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尔，萨图你的匕首在比赛时就已经丢了，那你记得在那之前都去过哪吗？”</p>
耶律达靠在椅子上，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阿穆尔的身上。</p>
“回殿下，我中午一时高兴就喝了点酒在厨房那睡了一会儿，醒来就发现我的匕首没了。”</p>
阿穆尔回忆着，断断续续地道。</p>
耶律达略有思索，寻问府里的厨娘：“幺婶？你们当时有谁在厨房吗？”</p>
“殿下，我们厨房里的人都知道下午有比赛，所以全都去凑热闹去了，根本没人留在那啊。”</p>
幺婶欲哭无泪，脸上露出为难之色。</p>
除了萨图这个好兄弟，没人给阿穆尔证明。</p>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p>
钱氏又在旁边冷嘲热讽。</p>
明里暗里地指明阿穆尔是有意隐瞒。</p>
最后甚至还扯到耶律达头上，他不孝，让草原王的灵魂不能安息之类的话。</p>
阿穆尔跪在中央脸色煞白，额头上沁满了冷汗。</p>
坐在主位上的耶律达也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p>
阿穆尔抬头瞧见耶律达的脸色，心生愧疚，道：“殿下，不管怎样是因为我弄丢了匕首，阿穆尔甘愿受罚。”</p>
钱氏又不屑地哼了一声，被耶律达淡淡地扫了一眼后又闭上嘴。</p>
耶律达也是脸色不太好，盯着跪在地上的阿穆尔半晌后，开口道：</p>
“来人，上家法。”</p>
他的话语刚落，就有两个人架着阿穆尔的胳膊将他拖到中间打了二十大板。</p>
阿穆尔怕给主子丢人，全程都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咬紧牙关死挺着。</p>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p>
那些女眷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全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p>
连一向多嘴的钱氏都没有开口，只剩下棍子落下时呼啸着的风声。</p>
阿穆尔在被打到一半时就已经血肉模糊，没挺住眼睛一闭直接昏了过去。</p>
耶律达看到自己下属的惨状心里一紧，放在把上的死死地攥紧。</p>
“咔嚓。”</p>
椅子的把化成粉末。</p>
“殿下，阿穆尔大人晕过去了。”</p>
执行命令的两个下人战战兢兢，高高举起的棍子不敢落下。</p>
“用水把他泼醒。”</p>
耶律达面沉似水，看不出丝毫表情变化，</p>
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让整个院子都愈发凝重起来。</p>
“是，殿下。”</p>
下人们急忙将人架起来用水泼醒。</p>
阿穆尔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硬生生地挨完了剩余的板子后又昏了过去。</p>
耶律达摆让下人们将阿穆尔拖回到自己的房间。</p>
接着他站起身双交叠对着众人道：</p>
“各位姨娘，这次是我监管不严导致下的人犯错，我不会稀里糊涂地就给父王下葬。”</p>
耶律达语气真诚，眼中满是歉意，对着众位姨娘弯腰行礼：</p>
“请大家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时间后若找不到真正的凶，我保证会带着阿穆尔给大家问罪。”</p>
他行得是北域年轻人对长辈的最高礼仪。</p>
众人不敢得罪未来的草原王，一时间诚惶诚恐，也跟着回礼。</p>
“殿下言重了，我们没有逼迫殿下的意思。”</p>
“是啊，殿下。我们都知道阿穆尔大人的人品，怎么会是杀害大王的凶呢，一定是误会。”</p>
“啊对对对，都是误会哈哈哈。”</p>
旁边的姨娘们尬笑道，大家东扯西扯地纷纷找借口离开。</p>
钱兰被刚才阿穆尔的惨状震住，心中对耶律达这个人的印象发生了改变。</p>
这回钱兰没什么，脸色难看地跟着众人离开了。</p>
等到所有人走后，耶律达这才像是脱力了似地。</p>
自己人都护不住的人还能算是什么男人？</p>
耶律达这样的想着，神色恹恹地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p>
厮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耳语：“殿下，王妃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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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达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大步走向后院。</p>
后院——</p>
一个穿着素衣的女人正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屋内的一角。</p>
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话声。</p>
“母妃，您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p>
耶律达风尘仆仆地走到床榻蹲下，握着女人的温和地道。</p>
阿穆尔的事弄得他身心疲惫。</p>
像是收敛了利爪的孤狼，看起来无精打采的。</p>
王妃有些惊讶，自从耶律达弱冠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么温顺了。</p>
如今耶律达的这个样子让她回想起这人时候的事。</p>
那时候草原王还只是个普通的士兵。</p>
为了追求前程将还在坐月子的自己扔在了乡下，害得她得了一身病。</p>
幸亏自己命大，硬是把孩子拉扯大。</p>
时候的耶律达乖巧又懂事，总是抢着去河边帮自己洗衣服。</p>
有未出阁的女孩子喜欢逗他，他就羞得满脸通红，然后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喊自己娘亲。</p>
想到这里王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开口问道：“我没事。只是你的父亲怎么样了？”</p>
闻言耶律达动作微僵，强颜欢笑道：“母妃，你不用担心他，他没事。”</p>
王妃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习惯，一紧张就容易抓人的头发。”</p>
“你不用瞒着我。生死有命，当时火那么大，我多少也能猜到你父王多半是已经走了。”</p>
王妃的身体往后靠了靠，耶律达立刻起身往在她的后腰处垫了一个枕头。</p>
“你父王那么能折腾的人都走了，我这体弱多病的人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p>
王妃看着耶律达的脸，眉目中露出愁容。</p>
“我现在唯一的遗憾地就是没能看到你能成家。”</p>
耶律达听了母妃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p>
他缓缓地松开了母妃的头发，垂眸道：“母妃，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p>
王妃的脸上露出母亲的温柔：“我们达儿长大了，也有喜欢的人了。”</p>
“和母妃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子？”</p>
耶律达有些晃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双带着笑意的紫眸。</p>
明明是冷漠的人，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是深情款款似地。</p>
想到这，他的内心有些怅然。</p>
耶律达趴在母亲的膝盖上轻声回答道：“他是个漂亮又神秘的人。”</p>
“有时候儿子感觉他离自己很近，有时候又觉得他离自己很远，伸也抓不住。”</p>
王妃听了耶律达的话先是一愣，忽而抿嘴一笑，笑着问道：</p>
“孩子，你告诉母妃，他的人品怎么样？”</p>
“他很好，只是对我有点冷漠。”</p>
耶律达想到楚云熙眼中的疏离，眼神变得有些落寞。</p>
王妃：“那你是真的喜欢他吗？”</p>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好，想把他留在身边。”</p>
耶律达的声音很轻，整个人透出一种迷茫。</p>
王妃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道：“孩子，喜欢就去追吧，趁着还年轻，别让自己后悔。”</p>
王妃着着又开始发呆，整个人透了被笼罩在阴影中，透着淡淡的死气。</p>
被病痛常年折磨的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械又呆滞。</p>
耶律达看着眼眶发酸。</p>
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他急忙低下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p>
“母妃，儿臣刚才想还有一些事办，您先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p>
他完行了一个礼，匆匆忙忙地退出房间。</p>
往外走时，耶律达撞到了一个人，仰头一看正是刚才让他苦恼的人。</p>
楚云熙？</p>
耶律达的瞳孔猛地放大。</p>
这人怎么在这？</p>
刚才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