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曲阜沦陷</p>
“够了！”</p>
“国事多艰，你们就知道吵吵吵。</p>
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北虏早就被你们杀干净了！”</p>
永宁帝当即怒斥道。</p>
嘴上骂的凶，内心深处他却没有当成一回事。</p>
朝堂上文武对立，正是他想要看到的。</p>
倘若</p>
选择在此时打断，主要还是被揭了短。</p>
在先帝朝时期，辽镇还是听话的乖孩子，规模远不及现在。</p>
自从换了辽东督师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p>
为了稳定辽东局势，把大量的资源投入到辽东镇身上，辽东镇迅速发展壮大。</p>
驻守辽东的其他军队，因为党争的缘故，纷纷遭到排斥暗算。</p>
一不留神的功夫，辽东前线就一家独大。</p>
以往的时候，为了朝廷的面子，大家都刻意捂着盖子。</p>
永宁帝只知道辽东镇桀骜不驯，却没有想到这支军队，连勤王救驾都敢敷衍了事。</p>
现在兵部和都督府发生争执，一下子把问题暴露在了台面上，搞的他这皇帝非常没面子。</p>
偏偏辽东镇，现在朝廷又碰不得。</p>
甭管这支军队多么跋扈，依旧是大虞朝最精锐的军团。</p>
这支军队只要存在，就能够让北虏忌惮。</p>
为了江山社稷，哪怕心里再怎么不爽，永宁帝也只能钱养着这支军队。</p>
两广军镇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辽东镇的一家独大。</p>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遏制，双方的规模，依旧不是一个档次。</p>
李牧在改编重组前，就综合考虑了多方面因素，特意把辅助兵种放在编制外。</p>
四万多人的军队编制，一下子缩到了两万五千多人。</p>
对比七万多人编制的辽东镇，仅仅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p>
一系列的操作下来，让朝廷原本投向广西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辽东镇身上。</p>
包括文官集团内部，对自己扶持起来的辽东镇，同样没有好感。</p>
在很多文官看来，辽东镇就是他们养了一条不听指挥的狗，需要好好调教。</p>
可惜训犬师，难得一遇。</p>
派去担任辽东督师的文官，根本镇不住</p>
连这次勤王救驾，都要哄着他们，才肯出兵的。</p>
为了前车之鉴，他们自然不允许出现第二支失去控制的军队。</p>
舞阳侯所部，现在就有明显的失控迹象，对兵部的命令时常阳奉阴违。</p>
尽管这支部队，严格执行了督都府的命令，但在文官看来两者没有本质区别。</p>
凡是不听他们指挥的部队，都是需要敲打的。</p>
一定程度上来，舞阳侯所部的存在，比辽东镇更难令他们接受。</p>
辽东镇固然对他们阳奉阴违，可两广军镇却听从皇帝和勋贵的调遣。</p>
有了争夺更大话语权，兵部才会不顾舞阳侯所部“损失惨重”，故意给他们安排更棘的作战任务。</p>
可惜大家都不傻，这种明显的针对，一眼都能看出来。</p>
勋贵集团看似掌握的军队不少，可大部分都是荒废的卫所军队，真正能打的部队却没几支。</p>
不可能放任文官祸祸，他们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家底。</p>
作为皇帝，永宁帝同样不想在内忧外患的时候，折损麾下的军事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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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p>
听到剧烈的爆炸声，孔胤植中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p>
自从得知援兵，不会及时抵达的消息，他的内心就陷入煎熬中。</p>
想要带着家眷跑路，又顾忌政治影响。</p>
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孔家一般的违法乱纪，百官都会假装看不见。</p>
可弃城跑路，丢下祖宗基业不顾，涉及了“不忠不孝”。</p>
对标榜道德圣人的衍圣公来，德行上的污点，比杀人放火都严重一百倍。</p>
倘若大虞衰落，各地都在丢城失地，那么跟着跑也就跑了。</p>
为了安抚人心，朝廷多半不会追究。</p>
可现在不一样。</p>
朝廷刚取得济南大捷，正是人心士气最高的时候。</p>
不战而逃，那就是重大政治污点。</p>
满门抄斩不至于，但换个衍圣公是大概率事件。</p>
因为触犯法度，被撤换的衍圣公，历史也不是一个两个。</p>
至于投奔北虏，暂时不是选项。</p>
光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北虏还不具备争夺天下的实力。</p>
能够入寇成功，主要还是大虞内斗严重，各路勤王大军无法精诚团结。</p>
抛开股援兵不提，只要舞阳侯所部和辽东镇合作，就具备和北虏决战的实力。</p>
如果配合的好，没准能够将草原联军留下大半。</p>
毫无疑问，两家联合是不可能的。</p>
