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看他起高楼，唐明的好奇</p>
十六日。</p>
北京城各高校得到文化部通知后，校领导们各自开了一场会议，讨论研究此次学术访问。</p>
这次可不像斯坦福大学那样，单单访问一所学校，而是流动式访问，没有固定哪个学校。</p>
也就是大家都有会。</p>
不过这个会不是天上掉的，自然也是要争取。</p>
因为此次访问的领域是中外文学：中国文学与美国文学。</p>
一些中文系实力底蕴较强的高校，自然是喜不胜收。</p>
较弱的则趁着宾大团队尚未到访，抓紧时间想办法。</p>
会议结束之后，在宣传栏张贴告示，通知全体校职工师生。</p>
一时间讨论声不断，热议不止。</p>
“是宾夕法尼亚大学，这好像是世界名校吧”</p>
“反正不比劳什子斯坦福差，上次斯坦福去北大交流，北大严控人数，还不让咱们普通学生进去。”</p>
“就是！我还听了，不少大学邀请他们访问，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我们北师大还被甩脸子了，太傲慢了。”</p>
“听这次本来也是邀请不来的，是在宾大留学的学生们努力下这才打动了那位教授，听那个领头邀请的学生还是我们北师大副校长的儿子呢！”</p>
“嚯！居然是副校长的儿子真厉害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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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师大的园内，北风阵阵催人冷。</p>
繁盛的梅树结出细如黄豆的骨朵，虽未盛开，但已经有些许寒香袭来。</p>
树林阴翳的校园径上。</p>
几个穿着袄，扎着大辫子的女生看完宣传栏上的通知，不无吐槽的聊着关于这次访问的事情。</p>
一个身朗如芝兰的青年，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脚踩着保暖的雪地靴跟在几人身后行走。</p>
留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发色黑的发亮，发稍已然到了舒朗的眉间，被风吹得随意摆动，竟有种凌乱的美。</p>
“副校长的儿子邀请来了宾大好大的面子，这个副校长该不是肖见山这个老东西吧”</p>
程开颜提着一笼从食堂买来的包子，听着几个女生的交谈，心中思忖道。</p>
要是真像自己想的那样，肖见山岂不得意到天上去了</p>
“这可不是好事”</p>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p>
自前段时间肖见山对自己和姨使绊子之后，双方之间就已经撕破了脸皮。</p>
姨那般清傲的性子，停课之后，就再没来过学校。</p>
只是在家练练瑜伽，写写论文，看看书，日子过得比先前舒服多了。</p>
至于程开颜则照常上学。</p>
“算了，他得不得意与我何干，上课就是。”</p>
他摇了摇头，快步离去。</p>
回到教室后，程开颜就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拿出钢笔稿纸写起东西来。</p>
不是没写完的龙猫，而是姨这段时间找的研究生考试资料。</p>
他的研究生考试申请被肖见山驳回后，程开颜本来打算放弃考试，将注意力放在龙猫的创作上。</p>
但姨却劝他做事情不要半途而废，让他按照原定的计学习计划继续复习，不要被外界的因素干扰。</p>
对此程开颜虽然有些不解，但素来尊敬姨的他，还是照着做，毕竟这也是为了他好。</p>
由于姨停课在家没什么事，便对程开颜就更上心，更细致了。</p>
平日里程开颜下课后回教师大院后，她还会敦促程开颜学习。</p>
知识点复盘，难点讲解，课后拓展这些，蒋婷也都是揉碎了讲给程开颜。</p>
不知不觉那些考研资料都快被他学完了，学习进度快得吓人。</p>
事后程开颜也意识到了一点，姨是将他的薄弱点全都看在眼，他现在欠缺的就是文化底蕴和知识。</p>
这才是蒋婷让他继续学习的目的用心。</p>
因为无论这次能不能参加北师大的考试，这几个月的学习都不会做无用功。</p>
况且十二月底考试也不一定不能参加，另外又不是只有北师大招研究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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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立！上课！”</p>
老班长蒋子龙的声音在教室响起，程开颜这才从资料中抽出心神，抬头看去。</p>
意外的发现，好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的方主任抱着一个文件夹和一个水杯，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p>
那张布着皱纹的脸气色虽有些红润，但还带着些许病弱的气息，眼睛倒是明亮。</p>
“看来这老头病好了啊就是不清楚方主任知不知道姨停课的事情。”</p>
程开颜杵着下巴，暗道。</p>
起来姨是方主任亲自上门邀请到北师大来的，从体制内的思维上来讲，姨应该属于方主任阵营的。</p>
但现在被肖见山刁难穿鞋，无异于打了方主任的脸。</p>
也不知道方主任有没有别的办法</p>
程开颜打算等会儿找方主任问问怎么解决。</p>
总不能让姨成天待在家里吧，以她的性子虽然不会在意被停课这点事，但程开颜不想姨被这件事耽误时间。</p>
程开颜思索的目光落在方主任身上，自然让方主任有所察觉。</p>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朝程开颜的方向瞥了一眼、。</p>
在看到这个年轻人后，方主任情绪莫名的复杂起来。</p>
既有歉疚，也有无地自容。</p>
这件事他若是撕破脸，直接去找校长或者书记，应该可以处理。</p>
但偏偏现在肖见山主导此次中文系与宾大的访问交流，他儿子还促成了此时，暂时动他不得。</p>
