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p>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p>
</p>
院落里，弓弦铮铮作响，青弹奏的古筝节奏越来越急促，配合苏软玉的浅吟高唱，那真是清越嘹亮，气势恢宏。</p>
在古筝声与歌声的引领下，飞燕的剑舞时快时慢，她已经知道跟随着乐声的节奏来舞剑。</p>
楚天麒喝了一大口酒，大声称赞道：“好，剑舞越来越好看了！”</p>
“飞燕很不错，你的节奏越来越好。”</p>
金吾卫领着一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进入庭院，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一名略显老态的健壮仆从，肩上斜跨着一个破旧的包袱。</p>
“殿下，张”</p>
金吾卫躬身喊话被白发老者挥打断，声道：“这位兄弟退出去吧，老夫站在这里等等就好，不要惊扰殿下的雅兴。”</p>
楚天麒专心致志的欣赏剑舞，装作没有看到老者进来，故意将其晾晒一旁。</p>
这曲子演奏了一遍又一遍，飞燕这剑舞舞了一遍又一遍，脚酸麻，要不是有宾客来了，早就扔剑走人了。</p>
“好了，本王有些腻了，今天的剑舞就欣赏到这里吧。”</p>
飞燕气得直翻白眼，刚才剑舞的动作中，她就已经自行增加了原地跺脚的舞蹈动作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好在殿下终于是看腻了。</p>
“殿下好雅兴，歌舞升平中依然不忘峥嵘锋芒！”白发老者跪地磕头，自报身份道：“拜见齐王殿下，老儿张明义，现为青原郡郡守，特意前来求见殿下。”</p>
楚天麒直接无视他求见的意愿，反而问道：“浩劫过后，百姓流离失所，本王就在这里欣赏歌舞，沉溺酒乐，你儒家出身，就不想站在道德高点好好的痛斥一番本王吗？”</p>
“殿下笑了。”</p>
张明义摇了摇头，认真道：“殿下收服豪族，抵御外寇，以工代赈，救济百姓任何一项功绩都足以让卑职望尘莫及。”</p>
“老夫庸碌无能，上不能报效圣上，下不能安抚百姓，任凭豪族欺压百姓，外寇奴役百姓，尸位素餐，有什么资格指责殿下？”</p>
这位老头有个性，狠起来连自己的骂楚天麒盯着张明义多打量了几眼，随即挥道：“给张大人看座，倒酒。”</p>
不是虚伪的道德卫士，不是专程前来秀存在感，来辱骂本王的，那就给张凳子坐下来，有资格一起喝杯酒水。</p>
苏软玉姐妹早就退下去了，飞燕收剑归鞘，挺身站在齐王身后忠心护卫，秋月负责倒酒水伺候。</p>
秋月倒了酒水后，张明义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猛灌，却不料这是性烈如火急得白酒，当场呛的脸红脖子粗。</p>
“这是王府白酒，性烈如火，后劲极大，需要慢慢品尝，如果张大人不喜欢，可以尝试喝茶水。”</p>
张明义告罪一声，端起茶杯就是一阵猛灌，鼻翼抽动嗅到了一阵香甜浓郁的味道，顿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摆放的蜂蜜蛋糕，怎么也挪不开眼睛。</p>
咕噜噜！</p>
张明义肚腹空鸣，站在他身后的老仆更是喉结滚动，大口屯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刺耳。</p>
</p>
“殿下，卑职主仆已经三天未曾进食过一粒米了，能否赏些赐糕点食物充饥？”哪怕张明义已经很饥饿了，还是恪守礼仪站起来躬身行礼，请求楚天麒给与赏赐。</p>
“桌面上的糕点瓜果食物，随便吃，”楚天麒打量了一眼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神色，满眼对食物极度渴望的眼神，不像是在假话。</p>
“秋月，吩咐膳房送两份红烧肉盖浇饭过来，来大份的。”</p>
张明义丝毫不顾及郡守的身份面子，招呼了一声老仆，俩人便直扑到案几前胡吃海喝起来。</p>
很快，用托盘盛放的红烧肉盖浇饭来了，足足三个人米饭量，还有好几块巴掌大的厚实红烧肉铺在最上面，色泽红亮，香气扑鼻诱人。</p>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p>
张明义主仆二人风卷残云般将红烧肉盖浇饭快速吃完，最后连盘子上的汤汁酱油都添的光鉴照人。</p>
楚天麒，秋月、飞燕等人，看得大为震惊。</p>
酒饱饭足后，张明义面色红润了不少，领着老仆扑通跪伏在地，大声哀哭起来，“齐王殿下，老夫无米下锅了，还请殿下可伶可伶俺这把老骨头，赏赐一些粮食吧。”</p>
堂堂一个郡守大人，连米饭都吃不起，需要亲自出来乞讨了吗？</p>
楚天麒满口回绝，“本王封地还有两百六十万百姓需要接济，哪里还有余粮接济你呢？再就算郡府的粮库被蛮鬼子劫掠了，朝廷也会给你发放俸禄的，大不了你先跟青原郡的各家豪族借米下锅嘛。”</p>
这张明义年过花甲，又身居郡守之位，还能拉下脸来乞讨粮食，必然是一块滚刀肉，不会如此轻易打消主意的。</p>
当场挥催促老仆，“快快快，将老夫精心准备的贺礼拿出来，觐见藩王怎能不献上礼物呢，这是不符合礼法的，乃是大不敬。”</p>
张明义的老仆当场忙脚乱的将斜跨在肩上的包袱取下来，解开之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块大概三斤重的老腊肉，烟熏火烤，干硬黝黑。</p>
白发苍苍的张明义双托举着这块老腊肉干，跪在楚天麒脚边，大声道：“卑职前来求见殿下，身无长物，愿将这块腊肉献于殿下，还望殿下勿要嫌弃礼薄。”</p>
眼前这场面，直接把楚天麒给整不会了。</p>
如果百姓送颗鸡蛋，送一捆青菜，送一只野兔子收也就收下了，百姓贫苦，重要的是代表了一番心意。</p>
但你堂堂郡守，四品或从四品的大官，年俸四五万斤粮食，你送块三斤重的老腊肉，你拿得出吗？</p>
张明义继续跪着托举老腊肉干。</p>
齐王没接。</p>
张明义的老仆顿时急眼了，满脸焦急，哽咽道：“殿下，俺家主人句句属实，俺们已经三天粒米未进，主人好几次都快饿晕了，的劝主人从这条腊肉干上切一块下来充饥，垫垫肚子也好啊。”</p>
“主人不行，献给殿下的礼物必须完完整整，如此方能廖表诚意。”</p>
“主人年岁已高，身体差，不抗饿，却硬生生饿了三天，直到盯着将最近从豪族里借到的口粮分发给百姓后，这才领着俺来齐郡求见殿下借口粮。”</p>
楚天麒听出了端倪，沉声喝问道：“张大人从豪族借口粮，分发给百姓，然后分粮期间自己饿上三天，再来向本王借口粮？”</p>
“张大人能否向本王解释一番，你这怪异举动里藏着何用意啊？”</p>
张明义双托举着老腊肉干，黝黑的老脸上浮现尴尬惭愧的神色，张口欲言又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