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孙孜然</p>
“干活脚利索点啊，没吃过饭啊”</p>
李解正在门卫翻箱倒柜，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p>
连一个硬币都没有放过。</p>
“他、他看上去”</p>
“啧啧啧啧”</p>
李解一脸无奈地看着浑身战栗的王雄诞，绕着他转了一圈，边走边，“王雄诞啊王雄诞，难道你忘了前几年被杨二公子拖欠工钱时候吃的苦了吗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帝王套间照样住，美女明星照样泡，你们苦哈哈地等着劳动仲裁，这判也判了，仲裁也仲裁了，你们最后是怎么拿到的工钱”</p>
“我、我”</p>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吃糠咽菜，顶着老家亲娘老子逢年过节埋怨没钱，娶个媳妇儿还得东拼西凑南借北筹，这期间人家的狗腿子，老的享福的快活，那叫一个其乐融融好不热闹。你呢，你还琢磨着广陵的青天大老爷给个面子主持公道”</p>
“我、我”</p>
“你看这个老头儿现在灰头土脸好生可怜，可你知道他叫杨忠义么这忠，是忠于杨家的忠；这义，是给杨家卖命的义。人家年轻时候，是在安西方面军王牌合成师的师部直属特务连的连长。从部队里出来，就是给杨家年轻人当保镖，四十年前就是年入五十万，这家‘忠诚酒店用品厂’的股东，就有这个杨忠义啊。”</p>
“”</p>
沉默下来的王雄诞呼吸逐渐平稳，眼神也逐渐冰冷。</p>
“你以为人家是个可怜巴巴的无辜受牵连的倒霉看门老头儿，你仔细看看，你再仔细看看，人家上的金戒指，够你娶媳妇儿打一个镯子的。你再看看他抽的烟，你这辈子除了杜老大装逼给你散过一支两支，你会自己去买吗”</p>
“”</p>
“你再看旁边的停车位，那是什么车人家代步的‘老头乐’，那没有六十万你也拿不下来。你呢你今天吃了一顿路边摊的烧烤，乐得跟什么似的”</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了！！”</p>
“别了王雄诞啊王雄诞，你爹娘年纪也眼瞅着越来越大。老家种地以前还能种，现在地都在你老家农业公司里。你还是没钱，你饿个上顿加下顿，倒也能抗个三五天，你爹呢你娘呢你再想想，这个老头儿，他就算全身上下换一套血，也有地方报销的。你呢你爹呢你娘呢你连便宜点的胰岛素都不敢用，你你还能干什么你爹治病不要钱了就算公家有报销，可是便宜药人家医药公司停了，你猜什么时候停的你猜为什么停的你猜杨家的生物科技研究所的前身叫什么你猜为什么有‘大兴医院’你猜”</p>
“够了！！你闭嘴！！！！”</p>
王雄诞咆哮着，瞪圆了双眼，然后将电磁枪的枪口对准了李解的脑袋。</p>
“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把枪口对准了我”</p>
“你这个疯子！你也不是好人！你栽赃陷害我犯罪——”</p>
“那么开枪啊！开枪！扣动扳！砰的一下，把我的脑袋打爆！你可以的王雄诞！你绝对可以的！只要打死我，什么事都可以当没发生，你转身就跑，跑得远远的，从今以后，就没有人坑你入伙，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哈”</p>
“不许笑！！”</p>
“为什么不许我笑是最后的尊严都被我撕开了你原本遵纪守法的良民好青年身份被深深地抹黑了你的坚持和操守，你的道德和原则，原来在杨家面前不值一钱，对吗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尊严在很久之前，就被杨英那个狗日的当厕纸一样冲进了下水道。王雄诞啊王雄诞，你现在一无所有啊。你不像杜老大那样还有老婆孩子，你也不像一起的兄弟伙还谈了个女朋友，你老家有田种不了，你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存款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他妈的还不敢向杨家报复，把杨英那个狗日的吊起来就算了拿到拖欠的工钱就算了不是哥们儿，你被浪费的年月日难道真一钱不值你等以后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之后，再想翻本你做得到吗”</p>
“别了——”</p>
颤抖的王雄诞突然将枪口对准了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头儿，他跟杨忠义完全不认识，似乎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一个老年人，一个年轻人。</p>
他们之间，哪来的仇怨</p>