方主任暗自叹息一声，走到讲台上，“今天我们正式开始论文选题，大家都是作家，最擅长的也是文字，但论文这个东西和不太一样，他有种固定的格式，固定的思路和固定论文选题范围，今天我们只做一件事，大家在我给出的论题范围中选择一种，进行创作”</p>
进入到讲课状态，方主任心中那点复杂已然抛之脑后，专心讲课。</p>
只是他在点人回答问题时，还是下意识的略过了程开颜。</p>
程开颜则安静的坐在课桌上听讲，时不时写写题目。</p>
两节课下地。</p>
程开颜便主动找到方主任。</p>
他问好道：“方主任，身体恢复的怎么样”</p>
方主任此时听见下课铃声，不知为何有些急切。</p>
他脚麻利的收拾东西，打算离开。</p>
却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低着头，心中咯噔一下。</p>
该来的还是来了。</p>
方主任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去，语气平静的开口道：“程同志啊倒是劳烦你惦记了，身体已经好多了。”</p>
“那就好，方主任应该已经知道我与蒋教授的遭遇吧”</p>
程开颜点点头，索性开门见山。</p>
“昨天知道的，很抱歉让你们两人遭受这么不公平的待遇，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昨天上午我已经找过了肖见山，但他这个人想必你也清楚”</p>
方主任缓缓开口解释道。</p>
“好吧，我知道了。”</p>
程开颜听见这话，便明白方主任的意思，这件事他终究是做不了主，摆摆道：“那您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p>
完，转身离去。</p>
只留方主任看着他的背影，张着嘴想什么，终究没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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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程开颜骑车回了教师大院。</p>
停车上楼进屋。</p>
客厅里开了暖气，温暖如春。</p>
穿着黑色西裤，黑色高领毛衣的冰山美妇坐在柔软的地毯上。</p>
一对丰腴玉腿盘在一起，赤裸的冷白莲足被压在柔软的腿肉下，有些变形，珍珠玉贝般的十颗足趾也像猫一样缩在一起，格外惹人怜惜。</p>
听见开门的动静，蒋婷头也不抬，“回来了”</p>
这个时间点，也只有程开颜会回来了。</p>
晓莉每天不到六点，是回不来的。</p>
“嗯。”</p>
程开颜换好鞋子，赤着脚踩在有些温热的地板上走了过去。</p>
“陪姨坐会儿”</p>
蒋婷放下在身侧拍了拍，语气平淡的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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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开颜一屁股坐在身边，靠着身后的沙发，闭上眼睛休息，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p>
感受着身侧男人的存在与气息，蒋婷细不可查的眯起了眼睛，柳眉弯弯，如一轮银月钩。</p>
这段时间，晓莉平时都在上课，程开颜也在上课，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难免有些冷清。</p>
若是从前，她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p>
但现在不知不觉间，她从独自一人生活十多年，到如今已经习惯了和他们两人一起生活。</p>
心中闪过思。</p>
蒋婷嵌着黑琉璃般的美眸，流溢出缕缕余光，瞥向程开颜，发现他似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休息。</p>
冷漠美妇柳眉微微蹙起，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p>
“我今天碰见方主任了，本来打算找他问问是什么情况，不过没什么作用，也不知道姨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了。”</p>
程开颜揉了揉因骑车被风冻僵的脸，低声道。</p>
这件事情上，他有些无能为力。</p>
毕竟人家是副校长</p>
“不打紧。”</p>
蒋婷与他朝夕相处，早已心有灵犀，自然明白程开颜是为自己而惆怅与帮不上忙而自责。</p>
见他不为所动。</p>
蒋婷眼眉低垂的思量片刻，随后放下中的书，转身伸捧起程开颜的脸。</p>
后者被她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一对漆黑的明眸静静地盯着自己。</p>
蒋婷教训道：“看来你还是心境不够平和，须知人生在世不顺之事十有八九，对此情景，只需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你明白吗”</p>
程开颜只见眼前绝美的妇人弓着单薄的笔直玉背，凑到自己面前，目光清冷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黝黑的眼睛好像要将他吸进去一样。</p>
只是美妇这不容半点质疑的严肃神情，真如程开颜心目中，那耳提面命的授业恩师，又似循循善导的慈母。</p>
程开颜心中有些异样，他并不答，转移话题道：“起高楼，肖见山似乎还真起高楼了。</p>
今天去学校，陡然发现过段时间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大学要来国内访问。</p>
据促成此事的就是肖见山的儿子，他还要主持本次访问工作，难怪方主任都奈何不了他。”</p>
“静观其变就好，凡事要有静气。”</p>
蒋婷转身回去，不为所动的翻了一页书，淡然道。</p>
程开颜：“”</p>
有静气</p>
那天究竟是谁横眉冷对肖见山</p>
