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无数质问，墨以似乎也陷入迷茫。</p>
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跟随着无数声音一同重复：“为什么我还活着？”</p>
“是啊，为什么你还活着？”</p>
白色人影发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簇拥着，不停的靠近墨以。</p>
推搡之间，人影开始变形。</p>
墨以茫然的望着周围，他身边的人形接二连三被拉伸成扭曲的形状。然后越来越细</p>
“啵”的一声，被扯出两段。</p>
分开的两节身体扭动成，变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上下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拥挤着，无死角围向墨以。</p>
这些变形的人影随着分化，多到令人发麻的地步。</p>
扭曲之间，五官早已模糊，唯有无数张嘴巴一张一合：“你对得起我们吗，你为什么还活着？”</p>
墨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无路可逃。</p>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要反击吗？</p>
可是他们都是舰内的一员啊。</p>
墨以犹豫的摸上腕间空空如也。</p>
没有！什么都没有</p>
墨以茫然，这里应该有武器、的、呀？应该有武器的吧有武器么？为什么会有武器？</p>
脑子里越来越混乱。</p>
指尖从腕上离开。墨以感觉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或者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p>
他在身上摸索着，最后在腰间发现一个布袋。</p>
是什么？</p>
墨以在无数影子的拥簇间，艰难的打开布袋。</p>
——这是？</p>
青稞。</p>
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青稞？</p>
略一思考，墨以脑仁中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p>
好像，好像应该把这个东西撒出去。</p>
墨以迷迷糊糊的眨着眼，他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一切行动唯有遵从本能。</p>
指尖探入布袋，拢起一捧青稞，撒了出去。</p>
噼啪的声音陡然响起，白色的人影间，似乎有金色的颗粒在跳动。</p>
紧接着，周围的白色人影突然开始哀嚎。</p>
他们身上长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鼓泡。鼓泡持续变大，随后“啪”的一声裂开，红色的血液如同倾倒的岩浆，瞬间将人影吞噬。</p>
一片一片的红色布满视膜。</p>
这红越来越热烈，最后变成了一件开襟长袍，穿在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上。</p>
墨以懵懵的抬起头，他的视线一点点上移，然后落在老者脸上。</p>
对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然后捋了捋胡子，对着墨以招招：“崽，过来。”</p>
一瞬间，寂寞、委屈、思念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p>
墨以蔫蔫迈开步子，走向老者。</p>
他口中轻声喃喃：“老头，你怎么来了。”</p>
“我不放心你呀。”</p>
舰长心疼的看着墨以，将他揽在怀中，干瘦的拍了拍墨以脑瓜顶。</p>
“我担心你完不成任务。”</p>
“担心我们都是枉死。”</p>
“担心你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p>
“担心”</p>
一句连着一句，舰长每一句诉都戳在墨以心窝，让他遍体生寒。</p>
“给我吧”舰长抚摸墨以脑袋的缓缓下移，落在他后脖颈处。</p>
墨以茫然：“什么？”</p>
“我曾经给你的东西，还给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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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辜负了我们没有能力继续下去。我要收回它，然后把它交给更有希望的人。”</p>
“大家不能白死。”</p>
“拿出来吧。”</p>
“你是我最爱的孩子。你无法承担身上的担子，是我对你的期待太高了。”</p>
“现在，我帮你卸下这个责任。”</p>
“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去过你想过的生活。”</p>
“把它拿出来，还给我”</p>
墨以看着舰长摊开的心，他无措的跟着举起。</p>
“还，还给你吗？”</p>
“对，还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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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恢复清醒的明，眼中恨意还没消去。</p>
他掏出藏在身上的骨刀，直直盯着墨以。</p>
想起来了，所有都想起来了。</p>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完成了第一场仪式后，依然选择继续参与。</p>
都是因为他——墨以。</p>
明看着墨以，他正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放空的看向前方滚滚涌出的白烟。</p>
烟势越来越大，短短几秒，几乎将少年身形完全吞没。</p>
明攥紧骨刀，刚要靠近。</p>
突然，墨以动了。</p>
他面上依然是那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上却动作灵活。</p>
明看着墨以从身上掏出布袋，将胖子之前发给众人的青稞撒入煨桑台中，一瞬间，白色的烟雾变成滚滚红烟。</p>
明一激灵。</p>
脑子里回想起胖子临走时的话：点燃柏枝后，你们需要中途将青稞加进去。记住，柏枝燃烧形成的烟雾一定要超过三分钟。</p>
明思索片刻，将骨刀插回腰间。</p>
随后按照墨以的模样，将青稞撒入煨桑台中，红烟窜起。</p>
明静静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红烟，默默开始计数。</p>
之前陷入幻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以那边暂时看不出是否真的失神。</p>
现在最保险的做法，就是确认煨桑台燃够三分钟后，再采取行动，以免后顾之忧。</p>
红烟袅袅升起，明突然想起什么，向旁边看去。</p>
夏至跪坐在地上，眼神放空的看着前面，她泪眼朦胧，口中念念有词。</p>
明皱眉，迟疑了几秒后，还是起身走到夏至面前。</p>
这也是个可怜人，一车只有她一个女生。如今走到现在，也算不容易。</p>
明用骨刀从她身上挑下布袋，将青稞倒出，第三缕红烟升起。</p>
帮她一把，算给自己积德。接下来的造化，就看她自己了。</p>
明起身正要回自己位置，突然站住。</p>
不对。</p>
明环视周围。</p>
为什么只有三缕烟？</p>
宿骸呢？</p>
明转了一圈，突然发现之前一直在墨以身边的那人竟然不见了。</p>
他皱眉看向周围，没有人烟痕迹。</p>
用贴在空余的几个煨桑台外沿一一检查，明得出结论。</p>
那个人自始至终就没有点燃过柏枝。</p>
为什么？如果没有进行煨桑仪式，那个人现在去哪儿了？</p>
不过只要人不在，对自己就是有利的。</p>
明看向自己的红烟，三分钟已经到了。</p>
他擦去上的汗，攥紧骨刀，向着墨以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