“这就对了嘛，打爆他的脑袋。不要有顾虑，老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家的杨仁寿带着杨家享了多少福，那就沾了多少罪。这世上从来没有‘不知者不罪’的法，那都是一个个杨家出来糊弄鬼的屁话。他们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自然也可以‘一打尽鸡犬不留’。这个老东西，他的车，他的戒指，他的养老金，他的股份哪一样不是从你身上一点点榨出来的王雄诞啊王雄诞，你难道要做孬种吗现在距离爆炸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警察最多还要三分钟，就应该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打算去自首呢还是打算去检举还是”</p>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王雄诞一边吼叫一边扣动扳，他没用过高斯枪，服役的时候只是听过这种高级货，这次是第一次用。</p>
这枪真不赖。</p>
声音，后坐力，打起来跟孩儿玩具似的。</p>
这枪真带劲！</p>
“过不过瘾”</p>
“”</p>
“爽不爽”</p>
“”</p>
“呜呼，起飞。”</p>
“”</p>
李老板着就去“摸尸”，纯金的戒指，不拿能行</p>
至于王雄诞，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整个人停止了思考。</p>
中的高斯枪颤抖着，却又死死地攥紧。</p>
“我，我杀”</p>
“啊对对对，你杀了人，你杀人了，别他妈愣着了，那边还有俩老头儿。一个叫杨忠仁，另外一个叫杨忠德，随便打两枪，打死就撤了。”</p>
“”</p>
“呐，这些金戒指呢，都是好东西，回头融了去卖钱，算你奖金。”</p>
“”</p>
“还愣着干什么我去车上等你，动作快点。”</p>
抬起脚踹了一下王雄诞的屁股，踹得他一个趔趄，稳住身形之后，王雄诞这才一咬牙，走到两个本就晕过去的老头儿跟前，抬起了高斯枪。</p>
“啊对了。”</p>
李解突然转身，提醒道，“头上一枪，胸口要两枪，这样稳一点。”</p>
“噢好！”</p>
簌、簌簌！</p>
簌、簌簌！</p>
远处传来了警报声，王雄诞拔腿就跑，上车之后，就下意识地放倒座椅，然后躺在那里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会不会留下证据警察会不会来抓我们我”</p>
“嗳，放心放心，你用的子弹呢，是圆形弹，上面都是一个叫韩子通的通缉犯的指纹。”</p>
“”</p>
“噢，对了，韩子通就是原‘开皇集团’安保主管。”</p>
“”</p>
“你饿不饿啊附近有一家牛杂卤味店做的热卤很不错，强烈推荐。”</p>
李老板悠哉悠哉开车去了一处工业区市场，大晚上的菜市场肯定不开门，不过外面马路上，临街的铺子和路边摊，那是数量庞大。</p>
附近工厂的打工人，还有本地的城乡结合部居民，也会出来打打牙祭。</p>
汤面、蒸面、炒面、卤面、焖面、干煎面应有尽有，天南海北的打工人聚集地，自然就有天南海北的厨子。</p>
热卤店进门左边是卤味窗口，右边是就餐餐位，因为“麻辣鲜香”，所以热闹非凡。</p>
跑堂的伙计是老板的外甥，都是来自巴蜀布政司，除了牛杂卤味经典，泡菜也是一流，因为背靠市场，每天都有摊位剩下的豇豆、包菜、萝卜、仔姜什么的，于是老板的泡菜不仅免费，有些做酒店的老乡，还会从他这里进货泡菜。</p>
刚杀了人的王雄诞还是有点儿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但李解带着他嗦了一碗热卤土豆粉之后，整个人就安心了许多。</p>
再来一罐麦汁，整个世界虽然喧哗，内心却安静得很。</p>
李老板则是吃了一盘牛肚牛百叶之后，赶紧再整了五六个兔头啃着玩儿，本地的鹅脖子也是辣卤做法，不过热着吃更好吃，比冷着更香。</p>
“弟弟，帮我去边上买五份肠粉啊，都要加蛋加肠，剩下的零钱是你跑腿费。”</p>
刚“摸尸”连硬币都不放过的李老板，掏出一张五十的现金，递给了跑堂的哥。</p>
店老板正忙着处理食材，看到了也没有阻拦，反倒是隔空笑着喊道，“憨包，咋个不开腔噻谢谢人家大锅嘛。”</p>
“谢谢锅锅”来自巴蜀的少年，很是高兴地接过钱，跑去外面路边的肠粉摊位上买了五份加蛋加肠的肠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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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p>
一口热热的土豆粉，暴风吸入。</p>
李老板的淡定，让王雄诞十分的不淡定，他眼神乱飞心跳异常精神恍惚然后又再次平静。</p>
“我杀”</p>
“杀什么杀杀鸡啊”</p>
嗤！</p>
