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切断后路</p>
把整理好的捷报发出后，休整一天的大军，再次踏上了征途。</p>
现在就是同时间赛跑。</p>
叛军战败的消息，正在不断向外界扩散。</p>
一旦收到浔州方面军溃败的消息，南宁方向的叛军，大概率会选择跑路。</p>
“李指挥使，这么急行军，将士们怕是受不了啊！”</p>
贾博委婉的劝道。</p>
为了抢时间，这次出征是轻车简从，仅仅只携带了七天的干粮。</p>
一个上午的功夫，大军就前进了三十里。</p>
够呛。</p>
没有法子，遇上了急行军，谁都别想特殊待遇。</p>
哪怕是监军，也只能自己骑马。</p>
对武将来，一个上午骑马赶路三十里，就和玩儿一样。</p>
可对一名养尊处优的文官来，这已经是在挑战极限。</p>
更糟糕的是这种强度的赶路，不只是一个上午，而是要持续好几天。</p>
官军无力封锁消息传递，想要截住叛军，唯一的办法就是行军速度比他们快。</p>
赶在他们返回南宁城之前，把他们歼灭在半路上。</p>
如果能逼迫叛军分兵逃窜，在后面追杀溃兵，那就更好了。</p>
“贾大人，你就放心吧！</p>
如果这点儿苦都吃不了，那还是当什么兵。</p>
为了赶时间，我们可是连重型火炮都没没带。</p>
轻车简从都做不到日行七十里，有何资格称是精兵”</p>
李牧故作不屑的道。</p>
毫无疑问，这样的行军安排，他就是故意的。</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南宁方向的叛军，现在已经收到了浔州方面溃败的消息。</p>
两军的距离足有一百多里，纯粹靠步兵赶路去追，黄菜都凉了。</p>
真正负责截住叛军的是骑兵。</p>
只要被骑兵咬住了，敌人就没法轻易撤离。</p>
步兵的任务是过去歼灭敌军。</p>
选择日行七十里，除了战争需要外，也是在向监军诉苦。</p>
很多事情，没有亲身体会，光看纸面上的数据很难体会到士卒们的苦。</p>
带着监军走上一回，比叫苦一千次都有用。</p>
“李指挥使，真是练兵有方！”</p>
贾博硬着头皮夸赞道。</p>
作为文人，他是要面子的。</p>
士卒们两条腿在地上走，都没有叫苦叫累，他这个骑马的监军喊累，那也太丢脸了。</p>
传了出去，有损清名。</p>
内心深处，对精兵的衡量指标，在能打的基础上，他又增加了一条：可以日行七十里。</p>
事实上，急行军日行七十里，并不是封建王朝步兵的极限。</p>
历史上甚至出现过日行百里的部队，但那是临时爆发，无法持续下去。</p>
连续行军能够保持六十里的速度，就算得上是精锐。</p>
要训练出这样的部队，士卒们的营养必须要跟上，日常的训练强度也不会低。</p>
不能指望一支吃糠咽菜的部队，成为精锐之师。</p>
毫无疑问，大虞朝九成五以上的部队，都无法满足其中任何一条。</p>
“哈哈</p>
这是募兵的标准，卫所部队肯定做不到。</p>
一般的部队，能够日行五十里，都算是训练有素。”</p>
为了不坑害同僚，李牧又跟着补充了一句。</p>
万一这位监军未来青云直上督师一方，按照扬州营和淮安营的标准去衡量地方武装，那就非常要命了。</p>
要知道为了保持七十里的速度，这次他连新编的卫所部队都没带。</p>
别看他麾下的几个卫，士兵们入伍大都只有几个月，真实水平也超过九成五的卫所兵。</p>
不光训练强度向主力看齐，士卒们的日常伙食，也是严格按照朝廷规定的标准执行。</p>
外界眼中的士兵伙食差，那纯粹是吏治败坏导致的。</p>
大虞能够靠武力夺取天下，就不可能让士兵饿肚子。</p>
至少开国初年的时候，士兵们的生活水平，远高于平民。</p>
官方标准：士兵主食每人每天供应糙米25斤，外加三分银子的副食费。</p>
虽然朝廷实发的没这么多，但到了李牧这里，还是按照标准进行采购。</p>
差额的部分，多报点儿战损，多索要一些抚恤金就回来了。</p>
战利品同样是一个不错的补充。</p>
只要能够打胜仗，增加出来的开销，都可以想办法收回成本。</p>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广西会战结束后，他麾下的部队能够拿到七成饷。</p>
如果徐阁老需要他们继续卖命，没准可以拿到七成五，甚至是八成饷。</p>
这是精锐之师的牌面，越能打的部队，议价能力就越强。</p>
户部那帮家伙，同样是看人下菜。</p>
不过这种好日子，主要是战争时期。</p>
按照大虞律，卫所部队需要自己种地养活自己，还要承担一部分军费开销。</p>
广西的情况特殊，原来的卫所军队团灭，新组建的部队自然要朝廷掏钱养着。</p>
为了战争需要，短时间内争取到了募兵的待遇。</p>
