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袍子们如同煮沸了的热汤般议论着。</p>
不苟言笑的法官也从高台之上站起。</p>
6神情严肃，对3问道：“3，你维尔汀的数字是0。你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吗？”</p>
嗯，虽然他一直都是这一个表情。</p>
“我很清楚。”3回答道。</p>
“你可以向无限定者提交这份证明吗？”</p>
“没有问题。”</p>
一阵短暂的沉默。</p>
最终，还是6开口道：“那么，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投出了卵石。”</p>
“如果3的证明通过，那维尔汀为十四行诗做的辩论也视为生效，她将能免于破戒者之刑”</p>
他注意到了凌依的眼神，顿了一下，改口道：“不，十四行诗即刻免于破戒者之刑。”</p>
“但是3的证明同样重要。我将会在3的证明被检验后公布结果，辛苦诸位参会。”</p>
阿派朗学派的成员相继离去，真理的殿堂重归宁静。</p>
十四行诗脱力般地缓缓跌坐在地上。</p>
“司辰，非常抱歉我尽力地思考了但依然完全无法理解这场辩论”</p>
“我又没能”</p>
她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p>
“怎么弄成这样了？”20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十四行诗的情况，对维尔汀：“过来，姑娘。我们得把她搬出去。”</p>
他们转移到了传道者之厅之外的空地上，将十四行诗放下。</p>
“我们得用用露水和薄荷油擦拭脚”</p>
“不需要。”凌依的声音打断了20的讲话。</p>
他从大厅内走了过来，将置于十四行诗的腹部，微微相隔了一段距离，调动起了身体内的灵能。</p>
星界之风</p>
伴随着凌依的能量流动，一股金蓝色的波纹从凌依的中传出。</p>
转瞬间，十四行诗的体征就逐渐趋于平和。</p>
维尔汀向着凌依点了点头，没有什么。</p>
随后，她又看着20，认真道谢：“谢谢你。”</p>
20稍稍挪动步子，远离了凌依之后，向维尔汀行了一礼，道：“不客气，毕竟你是高贵的数字‘0’。”</p>
“”</p>
唯有沉默。</p>
“开玩笑的。”20耸了耸肩：“我是20，不过比起数字，我更喜欢别人叫我‘修辞学家’。”</p>
“我听过你的传道，很有煽动性。”</p>
他戏谑地点了点头。</p>
“逻辑就是如此。我可以在逻辑上证明你会在下一秒不复存在，也可以证明世界上除我外并无他人。”</p>
“这场辩论，只是毫无意义的文字游戏。”</p>
“那个和平主义者放了你们一马，6的确是个完美的数字，因为“完美”意味着“调和”。”</p>
“谁都不想沾染一身血腥，从此隐没于仇恨的巨链之中。”</p>
“然而，聆听这种粗糙的辩论对任何一个有智性的人都是一场折磨。我们领袖的痛苦，你感受到了吗？”</p>
维尔汀沉默了一会：“我很抱歉。”</p>
20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不用道歉，异乡人姐。我同样怜惜你的痛苦——竟然被3看破了数字。”</p>
维尔汀愣了一下，不明白这有什么痛苦的：“什么意思？”</p>
“数字是一个人的本质，也是我们一生最重要的证明。而她乐于抢走你最珍视的东西，只因她的天赋允许。”</p>
“她曾经算出了她最好的朋友——苏菲亚的数字，而苏菲亚看也没看那个证明，就把它丢进了海里。”</p>
“她是智慧的。而你我可怜你。”</p>
维尔汀摇了摇头。</p>
她不是阿派朗学派的人，不存在他们的数字狂热。</p>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p>
“唉，可怜的维尔汀！你还是不明白。”</p>
“我们灵魂的数字蕴含了我们的命运。它会被算法暂时改变，会随坐标系旋转、变换、偏移。”</p>
“但最终，我们只能是我们自己。”</p>
“是思想，2是意见，3是智慧，4是力量，5是热诚，6是和谐，是秩序，是博爱，9是克制，0是完满。”</p>
“而0，数轴的中心，参考系的原点，非正非负，非质非合。”</p>
“万物不停流转，而你永恒不变。”</p>
20稍稍停了一下，随后继续道：“也永远孤独。”</p>
“！”维尔汀的呼吸停滞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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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什么东西。</p>
她回头一看，是凌依。</p>
