一环。</p>
此事一成，不仅是两道因缘可化入现实，空陷墟回大法的总纲，还有那桃岫洞的杨乾，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p>
季明对那驼子道：“难得你有此心思，便允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