一旦仗打完了，又会回归卫所兵的待遇。</p>
理论上来，广西巡抚衙门应该提供钱粮支持。</p>
从现实上的情况来看，李牧不认为战后的广西巡抚衙门，能够拿出钱粮来。</p>
不同于扬州府，把无主的产业、土地拿出来发卖，各地的士绅就过来疯抢。</p>
广西严重依赖财政拨款，地方上的产业和土地都卖不上价。</p>
本地的士绅被叛军祸害了，外地士绅就算送他们土地，人家也不愿意迁徙过来。</p>
除了少数从事商业的士绅之家，愿意购买一些矿产外，根本筹集不了多少资金。</p>
巡抚衙门自己的日子都难过，更不用支援</p>
指望朝廷的拨款，那就等着吃糠咽菜吧！</p>
趁着现在有会，赶紧多索要一些钱粮，才是正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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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方面军大营。</p>
“刚刚收到消息，圣朝大军在浦北和伪朝军队交战不幸落败，忠孝侯壮烈殉国。</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伪朝官军的主力此刻已经向我们这边赶来。</p>
接下来是战是和，大家伙儿商议一下吧！”</p>
苏老大脸色阴沉的道。</p>
忠孝侯不光是这次会战的主帅，同样也是自白莲圣国建立以来，牺牲的最高将领。</p>
虽然不知道具体战况，但主帅都阵亡了，大军肯定是损失惨重。</p>
全军覆灭，也不是没有可能。</p>
白莲圣国的主力，大都放在浔州一线，他这边的部队主要以土司军队为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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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消息传开，军心士气势必受到影响。</p>
“将军，仅仅是几个溃兵，他们的话不足为信。万一是敌人的阴谋，我们冒然撤军，影响到了战事就麻烦了。</p>
以末将之见，不妨再等等看。</p>
倘若忠孝侯真的战败，圣国必定会下达撤军的命令。</p>
此刻敌军距离我们还有一百多里地，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p>
先派人盯着他们，真要是发现他们向我们逼近，再采取行动也不迟。”</p>
中军校尉蔡六开口劝道。</p>
他的担心，可不是无的放矢。</p>
白莲圣国虽然是初创，也建立了基本的运转规则。</p>
按照圣国的规矩，擅自撤军者——斩！</p>
不光主将要人头落地，他们这些高层将领，也要跟着陪葬。</p>
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仅凭溃兵带来的讯息，很难让人下定决心撤军。</p>
“蔡校尉，伪朝官军可是有骑兵的，他们最喜欢猎杀探马，一般的探子根本无法把消息带回来。</p>
真要是核实了消息，搞不好敌人已经杀到我们对面。</p>
等圣国下达命令，时间上同样来不及。</p>
圣都距离前线的距离，可不比我们近。</p>
如果浔州在圣国中，能够第一时间上报消息还好。</p>
怕就怕浔州也落入伪朝之，迟滞了消息传递时间。”</p>
前军校尉华二本能的反驳道。</p>
作为蔡六的死对头，只要对方支持的，他都会带头反对。</p>
“华老二，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p>
纵使忠孝侯吃了败仗，也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圣都。</p>
倘若一切顺利的话，最迟明天我们就能收到圣都的命令。</p>
按照圣皇的命令撤退，可比擅自做主撤军靠谱多了。</p>
万一圣朝派出了援军，要求我们继续作战，擅自撤军可是死罪。</p>
你子丢了命不要紧，可别连累大家！”</p>
蔡六反唇相讥道。</p>
到了这一步，不光是撤军之争，更是两人的面子之争。</p>
无论是谁做出退让，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见到对方都会抬不起头。</p>
见两人开启吵架模式，在场的一众将领，纷纷化身吃瓜其中。</p>