打开一罐冰镇可乐，李老板喝了一口，然后问道，“以后打算娶媳妇儿吗”</p>
“那肯定的是要的。”</p>
“娶媳妇儿的目的是什么”</p>
“传宗接代，生儿子。我爹一直想要抱孙子。”</p>
“那跟娶媳妇儿有什么因果关系”</p>
6=9+</p>
“蛤”</p>
“娶媳妇儿，你老家，大概多少钱”</p>
“彩礼，宴席，婚房，应该要个七八十万吧我老家房价不是很高的。”</p>
“性价比也太低了！”</p>
李老板一脸正色，“我有一条路子，直接买个高丽妹过来代孕，十万块包营养费，回头做个亲子鉴定也就几百块，再上户口，简直不要太轻松。要是恰好财力雄厚，顺带着请个奶妈或者继续包到满岁，也二十万。这不比你原先的打算强”</p>
“啊”</p>
“啊什么啊我这种身家几十亿的大老板，也都是这么干的。”</p>
“卧槽！”</p>
“世道这么艰难，传宗接代这种事情，那肯定也要考虑一下性价比。走走流程嘛，反正就是图个后代，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看，你爹的心愿，二十万搞定，不比原先七八十万轻松还有啊你吹啥牛逼呢还特么老家房价不高。房价均价都一万四一平米了，算是五十平米，光房子就要七十万。咋你老家彩礼十万，办酒席用西北风”</p>
“”</p>
涨红了脸的王雄诞不想话，低着头，老老实实吃热卤。</p>
因为太香了，盛了两斤免费米饭。</p>
长期干工地的结果就是饭量特别大，没肉就指着碳水。</p>
王雄诞怀疑李老板在给他洗脑，但是没有证据。</p>
关键是他反驳不了</p>
一瓶麦汁下肚，再加上饭菜管饱，王雄诞把上学时候暗恋隔壁班这事儿都倒了出来。</p>
李老板则是五份肠粉分分钟搞定，并且又掏了两百块钱，让跑堂的哥去买烧烤，找零就是跑腿费。</p>
“老板，你会管我的，对不”</p>
“那必须的，我不管你，难不成你干爹管你啊你干爹倒腾了这么些年，被坑得不轻，他也没有那么大的余力不是”</p>
“那你会挖我干爹过来不”</p>
“看情况吧，你干爹跟你不一样，你是老实人，你干爹敢拉着人把杨二公子扒光了吊起来，跟你可不一样。”</p>
“”</p>
合着就欺负老实人呗</p>
等吃饱喝足走人，跑堂的哥还出来送了几步路，并且很强烈地希望“锅锅”下次还来。</p>
是夜，王雄诞换了个地方睡，去宝华山的山洞睡了一宿。</p>
早上一起来，就有个两条腿都是械义肢的中年老汉，光着脚过来催他干饭。</p>
王雄诞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十三点过一点。</p>
挺好，早饭和午饭一起吃。</p>
“老板呢”</p>
“问什么问来了这地方，多干活，少话！”</p>
李法主的气场，那就是“兵王”的气场，让王雄诞屁也不敢放。</p>
直到韩子通过来，才让王雄诞觉得气氛好不少，因为韩子通一看就和善。</p>
“你的简历呢，我已经看过了，老板跟我你是不可多得的大冤种，随便洗个脑就稀里糊涂跟着走，那么确实挺适合我们这个团伙团队的。”</p>
“”</p>
埋头干饭的王雄诞总觉得踩了雷，可是他没有证据。</p>
“还不知道您二位是老板的什么人”</p>
“噢，自我介绍一下，我呢，是老板狗，也是被他坑过来没地方去的。现在叫赵八角，原先叫韩子通。”</p>
噗！</p>
一口汤饭喷了出来，王雄诞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就是韩子通！</p>
不是，等等！</p>
昨天老板好像了，子弹上的指纹，就是韩子通的</p>
“卧槽，老韩，这新来的看来也是个傻逼。挺好，这样工作不容易出错。”</p>
李法主着掏出一张卡，递给了王雄诞，“这是你的新身份，以后你就叫孙孜然。”</p>
“”</p>
孙孜然</p>
王雄诞接过卡片一看，愣了一下，“白金汉宫洗浴中心钻石卡”</p>
“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拿错了。这个才是你的。”</p>
赶紧换一张卡片，果然是个全新身份，来自某个福利院的低智人士，有生活自理能力，目前在“星星农家乐”做洗菜工。</p>
简直不要太完美。</p>
“起来我有个疑惑啊。”</p>
韩子通看着王雄诞，然后问道，“老板没有找你干爹杜尧吗”</p>
“老板干爹没当过兵，不适合这里的工作。”</p>
“老板的对。”</p>
“没错，老板的对。”</p>
李法主应和着韩子通的话，然后语重心长地对王雄诞道，“以后大家都是同事，都是给老板当狗，我岁数大，那以后私底下，就喊你王吧。”</p>
“”</p>
“王啊，做我们这行的，牢记一点，那就是：老板永远都是对的。不要想着打死老板，不要想着比老板聪明，不要想着老板可能会错”</p>
“”</p>
这一刻，王雄诞忽然清醒了一下：昨天其实是做梦</p>
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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