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烟雨裙衫的姑娘,坐在触可及的对面,低着头噘着嘴的样子,愈发像一只被娇养着的猫儿。</p>
开心了就调皮,不开心了就挠人。</p>
可若是记得没错,温浅自幼丧母,温家对她实在算不上上心,如何养出这一身恣意的底气?宋闻渊看着对方低头间露出的那一截纤细雪白的脖颈,眸色愈深,明知这人一身疑点,还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柔和了表情,“过来。”</p>
姑娘来了脾气,淡哼,“不去!”谁爱去谁去!若不是如今占了这具没用的身体,自己怎么也要他宋闻渊伤上加伤、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不可!</p>
宋闻渊也不催,只靠着车壁阖着眼,意兴阑珊地道,“起来,的确是为了陪你回门着急了些若非如此,应该准备再周全些今早行动的,也不至于伤了自己。你也了,我这人得罪了很多人,朝中想要我性命的不少,若是我去找大夫包扎开药”</p>
话未完,元戈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对面,冷着一张脸言简意赅地,“脱!”</p>
这话没压着声,甚至有种气势凛然的霸道和嚣张,马车车头猛地一偏,轮子碾过碎石,车身狠狠一颤,车内,元戈整个人下意识向前倾去,额头撞上宋闻渊的下颌,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蓦地回头,咬着牙一字一句,“林、木!”</p>
林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呀?!这土匪婆娘到底对自家清清白白的主子做了什么?!主子如今受了伤,指不定还真不是那婆娘的对</p>
一片兵荒马乱里,宋闻渊拨了元戈脑袋左右看了看,是撞红了些,不过没什么大问题,遂扬声唤道,“林木,再有下次扣月钱。”</p>
林木欲哭无泪,主子变了!</p>
土匪元戈一个“脱”字虽然得气势汹汹,但当宋闻渊当真解了衣襟露了半边肩膀一脸予取予求靠着马车坐在那里的时候,元大姐瞬间红透了耳根子——这人当真生了一双勾魂的眼,眼尾修长,侧目看你的时候,如同一笔浓墨写到尽头时扫出的那片氤氲,带着几分妖气。</p>
谁能想到,铁血腕的锦衣卫指挥使,竟有这般令人怦然心动的艳色。</p>
元戈闪烁的眼神落在宋闻渊眼里,他嘴角微勾,“第一次?”</p>
元戈摇头,只是第一次替男人治疗外伤。知玄山有的是擅长外伤的大夫自然轮不到她,她学的是毒,医术主要是为了治疗兄长的病,不算精湛,只是对付外伤绰绰有余了。她迫使自己专注于宋闻渊的肩膀,伤口已经经过了包扎,只是不知怎么又裂开了,鲜血从细纱布</p>
她指尖轻颤着解开纱布,目色触及深可见骨的伤口,瞳孔微微一颤,这么重的伤这人是铁打的吗,这样的伤口还能旁若无人地坐在这里看书喝茶?</p>
元戈轻叹,用帕子压着伤口,面色不善地问他,“金疮药总有吧?”</p>
宋闻渊动也没动,只朝着自己怀里努努嘴,意思让元戈自己拿,才道,“方才上车时没稳住,牵到了伤口血腥味,很重吗?”他今日穿了黑色的衣裳,就算晕染渗出一些也是瞧不出的。</p>
“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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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些年鼓捣各种药材,嗅觉自非常人所能比。她从宋闻渊怀里摸出金疮药的瓶子,拧开,嗅了嗅,一股脑倒了半瓶下去,宋闻渊吃痛,闷哼出声,低眉看着丫头撕了自己的裙摆给他包扎,法不算娴熟却很稳,表情也从容无一丝慌乱。</p>
雪白的腕间,那道抓痕愈发触目惊心。宋闻渊紧了紧后牙槽,正欲些什么,马车已经缓缓停下,林木在外面唤道,“主子,温家到了。”带着几分颤音,马车里的闷哼听得他心惊胆战。</p>
温家下人都已经候在门口,伸了脖子翘首以盼,不远处的街头巷尾,隐约可见的,还有些探头探脑的围观群众。自大婚那日温浅又跳荷花池的消息传出,街坊邻里都等着看这回门的好戏。</p>
马车里却只低低传出一声“嗯”来,却不见人下车,半晌,又有一声闷哼溢出唇齿,那声音低沉、悦耳,像是上古名琴被神来之拨动琴弦,令人想入非非。</p>
什、什么情况?</p>
管事讪讪移步上前,当着面色羞红的拾音、看天看地不看人的随从,听着马车里的窸窸窣窣声,以拳抵唇,咳了咳,唤道,“大姐?”</p>
“来了。”</p>
这回应得很快,车帘被撩开,女子当先下车后又一脸从容地转身朝马车里伸了,搀扶着一身黑衣的男子下了车</p>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四下寂寂无声,只偶尔一两声压不住的吞咽声。</p>
众人对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脸并不陌生,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飞鱼服、绣春刀、冷面煞神生人勿近”里,乍一看他这般任由姑娘家牵着下了马车,着实有些不可置信。</p>
而这位爷下了马车第一件事竟然是低头整理领口衣襟,更有甚者,眼尖的还瞧见这温大姐的裙摆似乎也不对劲,像是被扯坏了似的再一想到方才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动静顿时恍然大悟、唏嘘喟叹!</p>
也是,瞧着这俩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这朝夕相处的看对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虽然意料之中的好戏没见着,但今日也不算白等这许久,这夫妻在马车里不得不的二三事还是足够津津乐道上好几日的。</p>
众人见着主人公都下车进府了,自然是挤眉弄眼着离开。</p>
那边,元戈却是后知后觉地开始忐忑起来——这是温家,最了解温浅的人都在这里,纵然自己继承了温浅大部分的记忆,但到底是最亲近的人,自己稍有不慎可能就要露出破绽来</p>
她脚下微微一顿,肩膀撞上宋闻渊,对方低头看来,“嗯?”</p>
元戈摇头道无事,走了两步,低声了句谢谢。</p>
宋闻渊声音压得更低,“口头的谢我不收。等我想好了,问你收谢礼。”</p>
元戈脚下又是一顿,这人倒是真的半点不客气,要谢,自己方才不也帮他包扎伤口了?他不该谢谢自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