他怀抱住维尔汀，掌轻轻摩挲着她的银灰色头发，眼里浮现出两色光圈。</p>
“永远孤独？”他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地道：“20，你可以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话。”</p>
“唔”20看着这在不久之前刚刚暴打他一顿的凌依，微微后退了一步，没有再话，只是挥着远去了。</p>
“维尔汀姐。”6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3的证明通过了，您的朋友获得了赦免。但我们仍会惩罚她补习教典。”</p>
“请于明天中午到传道者之厅来，我有话要对您。”</p>
“而且”他看着凌依，对他道：“请这位先生现在前来一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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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房屋之中，凌依和6相对而坐。</p>
凌依把玩着刚才在沙滩上捡到的贝壳，没有话。</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这间会客室之中却始终保持着沉默。</p>
最终，6忍不住了，率先道：“凌依先生，先前你和我提的那些事情”</p>
“都是真的。你们在文献之中应当有所记录。”</p>
凌依用灵能在空中凝聚了一个型光球，并在其中输入了一段储存在他记忆中的画面数据。</p>
他将这个光球扔给了6，对他：“看看吧，这一时期你们附近几个帝国的实力，和我们的实力。”</p>
6接过了光球，迟疑了一下，将他的额头贴在了上面。</p>
随着光球不断变换着光芒，6的神色也在不断变换着。</p>
最终，他放下了光球，深深地吐了口气。</p>
“你想要什么？”</p>
凌依笑了起来：“你能给我什么？”</p>
“这座岛的通行权，以及我们部分的神秘学知识。”</p>
“不够。”凌依轻轻摇了摇头：“你们所有的神秘学知识，以及和重塑有关的所有情报。”</p>
维尔汀和十四行诗他们看见了阿尔卡纳，凌依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p>
6那万年不变的神情上浮现出一抹怒意。</p>
“凌依先生，你不要太过分！”</p>
“重塑是我们的物资提供者，是我们的朋友；而我们的神秘学知识更是我们学派长久以来的积累！”</p>
“并且，我们的守护者并非不堪一击！”</p>
“我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p>
“呵，愚蠢。”凌依冷笑一声：“灭了你，这些也是我的。”</p>
“我完全可以从你们的垃圾堆里，找到我想要的东西。”</p>
“至于你们的守护者你指那些阿其翁？”</p>
“恕我直言，也就只能对付一下附近几个地域性帝国的孱弱空军了，那些鸟在人联的空军面前不堪一击。”</p>
“更何况，海洋上的威胁你们毫无办法。”</p>
“你这不像是在交易。”</p>
“是的。”凌依站起身子：“我只是一个科学家，不是商人，不懂什么交易的原则。”</p>
“这就是威胁。”</p>
“你完全可以试一下，我的人联能不能将你们夷为平地。”</p>
“”</p>
6没有回答。</p>
凌依看了一眼6，觉得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稍微击破，是时候加码了。</p>
“放心，我们也不会什么都不给你。”凌依拍了拍6的肩膀，和蔼地：“物资，我们有；武力，我们也有。”</p>
“我们可以代替重塑，成为你们的物资供应者，并且可以为你们在几个月后的世界大战中提供保护。”</p>
“你们所付出的，只是一些你们已经知晓的神秘学知识，你们什么都不会失去，不是吗？”</p>
“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些知识只会在人联的内部流通，绝不外泄。”</p>
“但如果你们拒绝的话”</p>
“呵呵。”</p>
凌依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坐了下来，继续把玩着贝壳。</p>
他给了6充足的思考时间。</p>
“凌依先生。”</p>
“嗯？”凌依道：“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p>
“合作愉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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