虽然大家都是大虞的军队，双方的利益，却是背道而驰。</p>
且不政治站队，光军费资源争夺，就注定了双方无法和睦相处。</p>
两广军镇的军费，现在是地方自筹，不等于未来也是地方自筹。</p>
一旦战争结束，中央政府势必要进行集权，不可能长期放任总督执掌大权。</p>
权力回归中央政府，其中就包括对军中钱粮的控制。</p>
到时候一南一北两支精锐，为了军费分配，少不了闹矛盾。</p>
“外面发生了什么”</p>
孔胤植关心的询问道。</p>
为了守卫曲阜，他也下了不的功夫。</p>
虽然没舍得出钱出粮，可他也多次过问城中防务，算得上劳心劳力。</p>
“老爷，北虏大军攻城了。</p>
城中官军用火炮进行反击，或许是因为火炮年久失修，不心炸了膛。</p>
一共就炸死了三名炮兵，不碍事的！”</p>
中年管家淡定的道。</p>
能在孔府当管家，自然是见过大场面的。</p>
战场上刀枪无眼，火炮炸膛带走了三名士兵，根本不算大事。</p>
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眼中，士兵就是消耗品，阵亡只是名单上的冰冷数字。</p>
“为何会年久失修，本公之前不是下令，要整军备战么”</p>
孔胤植不爽的问道。</p>
平常时期不重视军备，战火烧到家门口，还是要抓一下军备的。</p>
北虏可不是什么文明人，人家过来就是想要抢上一笔。</p>
衍圣公的名头，能够震慑住天下大多数人，却未必能震慑住这群草原蛮子。</p>
从敌军围攻曲阜，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群胆大包天的主。</p>
参考历史经验，在王朝崩溃时期，曲阜很少有被人攻破的案例。</p>
更多的时候，都是他们喜迎王师。</p>
乱世之中，谁的拳头大，他们就支持谁。</p>
下错了注没有关系，只要及时纠正过来，就不是问题。</p>
争夺天下的诸侯，没有几个能拒绝圣人后裔的锦上添。</p>
在这方面，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p>
只要投降的足够快，就无需担心被清算。</p>
“老爷，应该是</p>
曲阜太平了两百多年，城中就一群衙役民壮。</p>
附近的几支卫所部队，同样是马放南山多年，世袭的炮兵根本没有实战经验。</p>
刚上的时候，发生点儿意外，实属正常。”</p>
中年管家随即解释道。</p>
年久失修的火炮，本身就是该退役的。</p>
靠临时检修，想要恢复过来，明显是痴人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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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选择淘汰不合格的火炮，那是曲阜城上的火炮，全部都有百年以上历史。</p>
真要按标准执行，守军就没火炮可用了。“不用为他们解释，本来就是一群饭桶，根本指望不上。</p>
通知府中家丁做好准备，一旦曲阜被攻破，我们立即突围离开。”</p>
孔胤植想了想下令道。</p>
与城池共存亡，搏一个千古忠孝之名，他也曾想过。</p>
怎奈求生欲望太强烈，实在舍不得拿命去赌。</p>
没有收到消息就跑路，就对得起大虞朝的厚待了。</p>
“老爷，府中家丁全部就位，随时可以突围。</p>
不过北虏来势汹汹，倘若在战场上遭遇，怕不是对。</p>
我等身死是，影响府中主子的安危，可就”</p>
中年管家忐忑的劝道。</p>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作为山东一霸，孔府的家丁也是远近闻名。</p>
不过仅限于欺负百姓，上战场还差的远。</p>
同那帮武将的家丁，完全是两个概念。</p>
理论上来，孔府各房在册家丁，总人数有数千之多。</p>
实际上，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关系户。</p>
上到八旬老翁，下到尚未断奶的孩子。</p>
很多人在里面，纯粹就是为了占一个名额，混点儿月钱。</p>
关系到位的，还能够跟着管事下去收收租，再顺势捞上一笔。</p>
反正孔府家大业大，能够养得起他们。</p>
觉得财力吃紧，那就挑几个倒霉蛋，吞了他们的家业。</p>
长期以来，都是这么玩儿的。</p>
指望这些人上战场，他着实没有底气。</p>
“不必多！</p>
北虏都是一群疯子，本公堂堂圣人后裔，岂能和他们为伍。</p>
告诉族人，尽量帮忙守城。</p>
真到了守不住的时候，那就突围离开，生死各安天命。”</p>
孔胤植果断拒绝道。</p>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和北虏达成一个默契，不用踏上流亡之路。</p>
可惜北虏的信誉太差，违反承诺，就和吃饭喝水差不多。</p>
万一留下来，敌人不遵守约定，他们就是案板上的肉。</p>
除了这个理由外，孔胤植也想借刀杀人。</p>
繁衍到现在，孔家的族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p>
物以稀为贵。</p>
圣人后裔数量多了，同样会变得不值钱。</p>
何况里面许多家伙，还不怎么安分，一个个都盯着他的位置。</p>
在外面惹了祸，也要他这个家主负责善后。</p>
一次两次还好，隔三差五帮人擦屁股，谁都会厌烦。</p>