算了，这女人也是为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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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晚七点。</p>
北京国际场。</p>
一片漆黑的万里高空之中。</p>
一架美航波音飞双翼闪烁着三色航行灯，尾翼在空中留下两条如丝带般的尾迹云，悄然向云层下方，灯火通明的场滑落。</p>
舱中部，广播喇叭内发出乘务员中英双语的甜美嗓音。</p>
“尊敬的旅客，飞即将抵达北京国际场，室外温度低至零下四度，温差过大，请做好保暖措施”</p>
靠窗的四排联座上，坐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p>
“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p>
乔治握着女友的看向飞舷窗外，看向万米下那座灯火通明的首都城市。</p>
“毕竟是首都，差不到哪儿，起来这里有座名叫上海的城市，曾经是远东第一大金融城市，很是繁华。”</p>
安塞尔教授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出发前也是看了许多资料，知道不少历史。</p>
“倒也是，老师，实话我有些期待了。”</p>
乔治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心中的期待越发浓郁起来，就像未知的探险一样。</p>
“哈哈，我也挺期待的，不仅是学术交流，也为这趟未知的旅途而期待。”</p>
安塞尔教授笑了起来，毫不遮掩自己的的情绪。</p>
他甚至有些兴奋与激动。</p>
“您我们能在这里遇到那位名叫程的天才吗”</p>
乔治忽然问道。</p>
“不知道，大概率我们碰不到，毕竟这片土地实在太过辽阔，想找到一个人何其困难。”</p>
安塞尔教授摇摇头。</p>
“老师，我会帮您找到他的。”</p>
乔治认真的回答，他知道老师之所以来这里，有那个程的原因。</p>
他也一样。</p>
谁又能忍住好奇，不去探寻这位天才的足迹呢</p>
反正他在看完那篇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后，是忍不住的。</p>
他肯定，程是个天才作家，牧羊少年是畅销书级别的作品。</p>
“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p>
憔悴黯然，扶着栏杆抽烟的中年男人</p>
还是垂垂老矣的白胡子老头</p>
亦或者是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年</p>
真叫人好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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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场，航站楼前。</p>
眼前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黑色制服，头戴红星帽。</p>
唐明穿着一件黑色羊毛大衣站在呼啸的北风中，鬓角的修长发丝被吹的胡乱摆动，望着远处跑道上停靠的飞。</p>
“局长，根据塔台的消息，一辆美航波音飞即将在场降落，根据宾大团队提供的消息来看，就是他们。”</p>
一个女干事跑过来，声音很是雀跃的喊道。</p>
他们在这儿已经等候有快三个时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谁都受不了。</p>
“嗯。”</p>
唐明微微颔首，冲众人挥了挥，“准备一下，马上接。”</p>
十分钟后，一架波音飞稳稳停在跑道上。</p>
带着宾大校徽的一行十人从飞上走了下来。</p>
唐明便带着人，笑着迎了上去，用着一口流利地道的英文，伸问好道：“安塞尔教授，我是唐明，我代表文化部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p>
“你好你好！”</p>
安塞尔教授颇为绅士的轻握一下，他眼里的余光看去，只见乔治等人也在这些政府工作人员的热情下聊着。</p>
心中绷着的弦终于缓和了几分。</p>
“安塞尔教授我们为您在北京饭店准备了住宿与丰盛的晚餐，请吧”</p>
“谢谢，美丽的女士。”</p>
一行人气氛和睦的往场外走去，在文化部专车的带领下朝着专门招待外宾最高规格的北京饭店而去。</p>
落在后面的一辆车上，乔治看向闭目养神的文化部领导唐明女士，忽然问：“唐领导，能否问您一个问题”</p>
“什么问题，乔治先生大可直言。”</p>
唐明微笑着回应这个金发碧眼，英俊的中年男人。</p>
“您知道一位名叫程的中国作家吗”</p>
“程”</p>
唐明听见这这话，面露迟疑。</p>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姓氏，她陡然想到了程开颜。</p>
“对，我曾在美国阅读这位中国作家的作品，我很喜欢他的作品。他是个天才，这也是我的老师安塞尔教授来到中国的原因之一，如果您知道的话，请告知我，谢谢您美丽的女士。”</p>
好在很快乔治的话，就让唐明打消了这个念头。</p>
原因很简单，程开颜的作品不可能出现在国外，更不可能让宾大的学者们看到。</p>
“抱歉，恕我孤陋寡闻，不过有消息的话，我会通知您。”</p>
唐明优雅的笑着回应着，但心中却始终有些许惊讶。</p>
原来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英文系团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位姓g的作家吗</p>
他是谁呢</p>
姓程，陈，或者是笔名而已</p>
能让外国名校的学者都如此推崇，决计不是一般的作家！</p>
想到这里，唐明不禁好奇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