军中的乐子少，吃瓜是少有的娱乐项目。</p>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都要忍不住开赌局，竞猜谁能够在这轮争吵中获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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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p>
“要吵给我滚出去吵，这里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p>
主将苏老大忍不住训斥道。</p>
白莲圣国鱼龙混杂，麾下这些将领在造反前，干什么的都有。</p>
左侧的黑脸胖子，原来是一名屠夫，专门从事杀猪卖肉。</p>
右边的刀疤脸是给赌场看场子的，同时也兼职放高利贷。</p>
分列左右二座的蔡六和华二都是卖鱼佬，因为经常争夺市场的缘故，让两人成了死对头。</p>
往下的光头男子是一名和尚，因为触犯戒律，被寺庙赶了出来。</p>
后面满脸横肉的男子，副业是衙门的刽子，主业是贩卖人血馒头。</p>
没有法子，士绅子弟听到白莲教三个字都会躲远远的，更不用加入进去造反。</p>
在起义初期，只要是敢打敢杀的人，都能够很快混出头。</p>
捞偏门的，相对普通民众，要身强力壮的多。</p>
在前期优势非常明显。</p>
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能够在义军中混到一个位置。</p>
不过这些人，一般很难活到最后。</p>
倒不是君主刻意针对，纯粹是身上的各种毛病，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死。</p>
“报！”</p>
“将军，斥候在距离我们二十里外，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疑似有大股骑兵经过。”</p>
亲兵队长的话，让室内众人脸色大变。</p>
白莲圣国虽然有骑兵编制，但是他们麾下没有啊！</p>
如果是圣国的骑兵，距离他们这么近，肯定会派人过来打个招呼。</p>
不是自己人，那就只能是敌人。</p>
“不好！</p>
敌军骑兵穿插到了我们的后方，怕是要截断我们的归路！</p>
看来忠孝侯战败殉国，消息应该是真的。”</p>
刀疤脸将领忍不住惊呼道。</p>
南宁方面军看似有七万之数，本质上还是扮演着偏师角色。</p>
这次反攻大战的主力，还是忠孝侯率领的南下军团。</p>
现在主力战败，偏师要独自面对官军主力，搁谁身上都会犯愁。</p>
“传令下去，让斥候扩大侦查范围，务必要找到敌军骑兵的位置。</p>
诸位，最危险的时刻到了，现在商议一下，怎么完整的把部队带回去吧！”</p>
苏老大神色凝重的下令道。</p>
战场上，最怕的就是不确定。</p>
敌军骑兵隐藏在暗处，随时都可能够给他们致命一击。</p>
这种威胁，没有将领能够视而不见。</p>
不把敌人找出来，他觉都睡不安稳。</p>
“将军，南宁位于大江西岸，我军想要回去，就必须渡河。</p>
只要破坏了桥梁和渡口处的船舶，敌军就可以迟滞我们的渡河时间。”</p>
和尚的话一出口，室内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越发压抑起来。</p>
知道敌人的动，不等于他们就能改变。</p>
骑兵比步兵跑的快，哪怕他们现在立即派兵过去防守各处渡口，时间上也来不及。</p>
没有了桥梁和船舶，那就只能扎木筏渡江。</p>
且不技术难度有多大，光时间上就要浪费不少。</p>
不等他们准备就绪，官军主力早就杀过来了。</p>
“蔡校尉、华校尉，你们两个原来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对郁江的情况最熟悉。</p>
可有适合大军渡河的浅水区”</p>
苏老大关心的问道。</p>
先是主力战败，接着又是后路即将被截断，此刻他已经没有和敌军决战的心思。</p>
能够把部队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他就满足了。</p>
至于围剿敌军，重新夺取廉州，那还是等圣国的援兵抵达之后再考虑。</p>
“将军，现在虽然是枯水季节，但河床宽度还是数十米。</p>
南宁在郁江中下游，哪怕是浅水区，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横渡的。</p>
想要直接渡河，怕是只能去上游地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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