大家都是同族，许多段没法用。</p>
现在北虏入侵，无疑是最佳的会。</p>
草原骑兵听不懂山东方言，双方想要交流都难。</p>
圣人后裔同样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外貌上没有任何区别。</p>
北虏骑兵杀顺了，肯定不会介意，对这些肥羊下。</p>
他可以借助突围的契，不费吹灰之力，清除族中不满他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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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的炮火声，在不断持续。</p>
年久失修的曲阜城墙，很快就变得岌岌可危。</p>
缺乏战斗经验，赶鸭子上架的守军，面对敌人的猛烈攻击，表现的非常无力。</p>
一声巨响之后，城墙出现了缺口。</p>
本该第一时间堵上去的守军，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调头就跑。</p>
战场上，大军崩溃，往往就是不经意的一瞬间。</p>
见有士兵跑路，周边的士卒，很快选择了跟风。</p>
负责督战的衙役们，平常事情威风八面，现在却成了软脚虾。</p>
除了嘴上喊着“快回去”外，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p>
“愣着干什么，督战队赶紧斩杀逃兵，给本官稳住战线！”</p>
观战的曲阜县令慌乱下令道。</p>
本来以为自己的军事水平，就是菜鸟级别，万万没有想到守军将领比他还菜。</p>
世袭武将的弊端，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p>
除了个别将领，继承了先辈们的勇武外，更多的都是酒囊饭袋。</p>
本该守军将领干的活，现在还需要他这个县令来指挥。</p>
“大人，快走吧！”</p>
“衍圣公带着大队人马，打开了南门跑了。”</p>
收到这个噩耗，原本还在挣扎的曲阜县令，脸色瞬间惨白。</p>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p>
本以为敌军是骑兵，不擅长攻城，守住曲阜是有希望的。</p>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更菜，城防搞的一团糟，攻城大战才开始不到一天就被敌人撕开缺口。</p>
如果将士用命，这也是问题。</p>
攻城大战中被撕开的缺口多了，只要及时把缺口堵上，就不是什么大问题。</p>
怎奈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p>
到了关键时刻，猪队友一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打开城门跑路离开了。</p>
“他们疯了</p>
敌人可是骑兵，就算突围出去，我们也跑不过人家四条腿啊！”</p>
曲阜县令难以置信的问道。</p>
“县令大人，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p>
衍圣公带头跑路，在城中已经传疯了，很多人都亲眼目睹。</p>
北虏围三缺一，故意放开了南门，现在很多人都从南门出了城。”</p>
师爷急忙催促道。</p>
遇上这种悲催事，曲阜县令的仕途肯定完了。</p>
哪怕突围离开，事后也要被朝廷治罪，对他的价值已然不大。</p>
如果不是背弃恩主逃命，在幕僚界最令人不齿，他早就跑了路。</p>
“周先生，你带着我儿走吧！</p>
曲阜，乃是圣人庙宇所在，万万不能让北虏破坏。</p>
现在曲阜沦陷，圣人庙宇难以保全。</p>
本官是朝廷任命的曲阜县令，需要为此事负责，与城池共存亡是最好的选择。”</p>
曲阜县令语气坚定的道。</p>
注定难逃一死，与其被朝廷问罪，不如直接殉国。</p>
按照大虞官场的传统，甭管生前有多大的罪过，只要殉国而亡，朝廷都不会继续追究。</p>
牺牲自己一个，总好过全族受株连的好。</p>
“大人，您多保重。</p>
学生，这就带着公子去了！”</p>
周师爷略显伤感的道。</p>
眼前这一幕，无疑是他最想看到的。</p>
恩主殉国而死，他带着恩主的血脉遗孤离开，传出去也是一桩美名。</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大概率还会褒奖。</p>
真要是大家一起离开，事后被朝廷问了罪，那就什么名声都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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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南门突然出现大队人马，带着车队离开。</p>
车辆的印迹不浅，应该携带了不少财物，您看是否派人去追”</p>
听到下人带来的消息，额尔敦微微一愣。</p>
他见过贪财的，却没有见过这么贪财的，逃命都舍不得家业。</p>
“居然有这种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去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